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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痴人

魯王微微皺眉,朝自己的這位姨妹看去。此女何等大膽,竟于御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究竟生了什麼心思?

宇文煒哈哈一笑,抬起右手,爽快地道︰「就這事?準了!三哥,你這姨妹要留在京城,她今後的歸宿,看來就得落在你跟三皇嫂身上了!」

呂芳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她向姚新月投去溫和的目光,「姚小姐,你是三皇嫂的表妹,就跟皇上、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難處,盡管進宮與本宮訴說,本宮拿不定主意的,還有皇上給你做主呢!」

一句話,便將姚新月的進宮之路封死了。宇文煒提及歸宿,自是表明無意于她,那呂芳菲又何必客氣?因此開口便將她與皇上的關系定義為親人。此女若對皇上沒有別的心思,也就罷了。若是還有非分之想,那臉皮未免也太厚了些!

姚新月聞言,歡喜地跪拜于地,「多謝皇上!多謝娘娘!其實,臣女今日只為獻藝而來,為皇上的登基典禮湊趣而已,只要能博得皇上和娘娘還有諸位貴人一笑,便是臣女天大的福氣了!封賞之事,乃是臣女無狀胡言,皇上和娘娘可別怪罪。臣女真心祝願皇上和娘娘,千秋永繼,盛世萬載!」

一句話,也表明了自己根本無心封賞,純粹只為湊趣而來。

此女天真爛漫,才貌雙全,當下便贏得了許多人的好感。憑著她與魯王的關系,又生了那樣的容貌,早就成了京都貴冑之家的年輕公子們爭相討好的對象。如今又展露了這樣出色的才藝,怎能不令眾人動心?

徐玉欽坐在末座,感受大殿中圍繞著一個年輕女子而漸漸變得熱絡的氣氛,他只覺心內悲涼,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當日御花園中一宴,那清雅絕塵的女子,有如曉霧霞光,美得動人心魄!直令人輾轉反側,無法忘懷。

而那手絕世箜篌,清冷語調,又成了多少人心頭舊夢?

堪堪一歲余過去,健忘的人們卻早已不記得那女子的傾國容顏。新人如玉,舊日之夢,早該成為過眼雲煙。卻為何,他要記得這般清楚?卻為何,她在他心頭留下的傷痕依舊疼痛難忍?

他悄悄從位上退下,走出大殿,漫步在回廊之下。秋風蕭瑟,帶著涼意,將他因喝過酒而變得滾燙的身體瞬間吹透。身後一名內侍,提著宮燈,無聲地隨行在後。

「玉欽!」

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

他收起外露的情緒,換上一張冰冷的面容,回過頭去,行禮道︰「魯王殿下。」

「玉欽,你沒事吧?」宇文厲關切地打量著他。

「無事,殿下怎麼會出來?可是尋微臣有事?」

宇文厲嘆了口氣,「是啊,玉欽,赫連郡如今屯兵在城外,意圖不明。皇祖母又多番施壓,希望皇上放他進來,皇上實在為難啊!」

「微臣听幾位長輩的意思,是以封賞麻痹此子,將其困在京城,慢慢收回兵權,斷其後路,斬其羽翼……」

「話雖如此,可此事絕非一蹴而就,只怕皇上要受一陣子委屈!」宇文厲眉頭緊皺,望著腳下空闊的院落,深深一嘆,「此子挾功邀賞,又擺出一副忠君姿態,若是怠慢于他,只怕會激起不知內情的百姓和將士們的反感,覺得我們皇室無情,無視有功之臣。如今城中處處傳唱著他千里討賊、奪回城池、守護百姓、借糧奮戰的幾件功績……此子只怕不似面上表現出的那般簡單!又有皇祖母在後推波助瀾,說服與她親近的朝臣替那赫連郡請賞,只怕……迎其入城,已是無可避免之事……」

徐玉欽淡淡一笑︰「皇上和王爺顯然已有了計較。微臣自是支持皇上和王爺的決定!暫時的委屈,可換得長久的安定,皇上有這個勇氣和決心,微臣必當跟從。以那赫連郡的秉性,很容易為自己招來禍事,王爺無需多慮,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屆時,無需皇上和王爺費心,自有許多有本事有手段的朝臣,替皇上和王爺除了這根刺!太皇太後再如何護短,也護不住一個自取滅亡之人,王爺何須如此憂心?不若安心等候時機,拭目以待之!」

一個令眾多朝臣頭痛不已的問題,幾句話間,就被他輕巧解開。有些人,明明不甚多言,也不見得如何出色,卻偏偏有種令人不由自主信服于他的能力。

宇文煒和宇文厲兩人,皆是當世翹楚,一個能在眾多皇子之中月兌穎而出繼承皇位,一個能在他人十數年的迫害當中生存下來,他們絕非草包,而是真正懂得隱忍、有本事的強者。他們身邊有許多賢臣為他們出謀劃策,有許多能人所不能的出色之士忠心輔佐,可遇到問題時,他們卻喜歡與徐玉欽這個官職低微的小人物說一說。他親切,溫和,彬彬有禮,與人談話時總能令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宇文厲想到這些,不由笑出聲來。

徐玉欽疑惑地回眸看去,听見他說道,「從前听聞許多姑娘家有心于你,本王還不相信。你不高大威武,也不見得有潘安之貌,憑什麼令那眼高于頂的鄭家嫡女都心心念念地惦記了多年?近來,本王卻漸漸明白了,那些姑娘的確是有眼光!」

他伸手拍了拍徐玉欽的肩膀,笑道,「你是個極好的傾听者,和有力的支持者。有什麼事,與你說說,很快就能苦惱全消。」

徐玉欽忍俊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不敢當!王爺恕罪,微臣並無龍陽之好!」

宇文厲聞言,在他手臂上捶了一拳,笑罵道︰「你說起胡話來,也不含糊啊!」

就是這樣一個人,對著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從來是坦然相對,不卑不亢。有如一個多年知交,偶爾開些出格的玩笑,卻令人對他無法生起氣來。

宴罷出宮之時,已是深夜時分。以往,徐玉欽就是出宮再晚,也會回到景蘭苑,宿在鄭紫歆房中。而今夜,他已乘車轎回到自家府門之外,卻不肯下車,對著前頭趕車的僕人道,「去城南金玉巷!」

已記不清有多久,他沒再做過這種傻事。呆呆地立在某個佳人門外,痴痴地望著那扇永不會為他開啟的大門,想象著她若是出來見到他,會是怎樣的感動和驚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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