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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海上花 28(求首訂)

夜寂靜的清冷,當姚天雪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原本瓢潑的大雨早就已經停止了,渾身被雨淋的濕透的她在夏風的**下,硬生生的感覺到了沁入心谷的寒涼。

沈恕人和院子里的下人們,早就點著燈的在院門外張望,能紅和能白是第一個發現還在遠處步履蹣跚的姚天雪的。二人提著燈籠,快速的跑下台階。能紅模著姚天雪身上已經濕透了的衣物,言語著急的問道︰

「姑娘,你這是去哪里啊?怎麼,怎麼?」

被雨水浸泡,又被夜風刮吹,姚天雪的臉色已經慘白。已經哭紅了的雙眼,想個紅腫的核桃一樣,她緩慢的抬頭看著那個高高的站在院門里的男人,眼神里滿是絕望和悲戚,那尚未言語出來的悲鳴,讓注視到她的沈恕人感到震驚,因為這樣的眼神,原本打算跨步出去的右腿,又慢慢的縮了回來。

姚天雪掙月兌開能紅和能白的攙扶,臉色蒼白,神識恍惚的朝著沈恕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在邁入院門的那一瞬間,姚天雪用盡身上僅有的力氣狠狠的拍了一掌在沈恕人的肩膀上。憤怒的眼神中夾雜著讓人無法理解的示意,還不等沈恕人問個明白。姚天雪就已經放手,朝著里面的廂房走去。

沈恕人低頭看看自己衣襟上褶皺的抓痕,還有剛剛那種,那種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苦痛,雖然不曾明白這短短的幾個小時發生了什麼,可是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傷悲,像是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而且還是不得不失去。

悲劇總是喜歡在夜色的掩蓋下發生,這濃濃的夜色,無邊的黑幕,掩蓋的平靜下,永遠都有人在黑暗中默默的低泣,或許為了自己所謂的自尊,或許為了不讓所愛的熱擔心,也或許是因為余願已了,此生再無牽掛,至少對于被困在暗無天日,終日都不得出去的庵堂的岳鑫來說是這樣的。

作為一個母親的她,她從未想過,自己今生還有一天可以見到那個本以為已經無緣了的女兒。可是如今見到了,看到了,雖然沒有親耳听到她的一聲呼喚,至少已經值得了。她苟延殘喘的活到至今,只是因為心中還有這一點的痴念而已,如今已然獲得滿足,此生她便再無牽掛。

至于那相思多年的丈夫,她早已在無臉面了相見了。借著油燈的光亮,岳鑫將這幾年間積攢下來的紙筆從陶罐里翻找出來,她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將褶皺的紙張撫平,鋪放在滿是油污的桌面上,提筆沾墨,字跡點點……

她顫抖的弓著身體將書信放置在陶罐里,順帶還將左手上唯一的一個戒指給摘取下來,放進信封里,這就是母親,即使是在最後的歷程里,還總是希望可以再留些什麼給自己的女兒。

做好這一切,岳鑫將躬駝的腰背挺直起來,找到多年都不曾用過的妝奩盒子,她細心的用布巾將佔滿灰塵的鏡子擦拭干淨,也月兌下了灰白的僧袍,換上了她最喜歡的刺繡藍裝的旗袍。對鏡描眉畫目,抹粉涂唇,細細的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宛如要去參加舞會的公主一樣耀眼。

岳鑫對著鏡子,左比右劃終是滿意了之後,才緩慢的起身。她抬頭環顧四周黑暗的房梁,就是這種地方,讓她生生的被囚禁了整整十六年,現如今,她終于要離開了。

她微笑著,一卷白綾飄蕩著掛上了高高在上的房梁,顫抖的腳步伴隨著腳鐐清脆的聲響,凳子倒地的聲音,白綾緊緊勒住喉嗓的嘎吱聲,還有那掙扎了一瞬便停下了的雙腿。夜寂靜了無生,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微笑著,平靜著的面對死亡,去向了一個未知的國度。

「天雪,天雪,天雪。」

一直睡的不安穩的姚天雪听到這聲溫柔的呼喚後,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這一次她清晰的看見了那個在庵堂里看見的婦人此刻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緩緩的張口,又慢慢的閉上,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天雪。」

岳鑫溫柔的喊道︰

「娘親的好女兒,娘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然後便是你的父親。如今娘還可以在有生之年見你一面,心中甚是欣慰,如今此番別離,恐怕再也不能相見,今番遲遲不肯歸去,只是想听你喚我一聲娘親,不知可否如願?」

看著眼前這個光線亮麗的女人,此刻的她根本不是傍晚時分她所見到的那個形容枯槁的婦人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姚天雪望著岳鑫期盼的目光,到底是沒能將那句「娘親」給喚出口。

等待許久也沒有得到回復的岳鑫,頗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她看看窗外,冥界的勾魂使者早已經等待的不耐煩了,在催促著讓她快速前行。

岳鑫笑著對姚天雪話別︰

「天雪,娘知道你對我陌生,如今也不強求你,娘只盼求你一身幸福安康,天雪,你是娘的女兒,你可以為了自己而活,不要為其他的顧慮所煩憂。」

說完這句岳鑫便迅速的飄飛著離開了,姚天雪猝不及防沒有來得及阻止,就眼睜睜的看著岳鑫的離去,嘴邊的那「娘」到底還是讓她咽回了肚子里,這是一場匆忙的告別會,連一句挽留都沒來及吐露的離別。

姚天雪是被能紅和能白喊醒了,睡眼惺忪的她還沒有分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別,只是沙啞著嗓子的詢問︰

「多早了,你們久喊我。」

能紅結果能白手里洗漱的東西,伺候著姚天雪起床︰

「我家的懶姑娘,此時已經接近午時了,按著你們所說的西法,現如今也該是上午九十點鐘了。」

能紅將手里已經被浸泡過的溫熱的布巾遞交給姚天雪︰

「姑娘,你昨晚怎麼了,一直睡得不安穩,像是又被夢魘住一樣,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喊也喊不醒,我和能白還擔心姑娘又像上次一般一樣呢。」

能白在一旁附和的點點頭。本來才剛剛有些清醒的姚天雪恍然間回想起了昨晚的那場似真似假的夢境,手中的布巾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心中一種不安的感覺突兀的出現著。她顧不得吃早飯,也顧不得熟悉打扮,胡亂的穿著身上的衣物,便奔跑了出去,內心有中最壞的打算,她依然抱著最後的一絲期望,至少也要讓她喊一聲,她最希望听到的那句話,再離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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