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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八十章 嚴師荀子

全身都在酸痛,我在夢里輕輕飄飄混混沌沌,忽而感覺一個手掌在拍打我的臉頰,還好動作還算溫和,我可以毫不在意繼續睡自己大頭覺。可沒一會兒,自己的鼻子又被捏了幾下,可能是見我毫無反應,那只手索性緊緊捏住了我鼻翼兩側不放,讓我呼吸都開始不暢。我心中一股子火竄上來,誰這麼不道德打擾人家休息!我一把抓住那個手狠狠一拽。

「放手!」我冷冷道,睜開眼發現四周還是昏昏暗暗。近在咫尺的是張良似笑非笑俊逸無瑕的臉,他的一只手被我牢牢抓住,另一只手撐在我耳邊。我一愣,周圍一片安靜,安靜地似乎都能听見我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他披在肩頭的發散落到我的臉上,一絲絲,撩人心弦。

「雲兒,要遲到了。」他澄澈清透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溫柔卻讓我大腦徹底清明。

「遲到!?什麼時辰了?」我擔憂地問。

張良不疾不徐道︰「還有二刻就卯時了。」

「完了……」我驚覺不妙,甩開他的手道,「子房你快讓一下。」

「雲兒不用慌張,上課用的東西都幫你準備好了。」他慢條斯理的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指指幾案上的竹簡,慢條斯理的說著,簡直把人給急死。

我連忙下床,閃過他身邊,慌亂洗漱一通,就往門外沖。

「雲兒,你還沒拿這個了!」

張良叫住我,把竹簡塞給我,我也沒來得及問他是什麼,只是猜想著應該是荀子上課要用的教科書,便拿著就跑。

我一路急急匆匆趕到半竹園,卻見大門緊閉,推了推還是鎖著的,難道看門的小童也賴床了?!我一心想著荀子的課絕對不能遲到,也沒顧上三七二十一,回想了下昨日學的輕功,加了段助跑,一個躍身翻牆而入。果然水平不到家,雖然成功翻越大門,卻站立不穩摔了個四腳爬地……還好周圍沒人吶,否則那個郁悶!那個丟人!正在慶幸,突然听到看門小童的聲音︰「師娘,你這麼早急著找夫子?」

我臉一僵,拍拍臉上的灰土,訕笑道︰「呵呵,夫子叫我卯時來上課。」

「師娘記錯了吧,我怎麼听夫子說是辰時?」

「是嗎?子房和我說是卯時啊…」

「師娘,我不會記錯,夫子特地交代過我。」

「那怎麼會……」我這才恍然,難道……我!又!被!整!了!

好吧,雖然被耍了,但我還是要表現地淡定灑月兌。

我灑然一笑︰「沒事沒事,我正好可以先預習一下課文。」

我向童子揮了揮手中的竹簡,從容邁開步子,走到了落枚棋室外,找了個地悠然地坐了下來。看門小童饒有興趣地望了我半響,才走開,可能他也覺得我行為古怪吧,堂堂三師娘居然翻牆而入,這個傳出去我的形象又要被大打折扣……我嘆口氣,心念念,好月復黑的子房!

閑著也是閑著,我便打開竹簡看了看,上面的字是張良所寫。

堅白,不相外也。堅,于石無所往而不得,得二。異處不相盈,相非,是相外也。不堅白,說在無久與宇。堅白,說在因。無堅得白,必相盈也……

我頓時汗顏了,不是教易經嗎?怎麼寫了一堆堅不堅白不白的,這個貌似是墨家批判公孫龍堅白石論的話把!和儒學又有何關系?莫名……

「子雨,卯時就到了?」

我抬頭一看正是荀子,連忙站起身恭敬地行禮道︰「是的,荀師叔有禮。」

「嗯~~」他點點頭道,「進來吧。」

我隨荀子在落枚棋室坐下,他一臉神清氣定,緩緩問道︰「听子明小友提到過,子雨和公孫玲瓏辯論過雞三足?」

「是的,師叔。」那個天明果然和誰都無話不談,希望他還沒在荀子面前爆過其他更猛的料。

「後來子房告訴了我來龍去脈,沒想到儒家弟子都很難辯倒的論題,被子雨輕易解開。你和子房行事風格還頗有點相似,不拘泥于世俗之見,獨具個性」

荀子把我和張良相提並論我著實也有點受寵若驚,我連忙謙遜道。「荀師叔見笑了,小女不才,只是些鄙見而已。」

「名家最聞名的莫過于白馬非馬和堅白石論,雖說名家的詭辯儒家不敢苟同也不削與之辯論,但老夫還是很好奇子雨姑娘會如何駁倒堅白石之論。」

張良原來早就知道荀子會問我這個,所以寫了一堆反駁堅白石的論點,算他有良心。于是我便把張良留給我的墨子的論點敘述了一遍。

「子雨,你說的都出自《墨經》吧。」

「是的,荀師叔。」

荀子似乎對我的回答非常不滿意,冷著臉嚴肅道︰「老夫想听的是你自己的觀點。重復他人的論調就免了,不用多費口舌背誦,老夫也沒有時間听這些。」

我著實被這個問題難住,讓我用自己的觀點反駁我能怎麼反駁?而且我覺得公孫龍說的也沒錯啊!在中國古代哲學里,堅白石論可以看作是客觀唯心主義,但我根本沒有讀到過駁倒這個論點的案例,而且堅白石論雖說有偏執的部分,但它所蘊涵的哲理也是受到後世肯定的,不能一概而論,這一扯就扯遠了…….都要扯到柏拉圖、黑格爾去了。

「荀師叔,以我的學識恐怕無法駁倒堅白石論……」

「不用急于一時回答,我給你一個時辰時間思考,你可以把想到的論點先書寫下來。我先離開下。」說完,荀子便起身離開。

我嘆口氣,手撐著腦袋,一個頭兩個大。堅白石論本就繞得很,再加上我昨天累得半死今天又那麼早起,不由睡意猛烈襲來,腦袋左搖右晃了幾下,很快便瞌睡地迷迷糊糊,直到我被荀子的一聲呵斥驚醒!

「子雨!睡醒了嗎?!」

我一個激靈,這話語好熟悉,好像听過伏念也是這樣訓斥弟子的……不愧是師徒,訓人的話都可以傳染。

雖說之前知道伏念,顏路都很怕荀子,但總體來說幾次見他,他除了有時冷淡,很多時候還是挺慈愛的感覺,他發怒的樣子我還真沒見識過,直到今天……我以身試法這才有幸親眼目睹他的威嚴,那臉色,比伏念盛怒時候的臉色還冷冽嚴肅三分。或許用殺氣這兩字來形容真的很不妥當,但那氣勢,也差不多了。當然我知道儒家的人都很仁愛,即使如此殺氣逼人,他們還是會用比較文雅的方式來執行懲罰,以德服人。

「醒了醒了。荀師叔對不起。」

「本來覺得你卯時就來,很有求學的誠意,可是你一個時辰一個字未寫,還偷懶睡覺,是不是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我……還沒有答案。」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只听他嚴厲道︰「今日課就到此,到門口受罰吧。明日把你的論點交予我。」

荀子是指受什麼罰?也不說清楚,但我又不敢問,便應道︰「是,師叔,小女告退了。」

「嗯!」荀子閉上眼楮,冷冷道。

我忐忑地走到門口,看門的小童手中拿著一根竹尺走到我面前,道︰「三師娘,得罪了。請把手攤開。」

這就是懲罰?!打手心?不過反正是個小毛孩,能有多重,我乖乖的攤開手。啪啪啪三聲,響亮而刺耳,一陣鑽心的疼,手心赫然三道紅印,這孩子下手真夠狠的!

我皺皺眉道︰「你一個小孩子沒想到下手那麼重!」

「師娘,不重的話荀夫子明日見你手心沒有紅印,我可就沒辦法交代了。」他略帶無奈道。

「哎,好吧……」想想也是,荀子哪是那麼好忽悠過去的,也不怪這小童,要怪只怪張良非要給我出難題讓荀子做我的老師。可是明日要交的作業怎麼辦?萬一他不滿意是不是我另外一只手也要遭殃了!?想想就頭大,這幾天我還要去蹭課,練習騎馬射箭呢……雖說這兩項我不指望能勝過伏琳,但也總不能太挫了,讓別人都覺得和我比賽一點挑戰都沒有,毫無競技的樂趣吧

「雲兒,是不是受罰了?」

沒想一回頭就撞上張良。

我把受傷的手握起拳頭,瞥了他一眼道︰「沒有。」今天被他耍的夠嗆,我決定無視他。

他拿過我的手,掰開我握緊的手指,仔細看了看,柔聲問道︰「疼嗎?」。

「你還好意思問……」

他眉心皺了皺又很快的松開,嘴角飄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轉而拿出一個金瘡藥的藥瓶,一言不發地幫我上藥。看他小心翼翼認真涂抹的樣子,我原本的郁氣瞬而都被一掃而光,差點都要忘記今早自己的狼狽不堪都是誰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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