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力的皇帝陛下和財政大臣，葉楓第一次感到金融大能量。
雖然還要等金融集團的意見，不過此行也並不是一無所獲，皇帝陛下表示，購買工業宮和藝術宮的一百萬法郎，可以從滅菌費中抵消。
少掉這一筆支出，也讓諾貝爾公司繃緊的資金鏈，稍稍松了一口氣。
審計部很快拿出新方案的項目預算，運動宮、休閑宮、百貨宮、夢幻宮和商務館一起的全部預算高達八千萬法郎。
「怎麼會這麼多？」葉楓驚訝地望著漢斯，近億法郎，諾貝爾公司加起來也賣不出這麼錢。
「耗資最大的是夢幻宮，除去東側預留三千多平方米建設奢侈品商店，香格里拉大酒店的總面積為兩萬一千多平方米，底層設一間六千平方米的大廳，其他部分預計建成十套頂級皇家套房，還有一百套各級豪華套房和宴會廳，整個酒店的裝修和家具，預算高達六千多萬法郎。」
「有這麼多？」葉楓知道現在的貨幣和未來不一樣，同樣的數字價值會相差很多。
1854年，法國對外貿易總額不過25法郎，巴黎證券交易所有價證券總額也只有80億法郎，資產2000法郎以上的公司寥寥無幾。
工業宮和藝術宮建造時的投資額在六百萬法郎左右，所以拿破侖三世以一百萬法郎出售，確實給予了很大優惠。
「其實這已經很省了，」漢斯解釋道，按照預先設定的豪華標準，向臨近的愛麗舍宮和杜勒耶里宮看齊，兩萬平方米的面積，相當于一座中型宮殿，每間都是頂級裝修，這個費用確實不高。
葉楓原先預計三四千萬法郎頂天了，沒想到還會高出這麼多，他滿臉苦笑道︰「這次搞大了，八千萬法郎，靠諾貝爾公司一家，絕對無法完成。」
「有沒有別的財團，或者是家族對此感興趣？」葉楓漫無目的的翻著預算稿。
「我們接觸過法國幾大家族，大部分對此不感興趣，羅斯柴爾德家族只願意提供貸款，萊塞普先生認為這個項目無法和蘇伊士運河相比，只有胡斯曼家族對此頗感興趣，但只願意投入很少的資金。」
「胡斯曼家族？」
「是的，胡斯曼男爵是塞納省省長，奉皇帝陛下令，負責巴黎城區改造工程，通過炒地皮，狠狠賺了一筆。」漢斯對這個家族似乎很反感︰「他們參與項目的目的，似乎也是為了炒地皮。」
「我不管他是不是炒地皮，只要他給錢就行。」葉楓讓凱瑟琳將胡斯曼家族的資料翻給他看︰「還有這個萊塞普，你是說他在籌劃蘇伊士運河？」
「是的，萊塞普先生取得了修造蘇伊士運河的許可，但目前遇到一些障礙，工程停滯，手上卻有一大筆資金。」
「蘇伊士運河？」葉楓記不清這條重要河道是什麼時候開挖的，不過很顯然，這個項目要比賺錢︰「如果不是，賺一點。」
不過現在，葉楓只能放棄了這個美妙的計劃，轉而為自己的項目資金擔憂起來。
自有資金不足，合作計劃少人問津，剩下的只能是貸款了。
如果向羅斯柴爾德銀行貸款，年利率至少百分之十二，以總額五千萬計算，一年的利息支出就是六百萬法郎。
「可以分期貸款，減少一部分利息支出。」
「工程期最多一年，能怎麼分期？」葉楓在貸款的方案上面劃了個大大的叉︰「你們有沒有計算，未來的收入？」
「無法預測具體數字。」漢斯道︰「如果按照我們設計容量，飽和運作的話，兩年可以收回全部投資。」
飽和運作？這基本不可能，怎麼看項目的前景都
「埃爾文，要不我們放棄吧，最多那一百萬法郎，我們不要了。」漢斯明顯失去了信心。
葉楓看著紙面上標出的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數字，才醒覺到諾貝爾公司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強大，他笑了笑︰「怎麼，不相信我了？」
「當然不是，但……」
「沒有但是，」葉楓將預算報告扔給了漢斯︰「公開的預算書就照這份做，香格里拉單列出來，我來規劃，砍掉一半不是問題。」
葉楓現在還不想放棄，八千萬對諾貝爾公司來說，是很多了，但對法國政府來說，卻未必很多。
會不會失敗？肯定不會，葉楓相信自己的眼光。
但項目會不會失敗？可能性很大，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滅菌費計劃不能成功，以諾貝爾公司的實力來運作這個上億法郎的項目，就有點孤注一擲的味道。
「漢斯，這個方案你讓審計部計算一下。」葉楓
張紙，上面列著諾貝爾公司旗下的產業，他看上去有咬了咬牙︰「估算這些資產的出售價格。」
「夢特嬌內衣廠的八成股份、小蜜蜂縫機廠的全部股份、還有……讓米其林將氣球工廠、情趣套工廠和輪胎廠分立，除了輪胎廠，其他的股份全部轉讓，技術也轉讓。另外……蒙田大道的地產也處理掉，公司全部搬往藝術宮。」
「這些公司……都很賺錢。」漢斯不甘地望著葉楓。
葉楓搖了搖頭︰「賺錢的產品很多，我們不可能什麼都做。相信我，更賺錢的產品還會有，這些不重要的，我們都放棄。」
「法國這里，只留下米其林輪胎、標致車輛和施耐德電氣，其它的……都舍了吧！」葉楓揮了揮手，轉身背對著漢斯，看著窗外朦朧的蒙田大道。
「柯達、迪斯尼和商務印書館，都不要？」漢斯吃驚地站了起來。
「柯達在耶拿，還是保留著；迪斯尼……迪斯尼可以轉讓一部分股份，商務印書館…楓其實很舍不得，每一樣產業都是心血的結晶，真的要舍棄，還是很心痛。
「董事長，施耐德先生來了。」凱瑟琳在門口通報道。
葉楓轉身看了漢斯一眼，兩人都看到對方濕潤的眼楮，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放心吧，沒有我們過不去的坎。」葉楓上前拍了拍漢斯的手臂︰「凱瑟琳，請施耐德先生進來。」
迅速調整好情緒，葉楓對漢斯低聲道︰「施耐德怎麼回來？知道是什麼事嗎？」
漢斯搖了搖頭，兩人面色都有點凝重，這時候來，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听到外面的叫不上，葉楓連忙迎到門口︰「施耐德先生，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我們可是合作伙伴啊！」四十多歲的施耐德昂首進了葉楓的辦公室，爽朗地笑道。
施耐德目光在辦公室里略微一掃，隨即凝注在那張工業宮的平面圖上，呵呵笑道︰「這便是中央商務區吧？好氣魄啊！」
「施耐德先生見笑了。」葉楓趕緊請施耐德坐下，看著伊莉莎送上熱咖啡，試探道︰「施耐德先生對這個也感興趣？」
「不不不，」施耐德搖了搖頭︰「我也不說廢話，這個中央商務區，投資起碼幾千萬法郎，諾貝爾公司肯定沒這個錢，是不是？」
「施耐德家族願意出錢買下諾貝爾公司持有的，施耐德電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還有東方投資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何？」
葉楓和漢斯面面相覷，施耐德一副你肯定要賣的，肯定要賣給我，吃定他們的樣子。
兩個年輕人心頭火起，但他們年紀雖輕，卻混了多年商海，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葉楓笑著問道︰「那麼，施耐德願意出多少錢呢？」
施耐德眼楮一亮，呵呵笑道︰「咱們是合作伙伴嘛，你們也急需資金，我出二十萬法郎，收購你們手中全部六成的股份。」
「一百萬法郎？」葉楓笑了笑。
這個價格，比諾貝爾公司當初收購施耐德工廠時高了好幾倍。
但此一時彼一時，合作後的施耐德電氣工廠，目前生產電燭供應巴黎幾大市政工程，僅這幾份訂單的價值，就超過百萬法郎。
以公司目前的資產和發展勢頭，六成股份，起碼價值百萬。
葉楓和漢斯心中都很氣憤，但他們都不是沖動的人，也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陰沉，恨不得將面前的施耐德撕成碎片。
「你這是乘人之危。」路德維希出現在門口，沖進來指著施耐德的鼻子大罵。
「呵呵！你們現在缺錢，我這不僅不是趁人之危，反而是雪中送炭啊。」施耐德得意地笑道︰「好吧，我就說這些，你們考慮考慮，我們兩大股東之間轉讓股份，可以馬上成交，要是轉讓給第四方，這周期就難說了。」
根據合資協議，股東要轉讓股份的，必須經過其他股東的同意，施耐德這句話，意味著諾貝爾公司要賣股份，就只有賣給施耐德公司。
「我們不賣，看他能怎麼樣！」路德維希氣惱地坐到葉楓對面︰「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米其林家族也問了股權轉讓的事情，還有那個列昂內爾、歐仁等很多人，都向我們提出了收購意向，我要告訴他們，我們不賣！就是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