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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金釵

衛雁撿那最偏僻的小巷往前方市鎮的方向走,眼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抓回去。無論是被當作與人私奔外逃的不貞女子,還是被禁閉在高門大戶之中做個任人欺凌的奴婢,在京城等待她的,都只有死路一條。

她走到牆下,用黃泥將臉涂抹得髒兮兮的,然後將一頭烏發,緊緊的扎成一個發辮盤在頭頂。她瞧了瞧身上的衣裳,鄭澤明給她挑的紫衣粉裙,太容易辨認了,抬眼見小巷前方不遠處有個在門口做針線的少婦,她走了過去,「阿姐,我來投奔親戚,一時找不著人,盤纏也用完了,能不能用這身還算新的衣服,跟您換身舊衣裳?外加兩個饅頭?」

那少婦搖了搖手,又指了指嘴巴,嗚嗚呀呀說不出話,原來是個啞巴。衛雁以為她听不懂自己說了什麼,道了聲打擾,就準備離開。那少婦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跟自己進來。

衛雁立在門口,遲疑地邁進門檻。如今她對那些陌生市井小院,深感恐懼。

少婦很快從屋中走出來,拿著一個小布包,打開來,里面包著四塊不大新鮮的油餅。她指指衛雁的衣裳,搖了搖手,示意衛雁無需用衣裳換,這幾塊餅算是送給她的。衛雁大為感動,行禮道,「大姐,您是好人!我不該瞞您!我……其實被人追殺……我想換件衣裳逃命去!」

那少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戒備地盯著她。衛雁苦笑道︰「您放心,我這就離開。謝謝您!」

衛雁轉身便走。

那少婦想了想,又追了上去,嗚嗚呀呀地喚住衛雁,指著門外叫她等著,自己走進屋中,取了一件舊得看不出顏色的男子外裳遞給衛雁。

衛雁感激地行了一禮,從懷中掏出一支金釵,「大姐,如今我身上,只有這點值錢物件,我留一件換銀錢,這個送給您!多謝!」

少婦推辭不肯生受,衛雁將金釵硬是塞到少婦手中,轉過頭跑得遠了。

久受磋磨,除了那個曾悄悄遞過吃食給她的劉娘子外,就屬這少婦對她最好了。衛雁把油餅包揣在懷中,將男子外裳套在衣服外頭,那衣角太過長了些,就用石頭劃破一角,撕扯下一塊來,包住了發髻。

她不敢再做停留,恐怕此時,鄭澤明已經發現她失蹤了。她一路前行,絲毫不敢停歇。因走得是小巷小道,穿衣打扮又十分落魄,倒沒什麼人注意到她。直到出了城門,她才稍稍喘了口氣。

望著稀稀疏疏的草叢之間,那條一望無際不知通往何方的官道,她在感到興奮的同時,也暗暗生出一陣感傷。

從今天起,她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走到一棵樹下,匆匆吃了一塊油餅。那餅又冷又硬,口感極差,她皺著眉勉強吞了一塊,就再也吃不下去。她開始思索今夜該去哪里將就一晚。根據鄭澤明打听的情況,前方有個村子,景色雖美,但十分落後,不見得有什麼客棧酒家可供投宿。而她身上的金釵,還沒來得及換成銀錢,也無法投宿。難不成去找個農家借宿?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決定先走到那個村子再說。

走了約有一個多時辰,她已走得雙腿酸軟,卻還沒有望到那村落的影子。想起鄭澤明說的話,原是乘著馬車,大約一個時辰能到……自己的腳力,卻如何與馬兒相比?

天色漸晚,周圍一片寂靜,原本與她一同出城那些游人,早已各自奔路,沒了影蹤。天地之間,此刻恍若只余下她一個。鳥鳴聲漸弱,只听得到風吹花樹的沙沙聲響。如果換作從前,身旁跟著婢女隨從,車馬守衛,她也許還有興,在此瞭望景致,吹一曲塤。此時此刻,卻只剩下手足無措的驚惶。

再往前走,遇到一個分叉路口,不由叫她更加犯難。究竟那村落,在哪一個方向?

正躊躇間,听聞一陣車輪聲響。

她回過頭去,見一個趕著驢車的老漢,揮著鞭子向她的方向而來。

她連忙避讓在旁。卻听那老漢朝她大聲喊道︰「喂!小伙子!你是去王家莊的麼?」

她要去的村落,可不就是王家莊麼?

衛雁一喜,抱拳粗聲道,「伯伯,您知道王家莊怎麼走麼?」

老漢笑道︰「我就是王家莊的人吶!遠遠瞧著小伙子你在這猶豫,就想著,你定是不知道路了。來,你上我的驢車,我帶你一程!」

衛雁料不到今日竟遇上這麼多好人,連忙拱手道謝,爬上了驢車。

老漢笑道︰「小伙子,你去王家莊做什麼?走親戚,還是去瞧那仙女山?」

仙女山,橫看去,形狀似一梳著飛仙髻的女子,因而得名。是王家莊的一處別致景色。

衛雁粗聲道︰「晚輩正是慕名去拜仙山。多謝伯伯相助。」

老漢笑道︰「不客氣,不用客氣!咳咳,小伙子,我車上,有個包袱,里頭有個紙包,你在里頭幫我拿一粒藥丸出來。我趕了一天的路,嗓子緊得難受,吃一粒就好了。」

衛雁翻出了一個黃色紙包,道,「是這個嗎?」。模起來,不像有藥丸,倒像是粉末……

那老漢回頭撇了一眼,道,「可不就是麼,咳咳,你幫我……咳咳,這會子,咳得倒厲害了……咳咳。」

衛雁猶豫道︰「伯伯,藥丸似乎壓碎了……」

老漢急道︰「什……什麼?你快打開,幫我看看……咳咳,我……我沒它不行……咳咳……」

衛雁小心翼翼地將紙包打開,「伯伯您看,真的碎了……」

「不可能,怎麼會呢?」老漢一面趕車,一面回過頭來,伸出一只手,準備接過那紙包。

衛雁將紙包遞給他,卻見他手一抖,紙包中的藥粉紛紛借著風向飛撲向衛雁口鼻之中。

一陣藥香襲來,衛雁眼楮里也被吹進了粉末,還來不及去揉眼楮,就昏昏沉沉地倒在車中。

趕車的老漢捂著口鼻,伸手揮散了藥粉。又從腰間取出水壺喝了幾口水,才慢悠悠地將車調了個頭,趕到一旁的樹下。

那樹下,站著一個獨眼大漢,朝老漢擺了擺手,「爹,怎麼樣?得手了?」

老漢喝止了驢,跳下車來,跟那大漢一同往車後的衛雁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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