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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夜色中琉璃的側臉,不知怎的,唐欽原本煩亂的心反而突然間平靜下來。

人有時候就是會這樣,總是在不經意間想明白之前困擾的某個問題。淡淡地笑容開始出現在唐欽的臉上,他暗罵了自己一聲傻.逼——何必去糾結于現在的生活怎樣怎樣,這很重要嗎?真的重要嗎?

最重要的是,自己所摯愛的人仍舊好好地站在他眼前——不論前世、或今生的。

這,不就夠了麼!

眼前的琉璃便是于他來說極為重要之人其一,只是如今唐欽卻不太想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要不然的話,早在第一眼見到琉璃的時候他就可以說了,但如果他一說,那麼以琉璃的性格,自己所向往的閑逸生活也就正式宣告破滅。

他可不想那樣。

畢竟他再不單純是從前那個兵王唐欽。

而今的他是才剛體會到初戀璀璨如夏花滋味的18歲青春少年、是剛考上湘大的準大學生,更是江心儀與唐大山的寶貝兒子——第一次在他們身上體會到家的溫暖起,唐欽便暗暗發誓,從今往後一定要讓這二位開開心心,生活更好,少些操勞。精神上自然沒的說,物質上也一定要讓他們享受最好的。

唐欽相信,通過他的努力,絕對是能辦到這點的。

至于以前的牽連——譬如龍組,若是真到了需要他的時刻,他自然是會毫不猶豫地回去幫忙,可以說這兩者間不僅不相矛盾,反而互不干涉。再譬如在北歐殺掉自己、並讓龍組險些滅團的家伙,等到他星辰訣大成之日,便是出境討債之時……

或許等時機成熟,唐欽會向琉璃坦白吧。

但至少不是現在。

于是他便裝傻問道︰「是誰這麼不要臉,居然敢對琉璃小姐食言——該不會……是指我吧?」

琉璃瞪了唐欽一眼,點點頭,示意唐欽就是那個不要臉的人。「你不用裝了,我清楚記得你有一次叫我墨墨,除了一個人以外,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小名,說吧,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

唐欽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琉璃居然還記得上次自己口誤這件事情。

唐欽本人可能感覺不深,因為他是施與的那人,但于琉璃來說,這卻是天大之事,怎麼可能不上心?墨墨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親切了。以至于令她甚至產生出此唐欽便是彼唐欽的錯覺——盡管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她的直覺仍舊告訴她,或許這個唐欽,真的與死了的那個有著某種聯系呢?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說出真相了。」唐欽捂著腦袋,十分無奈地說道。

琉璃聞言,趕緊注意力集中了起來,等待著唐欽的答案。

「真相就是——」唐欽卻突然調皮地笑了起來︰「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墨墨真是你的小名嗎?挺好听的,干脆我以後就叫你墨墨好了。」

「——」

琉璃沉默了。

「墨墨……」

「墨墨?」

見她不講話,唐欽左一句墨墨右一句墨墨地叫著。

誰知這時琉璃卻突然叱道︰「住嘴。」

或許真的是她太敏感了一些吧。

「那盤龍鎖呢?還有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琉璃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又怎會認識督軍——這你作何解釋?」

是啊,唐欽這會兒相當蛋疼,這他又該怎麼向琉璃解釋——撒個什麼謊打發她走好呢?

他的眼珠轉了一轉,便月兌口而出道︰「督軍是我的恩人,三年前在柳州水庫我不慎失足落水,便是她救的我,後來她見我骨骼驚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于是便主動提出要教我武功,盤龍鎖就是她教的。」

聞言琉璃足足愣了有好幾秒鐘。

三年前,琉璃才剛剛踏入龍組,當時龍組的全體成員確實是在柳州城集結,以督軍為首,準備出境執行任務。所以,唐欽此言從地點以及時間上沒有任何問題,唯一可疑一些的就是——督軍,她真的是那種會行善好施的女人麼?難道真的如唐欽所說,發生過這種事?

可是從唐欽的神情上,她又看不出有半點作假的痕跡,因為他說話的時候太情深意切,說到恩人二字之時更是流露出了深切的感激之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听得琉璃是有點信了。

「原來如此。」琉璃點了點頭。

若是這樣的話,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既然如此,打擾。」琉璃轉身便欲離開,她向來都是利落干脆之人。只是臨走之際,她突然又回頭對唐欽說了一句︰「有什麼話想對督軍說的嗎?不出意外的話,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見得到她。」

「暫時——沒有。」唐欽說道。若是有,他會選擇親口告訴她。

唐欽有些驚愕,听琉璃的意思…

「你要走了?」

琉璃頷首︰「我不可能一直留在湘陽。」

「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

「這麼快…」

唐欽料到琉璃定然不會再湘陽逗留許久,但他也沒想到她會走得如此之快。「你等我一下。」

唐欽迅速從窗戶躍進客廳,不一會兒,重新上來的時候手里就多了一小盒東西。

這當然不是什麼首飾盒,而是一個小木盒,唐欽隨手就將它丟給了琉璃。「這個你拿去用吧,放我這兒我也用不著,你們當軍人的——才更需要這東西。」

不知為何,說到最後一句話,唐欽竟覺莫名心酸,也為面前原可以安享現代生活的女人感到心疼——拋開其他,單說年齡,琉璃其實也不過才二十啊,當別的雙十少女在鏡台前挑選唇釉,她卻在異國他鄉擺弄匕首……若是運氣差些,某次任務後就有可能在身上留下一兩處對一個女人來講不太美麗的傷疤,再差些,甚至喪命……

「這是……」琉璃打開木盒一看,里面存放著一些白色粉末,「滑肌粉?你哪兒來的這玩意兒?」

「柳州的時候督軍給我的。」

琉璃當然知道滑肌粉這種神奇的藥粉,她記得,那個時候只有「唐欽」才最擅長做這玩意兒,而督軍手里的滑肌粉基本都是從他那里得來。也就是說,這小盒滑肌粉,其實很可能也是出自已故的他之手…

她並未拒絕,而是暗暗將木盒握緊,然後塞進腰間的口袋。

「謝謝,再見。」

琉璃深深看了唐欽一眼,旋即便從圍欄一躍而下,幾個起落,身形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回到臥室。

已經凌晨1點。

唐欽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也沒能睡著。

他在想林紙鳶——當然不是想她,而是想她的事。他早從貼吧里看到過林紙鳶從向陽辭職的消息,對此他沒有任何驚訝。像林紙鳶這樣的女人,當老師真的不適合。

琉璃走了,那麼林紙鳶身邊便再次成了真空,好在龍二和龍六實力也還不錯,可以充當一下守衛。等哪天有空的時候唐欽想,或許可以去教他們兩手,好讓他們實力再進步些。

想到上次她提出過的荒唐要求,唐欽不禁覺得有些頭疼,又十分生氣——頭疼是因為,如果他猜測不錯的話,林紙鳶是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他的;而生氣是因為,林紙鳶說跟他談戀愛竟然只是演戲給別人看,這怎能令人不生氣?唐欽可以演任何戲,唯獨感情不行,要來就來真的,那沒的說。

哎,算了,畢竟一日為師,終生為妻,再怎麼說,林紙鳶都做過他的語文老師,任性一些也是應該的。唐欽想著想著連眼楮都要睜不開了,有些想無輪次,不一會兒,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翌日清晨。

江心儀一早就將唐欽從美夢中叫醒。

「小欽,快起來了,起床吃早點!」

只要是唐欽和江心儀同時在家的時候,唐欽幾乎就逃不過她的魔掌,一旦他睡懶覺,江心儀必然會把他弄醒,然後喊他吃早飯。今天也是如此,當然啦,江心儀自然是為唐欽好,一天三餐的早點是至關重要的,既然她在家,又怎麼能忽略了寶貝兒子那頓早飯呢?

唐欽還迷迷糊糊的,哀嚎一聲︰「哎呀媽——這一大早的,再睡會兒不成麼……」

「你看看這都幾點了,還睡啥呀,早飯不吃對身體不好,趕緊的,刷牙去,我給你盛碗粥。」江心儀說道。

「哦——」

路過客廳的時候,唐欽發現唐大山早就坐在那里了,跟他差不多,也是頂著一個黑眼圈,唐大山昨晚熬夜看了世界杯,結果一大早也讓江心儀給從床上硬生生拉起來吃早點……

父子倆對視一眼,不禁會心苦笑,都非常理解彼此此刻的心情。

不多時,早飯上桌,無非是一些唐母親手做的腌菜和米粥。

父子倆對吃的東西倒是不挑剔,兩人一模一樣的動作,吸溜地喝著粥,半天才夾上一塊腌菜。

正吃著的時候,唐欽卻突然開口詢問道︰「爸媽——如果…我是說如果哦,如果哪天我有能力了,掙大錢了,你們就別再干現在的苦活了吧?」

唐母跟唐大山對視一眼,倆人都笑了。

江心儀更是難得地模了模唐欽腦袋,笑道︰「傻孩子,爸媽不干活,哪能供得起你讀書呀——好在你爭氣,考的公校湘大學費不貴,把學念好,以後的等以後再說,爸媽苦沒啥,但爸媽希望你將來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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