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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听見素香問起河燈的事情,以為她要惱自己上次不告而別,沒有想到她已經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停下嗑瓜子,幫著素香剝瓜子皮道︰「怎麼不好看呢。城里的小姐少爺們,官老爺,街坊鄰居,都到穿城而過的柳河放河燈。河面中,挨著挨著的都是河燈,光亮亮得多,一條河都在發光。」

素香听著方竹的樸素描述,暗笑起來,一把將嗑好的瓜子填到嘴里。

滿嘴都是瓜子的香味,香濃的有些發膩。

素香又摘下一顆葡萄放了皮,放到嘴里。

這葡萄真不耐,跟自己想得一樣,甜甜的。

整個夏天都是太陽,怎麼不甜呢。就好比新疆的葡萄,因為那里日照充足,所以那里的葡萄甜啊甜啊。

一口咬下去,濺起甜汁,甜潤了整個味覺。

素香半眨著眼楮,忽然瞥見方竹,此刻他,眼神正投向自己這邊,不知是看自己的吃相還是自己身後的葡萄架。

素香摘下一串葡萄,遞到方竹面前道︰「你也嘗嘗,很甜。」

方竹有些流離的眼神,被這一串葡萄找回了聚點。

他放了一顆在嘴里,吐出里面的核出道︰「你家的葡萄真甜。」

素香笑了笑道︰「你剛才不是講河燈麼?還有什麼呢?」

方竹心中還在想著怎麼開口說這河燈的事情,剛才還以為素香不願意听了,素香不喜歡听城里的那些「故事」。

每次方竹一提,素香總是捂著自己的耳朵,嚷著︰「不听不听沒趣」

既然她現在這麼願意听,那就講唄,好多事情堆積在肚子里,會漲肚。

漲得夜夜都睡不著。

半夜也如詩人般,踱步而出,仰望著光潔的圓月。

心生許多莫名的情愫,卻無法成詩成詞。

無處排遣。

這,總讓自己堵得慌。

弄得自己搞不清楚,也弄得她娘,緊張地給他請了神仙阿婆,來診斷他,是否是發夢天?是不是中了惡?

方竹突然悔恨自己為何當初不再學堂多學點字。

一仰望月亮,便吐字成詩。

就如那放河燈的夜晚。所見得那人。

自己看著河里的河燈燈,覺得很無味,正準備起身回「蝶軒」睡覺。

剛走過拱橋,眼楮剛觸看到排排柳樹。

就看見有人獨自站著面朝柳河,風卷起他的衣袂。

想必只是一個簡單看景致的看客。

方竹卻停下了腳步。

「萬樹涼生霜氣清,中元月上九衢明。小兒競把清荷葉,萬點銀花散火城。」那人輕聲念道。

方竹听不懂這詩里意思,但是看到那人身邊零零落落站著幾個人,听著那人的詩詞,都拍手贊道這詩的好。

偶爾有人喊著︰「好,好,真是個好詩」

那人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遺世獨立般。

不知為何,方竹心中也產生了一種想吐詩的情懷。

肚里墨水稀少,吐也吐不出。

于是把這情懷轉接到那人身邊。

方竹有點敬佩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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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將這偶遇的小事,講給了素香听。

這是很小的事情︰中元節晚,一個人在那里吟詩。

沒有想到素香听得很有味道。

「我估模著那‘銀光’是說這河燈。」方竹說道。

「為什麼?」素香用剪刀將葡萄從葡萄架剪了下來,小心地放在盆里。

「跟‘光亮亮’一樣都帶光。」方竹說道。

素香往木盆倒入清水,一顆一顆地清洗著這葡萄,朱紅色的葡萄沉到清水里,像紅寶石,也像琥珀。

素香抿嘴一笑,話題一轉︰「原來你在「蝶軒」做事?」

方竹被素香這突然一問,定向思維一時沒法轉過彎,繞到這里。

他只是本能地點了點頭。

隨即挽起衣袖,幫素香清洗葡萄。

手踫上涼涼的井水,方竹低頭看著,波動的水,倒影的有圓月,不止還有這明月。

還有的就是素香發髻上插的釵子,正搖曳著,攪碎了這水。

素香剪下一串葡萄,看見方竹發呆,道︰「怎麼了?水太涼。」

方竹不知為何,搖著頭,慌亂中嘴里對了一句話︰「這夜,太微涼。」

這話,讓素香,有點意外。

難道他心中也有文人的氣質?

還是真的,這明月下的夜,很微涼。

一時,夜沉靜。+++++++++++++++++++++++++++++++++++++++喜歡這小情調,所以沒有滿2000,就單獨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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