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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親力親為

午後,昏迷的項伯醒了過來,由于救治及時已經沒有生命之危。

他原本是同龍且一起尋找風林火山的線索,此次回來是帶回一些東郡熒惑之石和農家的消息。而在回程到了下邳才發現有羅網的人秘密跟蹤,想趁其不備滅口卻反被受制,羅網此人武功高深項伯正面應對不是他的對手,這才留下銅鈴求援。

「多謝各位救命之恩。」項伯面無血色靠坐在床榻上,還有些虛弱。

「項叔,我們同事反秦大業,這都是我們應當做的,不必見外。」張良回禮道。

項伯點了點頭,眸中有贊許有感激。

「如今農家因神農令的現世,奪熒惑之石奪俠魁之位已經不可開交,墨家從中調停無果,羅網暗中推動農家內亂,還有影密衛章邯監督護送熒惑之石。東郡局勢縱橫交錯,一片混亂,張良先生覺得,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由于扶蘇也到提過神農令和農家危局,昨日我便問過張良此事。原來神農令是只能由任農家俠魁發出,已連續八百年。農家現任俠魁已于三年前神秘失蹤,無法斷定俠魁已死所以也無人可僭越俠魁之位,農家便一直群龍無首。如今與俠魁一起隱于世的神農令卻突然現世,號召農家六堂,只要奪取熒惑之石就可繼任俠魁之位。而到底是不是失蹤的俠魁發出的神農令,誰都不得而知,但農家百年傳統如此,各堂農家子弟唯命是從,響應神農令。

張良道︰「按項叔所說的情況加上之前傳回的一些消息,我推測這個局應當是趙高布下,滅農家,打垮扶蘇。」

項伯微微不解︰「農家內亂的確有明顯的幕後黑手,如果真是趙高陰謀,發出神農令很可能就是趙高的策劃。只是為何說目的在扶蘇?」

張良不疾不徐道︰「扶蘇不僅與嬴政政見不合,與在朝諸多大臣的理念也不盡相同,如果扶蘇繼位,無論趙高還是李斯都不會受重用。項叔肯定也很清楚,扶蘇與受嬴政重用卻在秦伐楚時反叛秦國成為最後一任楚王的昌平君非同尋的血脈關系,農家可以說是昌平君為扶蘇留下的一方勢力。如今農家為決俠魁之位爭奪熒惑之石就是和帝國為敵,一則可引起更多嬴政扶蘇父子猜忌,二則打擊農家削弱扶蘇隱藏于民間的江湖勢力,對于趙高就是一石二鳥之舉。何況對于趙高,他的野心不僅僅于此而已。」

顏路贊同道︰「趙高不僅是扶持另外一位支持他的皇子,恐怕他更需要的是一位極易受他控制的皇子上位,才能真正完成他的野心圖謀。」

張良點頭道︰「師兄說的沒錯。帝國內部的紛爭對我們也有很大的利處,以我對趙高的了解,此人性情陰鷙,城府有山川之險,手下羅網組織無數死士追隨于他。而扶蘇處事耿直,不染權欲詭譎,得人心,有蒙氏朝堂勢力有農家江湖勢力,卻可能防不過小人詭計多端,被人利用他的信義仁德從中作梗。我看如果趙高在這場奪嫡紛爭里成功,秦朝昏庸傀儡皇帝即位,趙高小人背後控制,這個帝國也岌岌可危。如果真是這樣,反秦更是師出有名,一人揭竿而起,天下 應。」

項伯坐直了身子,有些激動︰「張良先生一番話讓老夫也听得熱血沸騰,精神也好了很多啊,哈哈。」

張良儒雅客氣地一笑,卻聲音一沉︰「如果真是這樣,天下也要經一翻浩劫。」

項伯臉色微微一變︰「推翻秦暴政,復故國,這難道不也是張良先生畢生所願,戰事也是難免。」

「如果扶蘇除了他的仁厚愛民,再多幾分嬴政的鐵腕,可以一肩擔起朝堂斡旋暗潮洶涌,或許這個秦朝可以是讓天下人安居樂業的秦朝,也無暴政需要用鐵血手段去推翻了。」

項伯點了點頭,默然沉吟了半晌。

扶蘇身上流著楚人的血,又與昌平君有極其親近的親屬關系,扶蘇可以說是帝國的皇長子也是帝國內部楚系外戚集團的一部分。我想如果刺殺嬴政成功,扶蘇即位,只要他對待六國遺民寬政撫恤,項氏或許真的很有可能不會再繼續執著于反秦。

「那麼以張良先生看,扶蘇有幾分承皇位的可能?」項伯遲疑道。

張良果斷道︰「沒有可能。」

項伯一怔,而一邊的顏路卻面容平靜沒有波瀾,似乎也贊同張良之言。

「項叔應該知道楚南公前輩亡秦必楚的預言,當今局勢的確在這個方向上發展,而且就算沒有楚南公的預言,我也會預測扶蘇即位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即位,能否利用起來手中握有的勢力,把持住朝野局勢也是個問題。」

張良說到一半,想起了什麼,頓了頓,又看向我︰「雲兒,扶蘇被貶至上郡,他可有談起過他是作何想?」

我想了想,如實道︰「他認為是在坑殺方士儒生的事情上政見不合觸怒了嬴政,才會被逐至上郡,被疏離在政權中心之外。」

我知道以張良和顏路的能耐,早就從我各種反應中能夠了解到扶蘇的命運,而張良也在擔心我向扶蘇透露出任何未來之事,改變了什麼,埋下隱患。

張良放心般地點點頭︰「上郡是蒙恬駐軍處,蒙氏為嬴政心月復,扶蘇被趕去那里,看似被貶,但分明是坐擁三十萬大軍兵權。如果扶蘇這點沒有看破,郁郁自棄,那的確不是帝王之材,命數已盡。趙高也必會想盡辦法讓他有去無歸。」

有去無歸

突然又想起與扶蘇的最後一面,與他落寞離去的身影,握著茶盞的手不由緊了一緊。桌下的另一手也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捏地一緊,抬眼便遇上張良凝看的目光,像是安慰又帶著一絲促狹。我唇角微微一勾,低頭喝下茶,想把桌下的手抽回來,他卻不松,還往他身邊放了放。

「所以帝國權力紛爭可助我們一臂之力,而我們最先要解決的是防止農家內部紛爭擴大,讓農家毀于趙高之手,並且堅定農家的立場。」顏路接著道。

「那麼各位看,我們該從哪里著手?」項伯問。

「熒惑之石。」張良道,「熒惑之石比想象中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此石與承影似有很深的淵源,而羅網的人也在調查,它又是農家紛爭的起因,可以以此入手。」

項伯好奇︰「如何入手?」

「待我與雲兒一同去一次東郡,了解更多情況後,再與眾人一起商議策劃。當下我也只是有些無根無據的推測。」

「好,什麼時候出發?」

「項叔靜心養傷幾日,待冬祭過去,氣候轉暖,我們再上路。農家雖然為俠魁之位,互相敵對,爭奪熒惑之石,但是他們也心知肚明幕後未知黑手對農家絕沒有善意。所以事情不會太快發展到水深火熱自取滅亡,此時也不會是介入的時機,再過幾日,等事情到了看似極其危難卻又能峰回路轉之時,我們再介入,也好放低趙高的戒心,一舉成功。」

「好。博浪沙之時,陰陽家月神作梗讓行刺功虧一簣,如今少了一方陰陽家勢力,張良先生神機妙算必能萬無一失。」

張良神色暗了一暗,謹慎道︰「項叔太過抬舉在下了,博浪沙失敗連累儒家連累反秦勢力蟄伏下邳,一直是我心中之愧。此次張良定會盡力而為,只是趙高陰險狡詐,還需大家共同商議,以防再有疏漏。」

項伯搖頭︰「哎?博浪沙失利怎能怪子房,月神神出鬼沒無人知曉她想作何,如今陰陽家突然消失也甚是古怪,讓人匪夷所思。況且為了刺殺嬴政,張夫人也做內應舍身犯險,子房也深受重傷,你們夫婦兩人實在讓人敬佩。」

張良臉色又是一頓,唇角有些僵硬地勾起,客氣向項伯一笑,而握住我的手心卻泛上一層薄汗。

項伯的話,似乎點中了我們彼此心中最不堪回首的那一刻

氣氛有些壓抑,顏路已經細心覺察,讓項伯再好好休息不要勞累。我們便不再談下去,退出了項伯的房間。

我們剛出門,見天明樂呵呵跑到面前道︰「端木姑娘和月兒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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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早就拉著月兒到別處「散心」,端木蓉言語並不多,膚色還有幾分大病初愈的蒼白,眉目清透,如月色鍍雪,堅執而沉凝,眸低卻透著溫柔的靜謐,讓人一看便覺是一個外剛內柔的女子。她見到我互相打了聲招 ,她便揭開我的面紗,仔細為我看傷。

看診了片刻,她眉頭凝起︰「此毒無生命之憂,但要解,要受皮肉之苦。」

我心一定︰「能解毒就好,無論多痛,忍一忍便過去了。」

「那麼事不宜遲,現在我就幫夫人處理傷口。」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第一步還是讓我心驚膽顫。需要剔除傷口上與毒藥接觸過的肌膚,清理干淨才能敷上解毒之藥。

監獄里的那幕如重現般,讓我一個冷噤,臉色一涼。張良把手遞過來,讓我抓著,顏路也提示心法要訣,減低疼痛。可是,如今是要慢慢刮除染毒的肌膚,和趙高的那一刀又是完全不同的恐怖,更讓人毛骨悚然,不僅疼痛還如針挑難忍,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割開的皮肉里爬。

很想哭出來,但還是死命咬牙忍住,不知不覺自己的手越捏越緊,指甲一用力深陷進了張良的掌心。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緊緊握住我,似乎與我一般緊張屏息凝視,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只覺得度日如年,終于,傷口初步清理完畢。手一松,指尖泛紅潮濕,仔細看了看,是血跡,這才意識到張良的掌心已經被我磕破了幾道血痕。

我抱歉地看他,他微微一笑,眼眸泛著薄薄的濕氣,他抬手幫我擦去滿額頭的汗珠,自己走到一邊默默用白布綁了掌心止血。

端木蓉幫我上了藥,我也已支撐到了極限,喝了一碗湯藥便躺下就睡了過去。

自己睡地很沉,但總感覺渾身肌膚有一道熱流隨著一種柔軟的觸感在游走,游絲般幽幽纏繞著,緩慢而小心翼翼。待一覺醒來居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端木蓉療毒的藥果然藥力凶 ,自己一睡就昏睡了那麼久

這樣的治療還要反復數日,剛休息沒多久,又要第二次療傷。情景如昨日一樣。難怪端木蓉說要受皮肉之苦時,眉頭皺地那麼緊,這簡直是身心折磨。一步步剔除干淨染毒的肌膚,然後敷上生肌的草藥,如此反復。

這次端木蓉做完所有,遞上湯藥,又對張良道︰「張良先生,夫人身上的傷口昨晚都熱敷上藥過了是嗎?」

「是。」

「那今日也同樣,需要每日熱敷。」

「好,明白了。多謝端木姑娘。」

端木蓉出了屋子,我喝下一大碗的苦藥,放下碗。這才 的意識到他們對話很不對勁,臉一熱,審視的目光掃向張良。

還不待我開口問,張良淡然道︰「雲兒,的確是我幫你敷的藥。」

我的臉卻越在發火燙,努力穩住表情若無其事道︰「今天我去請語琴幫我。」

張良認真提醒道︰「熱敷不是指用濕熱的布,而是用內力,所以雲兒,還是我來吧。」

我一愣,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雲兒,其實小聖賢莊分別前的那一夜不該看的我都已經看過了。」張良微挑了眉眼道,眸中笑意流轉,轉瞬又被淺淺的無奈遮沒,「你如今療傷重要,傷的那麼重,我親自來我才放心。」

我頭一暈,暗叫不好,藥性上來了,恐怕又要昏睡過去了,想到之後每天都要被張良看偏全身,甚至是傷橫累累難看至極的身子,就覺渾身雞皮疙瘩泛起,頭皮發麻。

我努力撐住眼皮將要掉下的一刻,道︰「可不可以找伏琳幫忙?」

話語剛落地,他雅若流雲的氣息就悠悠地罩了下來,溫煦地讓人更加昏昏欲睡,睜不開眼。迷迷  里,只听他在耳邊低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假手于他人照顧我的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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