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些了！」交代完之後，花娘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等待發落。
智能體在場听了個全程，簡直刷新了三觀——
她只知道，拐賣人口是犯法的，但是沒想到這里面不僅如此。
原來像杜若一樣的正常女子，要是沒有遇到她，被拐進花樓里面只有死路一條。
她們本來在家里被父母兄長各種嬌寵著，雖然日子不算富裕，但只要不是荒年，粗茶淡飯也能過活。
而這些人販子，有一些是乘著災難來臨，把那些失去父母親人的女子拐賣來，有一些更加囂張，就像竹竿兒和鞏冬瓜一樣，看中了那個平民家的女兒，竟然就圍堵下手了。
人在他們的眼中，不過貨物一般，可以隨意買賣，只要價格出得夠高，他們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
而這個世界，卻又對女性的要求很嚴ˋ苛，被賣了進來的女子，以後都被視為失去了名節，哪怕被救了出去，失去了名節的她們，根本不能嫁給好的男子，她們也會被家族遺棄。
而許多被拐進來的女子，此生有可能都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她們終身不得離開花樓，除非有人花錢贖了她們。
但是一般被贖的女子都是長得比較好的，卻又不能太好，因為長得很出眾的人會被選為花魁，就像秦瑤一樣。
花魁娘子每一家秦樓的台柱子，衣食住行都比一般的花樓姑娘待遇高，老鴇依靠她們賺錢，也會相對應地提供很多很好的待遇，比如華裳美服、金銀珠寶、山珍海味。
一方面用物質來麻痹她們，一方面哄得她們繼續為花樓賣身。
老鴇不會輕易將她們賣出去，所以即使有人想要贖花魁，付出的價錢就會很高，一般的富商都不願花這麼大的價錢。
但是那天是意外，因為花娘是將她送給了安大人，以她當做橋梁，準備搭上安大人做靠山，所以才會放手。
不然的話，她們肯定會把她關起來，一輩子，直到老了沒有了美貌，也許會被低價賣給那些質量很低的雄性，或者是依舊被關在花樓，老死之後就被丟到亂墳山上去。
這也就是秦瑤為什麼見到戶主之後，格外瘋狂的原因︰她瞧不上一般富商，一般富商也買不下她。
她猜齊王肯定是個權貴，所以只要齊王開口，花娘一定會將她送給齊王，那樣的話她就可以月兌離花樓，更重要的是，離開花樓之後，她依舊能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
當然，智能體不會淪落到那樣的地步，因為她不是人！不像這個世界的女子一樣，無害且嬌弱！
但是，要是換成一個真正的人類女子呢？
她就會被榨干所有的青春和價值，在容顏老去的時候，被草草賣給別人過另一種悲慘的生活，或被禁錮一輩子，除非死亡，不得解月兌。
想到這個，智能體一陣煩悶︰她認為的生機勃勃，只是那些女孩子血淚外的面具，她認為的花紅酒綠的熱鬧，不知埋葬了多少無辜女子的一生。
關鍵是，這個時代，明明知道這些女子是無辜的受害者，竟然還一味地苛責她們，怪她們不守婦道，怪她們不珍惜名節。
剛才花娘還講了，她們很多時候，故意把拐賣的女子留在當地，讓她在當地艷名遠播，讓她被出名，這樣的話，即使她攢夠了錢給自己贖身，這個地方也容不下她。
因為她的‘名聲’已經壞了，但是在這個交通不發達，治安不完善的世界，沒有受過很好教育的她們，根本不敢自己遠走他鄉。
所以，更多的女子，只要賣進了花樓，便真的一輩子就留在了花樓，哪怕和期間，她的確有機會可以離開。
「官爺饒命，奴也是被逼無奈！」花娘還在哭哭哀求著。
智能體忍住自己暴怒的情緒︰花娘說她當年也是花樓名震一時的花魁娘子，最後因為她的‘恩客’是蔣家的某位掌權人，所以才借了他的力，當上了老鴇，然後將秦瑤親自培養成了下一個花魁。
秦瑤現在已經被物質迷惑，享受物質生活，一邊想離開花樓，一邊又舍不得花樓里紙醉金迷的生活。
這些，都是花娘一手教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花娘一邊說自己也是多麼多麼的無奈和冤枉，可是，她明明自己都覺得痛苦，都覺得自己當年可憐。
那為什麼還要把秦瑤培養成當年的自己？
怎麼會這樣？
就好像突然發現，花團錦簇的美好後面，供養的竟然是一地的尸體！
有些人還鮮活著，卻被底下已經腐爛的尸體給拉住，然後往下沉，而被拉住的人被鮮花和香氣所迷惑，也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一起往下沉去，完全沒有發下，地底下的腐爛和危機。
「處理好這里！」
齊王見她看著花娘的眼楮都已經冒著火光，一副想要撕碎她卻又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樣子，覺著火候差不多了，便丟下一眾人等，自己拉著她先行離開。
從別院出來，智能體依舊魂不守舍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齊王任她推著在小巷里漫無目的地前行，也不去點破她已經在同一條路上來回了三次。
終于，在來回第五次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眼楮泛紅問道︰「為什麼？」
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但是齊王卻是明白她的意思。
見她低沉得很，完全沒了往日的跳月兌，嘆了口氣對她道︰「不為什麼，人性使然！」
「人性？」
智能體瞪大眼楮，不敢相信，人性就是這麼難看的東西？
「花娘不是不知道被拐賣的女子的下場，她本來就是這苦果的受害者，但是她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是在自己遭受過這些苦難之後，將這苦難放大，傳給了其他人。」
「這樣，會讓她感覺，她不是唯一一個受苦的人，會給她苦難的一生里，帶來類似成功的感覺。」
「人性就是這樣，看著別人比自己過得還淒慘的時候，會從中得到畸形的快感。」
「這才是花樓的真相！」齊王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一直游離在這個世界的邊緣，從來沒有認真看到過，在這花團錦簇的後面，隱藏的，是怎樣血淋淋的真相！」
齊王說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咬得很清楚，此時此刻，智能體幾乎快認不出他來。
他好像，是在對自己說︰你看吶，這是地獄，不是天堂！
這是自己認識的戶主嗎？
「怎麼？怕了？」
齊王並不打算放過她，擲地有聲道︰「你認為你是在什麼地方？這是一個世界，一個完整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是你能游離的！」
然後眼神深深，「你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便用心去了解它！而不是將它當做游戲一場。」
小劇場︰
作者菌︰不怪我，都是月亮惹的禍，深夜了內分泌紊亂，總想鬼畜一把。
眾人︰燒死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