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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慎之又慎

王琪低聲稟道︰「啟稟大長公主殿下,孫三小姐說,有一些關于給皇上用藥的問題,需要向您請示。」

周昌英的目光掃過王琪和林宛,淡淡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藤椅,道︰「孫三小姐,不必多禮,請坐下說話。」

「多謝大長公主殿下。」林宛起身走到周昌英的對面,依言坐下,微垂著眼眸,有些忐忑地道︰「大長公主殿下,依依雖然沒有對癥的良藥,但是,卻有辦法暫時保住皇上的性命。不過,皇上身體太過虛弱,依依的藥太過凶猛,若給皇上服用,會有一些風險。依依不敢貿然行事,請大長公主殿下定奪。」

周昌英微微蹙眉,面無表情地凝視著林宛,似乎對她並不怎麼信任,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你有多少把握?」

林宛抬起頭來,輕輕搖頭,坦然地回視著周昌英,低低地嘆道︰「回大長公主殿下的話,依依沒有把握。但是,皇上如果不服用依依的藥,只怕連三天都熬不過去了。」

周昌英聞言大駭,目光中滿是驚懼,轉眸看向王琪,顫聲問道︰「小琪,真的是這樣嗎?」

王琪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大長公主殿下,孫三小姐說得沒錯,皇上的病情確實已經非常嚴重了,我一直在給皇上服用續命的藥丸,這些藥丸雖然可以暫時保住皇上的性命,但是,也會耗盡皇上的元氣。如今,皇上病了這麼長時間,身體越來越弱,已經無法再承受續命丸的藥性了。」

周昌英面色煞白,痛苦地吐出一口濁氣,轉眸看向林宛,無奈地道︰「孫三小姐,本宮不管你有沒有把握,如果你治不好皇上的病,這里所有的人都要給皇上陪葬,連本宮也保不住你們,希望你在用藥之時,慎之又慎,千萬不可大意。」

林宛一怔,秀眉微蹙,卻並沒有退縮,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是,大長公主殿下,依依心里明白。依依在進入勤政殿之時,就已經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了,可是,依依沒有退路。不管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國家,依依都必須盡力一試。」

周昌英滿意地點了點頭,柔聲道︰「你是個好孩子,本宮相信你,你放手去做吧。你要記住,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

林宛淡淡一笑,起身對周昌英輕輕一福,點頭道︰「多謝大長公主殿下的信任,依依絕不會辜負大長公主殿下的厚望。」

周昌英看著林宛目光中的自信和堅定,滿是愁容的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林宛和王琪向周昌英行禮告退,轉身往藥房的方向走去。

大藥房里有三排大藥櫃,分門別類地裝著各種藥材,幾乎是應有盡有。包括很多非常名貴的千年靈藥,在這些藥櫃里,也能找到。但是,卻沒有一樣能解皇上所中的罌子粟。

王琪走到藥櫃的最里面一排,抽出一個寫著桂枝的藥屜,又抽出一個寫著茯苓的藥屜,將兩個藥屜都抱到內室,擺放在桌上。

林宛疑惑地走到桌邊,向藥屜中看去,卻見那寫著桂枝的藥屜里裝的並不是桂枝,而是林宛讓隱魂送進宮來的藥材。這些藥材都是林宛從南越國帶回來的,在大封國根本就沒有看到過。

而那個寫著茯苓的藥屜里,放著一些半成品,顯然是王琪正在研制的解藥。旁邊還放著一張方子,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而且經過無數次涂改。

林宛拿起方子,皺著眉頭,看了許久,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微微點頭,道︰「小琪,你這張方子和我的思路大致相同,但是,有一些地方,我們還需要再討論一下。」

王琪見自己的研究成果得到了林宛的認可,心中激動無比。她在一個人研制解藥的時候,遇到一些疑問,很想找個人商量一下,可是,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周昌英原本是想,既然王琪的二叔王御醫值得信任,就把王御醫也召進勤政殿為皇上醫治,也可以幫幫王琪的忙。可是,王琪卻考慮到二叔在京城有家有口,萬一讓王御醫進了勤政殿,周天宏拿他的家人作為要挾,豈不是連累了他們一家。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王琪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的壓力。而現在,林宛來了,王琪覺得不僅有了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還使她身上的壓力輕多了。而且,有林宛在,王琪在用藥方面,也敢放膽去做了。

于是,王琪和林宛就這樣在藥房里待了整整一個下午。林宛把自己在南越國看到罌子粟,給蘭子恆治病,以及南越國師的藥谷中的那些毒花毒草都講給王琪听了一遍。

而王琪也拿出了這兩年來,她給皇上治病的日志,用什麼藥,有什麼效果,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看到王琪的日志,林宛又驚又喜,有了這本日志,等于是王琪已經幫她完成了一大半的研究過程,就只差實驗出最後的解毒藥方了。

林宛在南越國的時候,就已經寫出了好幾個解毒的藥方,但是卻沒有辦法去一一嘗試。現在有了王琪之前用藥的記錄,有一些王琪已經使用過的藥材,就可以直接放棄了。

但是,盡管如此,也還是需要很多時間去嘗試新的藥方。所以,林宛必須要先想辦法保住周昌安的命,並且讓他的身體逐漸恢復,才能承受得住這個試藥的過程。

晚飯後,林宛和王琪一起去看周昌安。寢殿中,周昌英、馮掌宮、齊公公和白公公正好都在。

床帳被放了下來,齊公公和白公公正在為周昌安擦身換衣;周昌英和馮掌宮坐在桌邊等候;小太監忙進忙出地幫著換水、拿衣服;小宮女們守在火爐邊,不讓炭火熄滅,而且,連一點兒刺鼻的煙味兒也沒有。

寢殿里很溫暖,可是,眾人的心卻感覺不到一點兒溫度,氣氛很沉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陰霾,心一直揪著,懸在半空中,沒有著落。

林宛和王琪輕輕地走到周昌英的面前,屈膝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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