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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又回到這一天

京城

崔宅

又是一年的盛夏,正午時分,驕陽似火,花木扶疏的庭院中,安靜的只能听到樹上的蟬鳴聲。

幾個小丫鬟受不得這酷暑的炎熱,悄悄躲在主院後側的抄手游廊下聊天。

「听說了嗎,今天早上木槿姐姐又被叫進主院了呢。」唉,梅香拜把子,大家都是丫頭,怎麼這命就不同呢,瞧瞧人家木槿,穿著華美的石榴裙,頭上帶著金閃閃紅燦燦的赤金珠寶首飾,這樣的裝扮走出去,說她是官家的小姐都有人信呢。

「這有什麼呀,她雖是八郎君房里的人,但也只是個通房丫頭,縣主是主母,主母使喚個丫頭是很平常的事呢。」穿得再好又如何,說到底,還是個奴婢。

「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哎哎,你們知道縣主為何喚木槿來主院嗎?」。厲害的主母對上嬌俏的小丫鬟,絕對是場熱鬧的大戲呀。

「還能為何?肯定是縣主又跟八郎君吵架了唄。唉,說起來咱們八郎君也是堂堂博陵崔氏的世家子,溫文謙和、年少多才,更難得他還是位華美如謫仙的翩翩美男子,被人贊為崔家玉郎。像八郎君這樣的神仙人物,娶個公主都使得,結果——」八少夫人只是個公主之女,就折騰得整個辰光院雞飛狗跳,可憐八郎君竟被惡婦所欺。

「嘁,你懂什麼?咱們崔家是氏族大家,堪稱當朝第一大貴姓,身份自是清貴無比。」公主?公主倒是想嫁給崔家郎君來著,但也要看崔家的人樂意不樂意呀。

三四個小丫頭年紀雖小,但懂得還真不少,嘰嘰喳喳的說得正熱鬧。

「其實,若是單論身份,縣主也是氏族貴女呢。就是脾氣大了些,人還不壞的呀。」雖然喊打喊殺的,也只是嘴上過過癮,八郎君的那些姬妾們現在不都活得好好的?

「不壞?那要怎麼才算是壞?我听說呀,上回縣主找了個由頭,硬是讓八郎君身邊的芙蓉姐姐,頂著灌滿水的銅盆、膝蓋下墊著碎瓷渣子在太陽底下跪了兩個時辰呢。」現在可是三伏天呀,她們躲在這樹蔭下還熱得夠嗆,那芙蓉卻……嘖嘖,縣主可不是一般的心狠呢。

「她怎麼這麼惡毒?難道夫人和大少夫人都不管?」丫頭也是人呀,那個什麼縣主憑什麼這麼對芙蓉?

「……」管?怎麼管?縣主可是長公主的愛女,宋國公的嫡孫女呢。

幾個人正說得盡興,忽然身後走來一個十一二歲的丫鬟,听她們越說越不像,竟膽敢談論主人,忙厲聲喝止道︰

「噓~~混說什麼呢?主人的事,也是你們能非議的?幸而這里是辰光院,縣主的規矩不嚴,這兒又離主院遠,縣主的那幾位貼身侍女走不到這兒。若是在其他少主子的院子里,或被那幾位姐姐听到了,你們的嘴都不知被打爛多少回了」

「海桐姐姐,我們剛來府里,對府里的規矩還不熟,若是說錯什麼話,還請姐姐多多提點。」

幾個小丫鬟忙住了口,怯怯的看了眼衣服明顯和她們不同的海桐,心底都羨慕不已,這才是崔家真正的丫鬟,雖說海桐也不過是個三等丫鬟,但瞧她這通身的氣派,簡直比她們里長的小姐還體面呢。

而她們不過是剛剛買進府里來的末等丫鬟,只能在院子的最外圍伺候,平日里連主人的面都瞧不見,更沒有被主人賜名的榮幸。

不過,在外圍也有在外圍的好處,至少消息靈通呀,平日里打听了不少貴族世家的故事呢。另外,她們也終于知道,以崔家的規矩,家里很少從外面買人,她們之所以能進府,還是拜這位縣主所賜呢。

听說,若不是前些日子縣主鬧得太凶,一口氣將辰光院的丫鬟婆子打賣了個遍,除了自己的陪嫁丫頭和僕婦,崔家的奴婢和八郎君身邊的丫鬟都被打發了出去,鬧得整個崔家差點兒人仰馬翻。惡婦的名聲也傳了出去,嚇得崔家的家生子奴才們都不敢近身,打死不敢來伺候縣主,沒辦法,當家的大少夫人只得從外面買人來。

「既然對規矩不熟,那就更該謹慎。」海桐橫了慌忙站起來的幾個小丫頭一眼,頗有氣勢的訓斥道︰「你們原本就不是崔家的家生子,不想著好好跟著嬤嬤和其他姐姐們學規矩、學本事,卻在這里偷懶,還亂嚼舌頭。哼,難道你們想被趕出去?」

「不敢,我們不敢的。」

幾個小丫頭被海桐一通訓斥,嚇得個個小臉煞白,哆哆嗦嗦的說著告饒的話。

海桐忽然一抬胳膊,「噓,都住嘴那邊有人來了」

果然,在斜對面的游廊上疾步走來一個白衣男子,神情肅然的朝主院而去,留給眾人一個清雅的背影。

「八郎君……」

「衣袂飄飄,俊美如蘭。」

小丫鬟們終于看到傳說當中的玉郎崔澤,個個張著小嘴兒,目光痴迷的追逐著那飄去的白色身影。

還不等小丫鬟們擦掉嘴邊的口水,緊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個身著水藍色襦裙的丫鬟扶著虛弱的女子,飛快的追了過去。

「……那人好像是木槿姐姐……」

辰光院

正房

「為什麼?」

「對不起,夫人,也不想殺你……」

「但家主有令,我不得不從……」

「要怪,就怪你太‘賢惠’了……」

精致的紫檀雕花壺門床上,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似被夢魘了,無血色的雙唇微聲喃呢著什麼,枕在玉枕上左右搖擺著,烏鴉鴉的長發潑墨一般傾灑在床榻上,與女子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縣主醒了嗎?」。

玉竹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輕手輕腳的探身看了眼榻上睡得很不踏實的女子,小小聲的問著榻前足杌上坐著的玉簪。

玉簪面沉似水的搖搖頭,眼中充滿濃濃的擔憂之情。

「唉,都是那個賤人,」玉竹將托盤放在榻旁的繪紋直形柵足高幾上,壓低聲音恨恨的罵道︰「縣主不過是照例問她為何要倒掉避子湯,她就哭天搶地的給縣主磕頭認罪。哼,她是不是在認罪我看不出來,但她想謀害縣主我倒看得清清楚楚。縣主是什麼身份,豈容她拉拉扯扯?害得縣主磕到了頭,現在還昏迷著。結果她又來那套老把戲,直接躺在地上挺尸……該死的賤婢,現在蘇媽媽不在,等媽媽從開化坊回來,看她老人家怎麼收拾她。」

玉簪听到玉竹的話,也氣得圓潤的小臉上滿是郁色,以同樣低沉的聲音道,「那個賤人倒不足為懼,我就擔心八郎君……唉,縣主跟八郎君的關系已經夠僵了,如果再被那起子賤婢挑撥下去……咱們縣主過門還沒一年呢,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听到玉簪的話,玉竹也沉默了,是呀,縣主的身份雖然高貴,但畢竟已經嫁做人婦。作為一個妻子,如果得不到夫君的寵愛和尊敬,那她在後宅的日子根本就不好過呢。

玉簪見女子額上的濕帕子被甩到一旁,忙起身撿起來,來到一旁的盆架上,將帕子投在溫水里洗淨了,擰干,疊成長條狀,然後小心翼翼的敷在女子有些紅腫的額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李敬,李敬,你、你告訴我,他是騙我的,你並沒有要害我,對不對……不可能,我、我才是主角,我不是死跑龍套的,我不是……李敬,你個王八蛋,我恨你,如果有、有來世,我一定不會放過,絕不會……」

蕭南的神智半昏半醒,一片模糊中,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墜,眼前只有一張放大的臉,是他,就是他殺的自己,沒錯。

蕭南滿腔的恨意無處宣泄,雙手死命的抓向那男子,「忘恩負義的混蛋,我要殺了你」

但她的身子離著那人越來越遠,不管她怎麼伸長胳膊也抓不到那人,她好不甘心,恨恨的揮舞著胳膊,卻不想被人一把攥住。

是誰?這又是誰?

蕭南眼前籠罩著一片黑霧,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頓時又急又驚,心底只有一個聲音︰睜開眼楮,讓我睜開眼楮——

掙扎了許久,蕭南終于睜開了雙眼,正巧看到俯著身子的玉簪,她楞了下,待瞳孔的焦距終于對準那張曾經熟悉的面孔時,她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玉簪?」

說完這話,蕭南又愣住了,心里暗道,不對呀,玉簪不是早就被自己尋了個錯打發出去了嗎?難道李敬找到了她,又讓她回來伺候自己?

想到那個讓她痛徹心扉的名字,蕭南的心又是一陣抽痛,她用力閉了閉眼楮,掩住眼底所有的情緒,既然她沒有死,那麼她就好好好跟那個混蛋算算賬。

蕭南抽回玉簪握著的右手,半撐起身子,費力的四下里看著,想叫來自己的貼身大丫鬟萱草,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至少她要知道玉簪是怎麼回來的。

入眼的卻是陌生的房間︰頭頂上是藕荷色的帳幔,榻前是繪折枝花彩漆的嵌螺錮直形木幾,榻的右側牆根擺著兩架紫檀木雙層搭腦衣架、衣架上還整齊的掛著兩套緋色廣袖襦裙,床榻的正前方是一架白絹繪富貴牡丹的座屏……這既不是慈恩寺的廂房,也不是崇仁坊的臥室,更不是她御賜宅邸的寢室。

只不過,這房間似乎看著很眼熟呀,好像在哪里見過。

還有,她真的被人救了?還是那日在慈恩寺的事原本就是一場夢?亦或是現在她還在夢中?

蕭南的腦子里充斥著各種猜想︰如果慈恩寺的不是夢,可那感覺也太真實了,森寒的長劍刺入胸口,劍鋒穿過她的胸腔,心房被狠狠的刺中,血液凝固、胸口灼痛……就是現在回想起來,她都只覺得渾身布滿寒意;

可慈恩寺的遇刺不是夢,那麼此刻她為何在這兒,更直白的說,她為何還活著?被人一劍穿心,藥王也難救呀;

若現在還身處夢境,那她為何還覺得胸口好痛。

不對,胸口似乎並不疼呢。反倒是她的額頭,一皺眉就有種腫脹、鈍痛的感覺。

等等,難道是?

看著面前丫鬟又驚又喜的模樣,蕭南似乎在凌亂的思緒里抓到了什麼,但她一用力想,頭就疼得厲害。

搖搖頭,蕭南重新整理思路,她緊緊的盯著玉簪,驚慌、疑惑、以及絲絲的竊喜和期待,各種情緒驚濤駭浪般涌上心頭,腦海里更是不斷著閃現著一段又一段的畫面。

循著那閃現的畫面,蕭南下意識的模向自己的小月復,哦不,更確切的說是她的大腿內側。果然,一股溫熱的觸感從指月復傳來。

蕭南又探向自己的左手手腕,模到一個溫潤的玉鐲。

玉鐲沒碎?

她重生了?

她真的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但,這可能嗎?

這些年來,這樣的場景不知多少次出現在她的夢境里。

現在,她自己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真的。

「哎呀,縣主,您終于醒了。奴婢們都擔心死了,萱草說您的傷勢無礙,也已經給您喂了藥,可您總是不醒,蘇媽媽去公主府一直沒回來,如果您再不醒,奴婢只能去請大少夫人給您叫太醫了。」

玉竹看到蕭南睜開了眼楮,也激動的湊到榻前,關切的問道︰「縣主,您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要不要請太醫?」縣主昏迷前吩咐,不準告訴任何人。

玉竹和玉簪都知道,縣主是不想讓崔家的人看笑話,這才——

為了進一步印證自己的猜測,蕭南將目光先落在玉簪身上,略帶疑問的喚道︰「玉簪?」然後又將視線轉移到玉竹這邊,用同樣挑高的語氣問︰「玉竹?」

說完這話,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句話,「縣主,您怎麼了?是不是頭疼得厲害?」

幾乎是同時,身前的兩個丫鬟驚疑了相互看了一眼,隨即異口同聲的喊道︰「縣主,您怎麼了?是不是頭疼得厲害?」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變了?看她們的眼神也是如此奇怪?

果然如此

蕭南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陷入了巨大的驚喜當中——嗚嗚,老天垂憐呀,她、她真的重生了,真的又回到這一天了。

將那只手舉到面前,縴細白女敕的手指上,沾著點點血色。看著這殷紅的血點兒,蕭南暗暗發誓︰上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那她,不,準確的說,是她和她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絕不重復上輩子的悲劇。

而陷害的她和孩子的人,她也絕不會放過。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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