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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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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怡正在思忖,蔣氏笑著道︰「第一次見郡王妃就覺得郡王妃親和,」蔣氏將自己做的扇子送給琳怡,「繡的沒有繡莊的細致,郡王妃不要嫌棄才好。」

扇面上墜著大大小小的珍珠、看起來十分精致。

琳怡笑著收下,就算對蔣氏保留看法,蔣氏送來的東西,她總不好拒絕。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蔣氏才離開。

到了晚上,周十九下衙回來,周大太太甄氏和周元景也正好來報喜。

大家坐在周老夫人房里,周元景道︰「听說是去三王府。」

甄氏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笑著看琳怡,「都是郡王爺幫忙,要不然老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入仕。」

周十九寫的折子,周老夫人為了周元景上下活動,生怕周元景就去了步兵營。琳怡笑著拿起桌上的茶來喝,周老夫人算盤打的好,只是不知曉去了王府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等到周十九和琳怡走了,周元景恭恭敬敬端了茶給周老夫人,「母親為了我的事受累了。」

屋子里沒有了旁人,周老夫人看了兒子一眼,說話也就不顧及,「馬上要入仕了,不能像在家里一樣,每日上衙不要沾酒,下衙回來也別喝得醉醺醺的,要知道多少人的目光在你身上,被人抓到錯處,可不是打板子那麼簡單。」

周老夫人影射前幾日被抓到當值飲酒的宗室和陳允周。

周元景笑道︰「哪能呢,從前就是閑散宗室,現在是官了,大大的帽子罩下來兒子還能不挺直腰板。」

周老夫人面無表情從兒子手里接過熱茶,「前幾**喝醉了酒在家里打罵下人,第二天就讓牙婆子領了人出去……」

周老夫人話到這里,甄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這是在說她,周元景喝醉了酒和兩個丫鬟在屋子里胡天胡地被她知曉,她沒有收住心里的怒氣和周元景鬧起來,多虧有身邊媽媽攔著,否則周元景又要對她動粗。家里已經又抬了一個通房,周元景還不知足,甚至說出一個官字兩個口,身邊的女人自然也要比平日里多的話。第二日周元景醒了酒,她讓牙婆子將兩個丫鬟領出門,周元景也沒攔著,她因此才算消了些氣。

周元景看了甄氏一眼。

周老夫人道︰「你別瞧她,不是她說給我听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著一笑,「這次是我知道,下一次整個宗室營都要說你周大老爺的荒唐事。」

甄氏听到這里眼楮一紅。

周元景尷尬地一笑,「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子記住母親的教訓就是。」

周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你知不知道這次的官職來的多不容易?」要不是宗室營里許多長輩看不上陳氏,她哪里能請得動長輩幫忙活動周元景的官職,有陳氏在外張狂、得罪宗室營的人,才有她們一家的好日子。

陳氏想要讓外面人知曉,她們一家與康郡王爺不合,那便讓人知曉。她在宗室營這麼長時間,宗室營的長輩會幫著陳氏不成?這樣一來她們一家反而從中獲利,宗室營的長輩這才主動伸手幫襯元景。這個家是因陳氏進門才變得如此,陳氏的驕橫跋扈在周永昌和葛家的爭地案中就已經讓人清楚。

周元景如同應聲蟲般,「兒子知曉,總而言之不會讓母親失望。」

對于兒子信誓旦旦的言語,周老夫人不抱半點期望。

周元景道︰「母親能不能托人讓兒子去五王爺府謀職。」五王爺現在受寵,皇上又將戶部的事交給五王爺協辦,加之五王爺是淑妃所生,身份高貴,將來很有可能承繼儲君之位,趁著現在皇命還沒有正式下來,這時候靠過去將來才能有好前程。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來,冷冷地看了看兒子和媳婦,「整日里就想著捷徑,你瞧著哪個就一步登天了?能去三王爺府上已經夠顯眼,你有軍功沒有資歷憑什麼就得天大的好事?」

周元景覺得嗓子一澀,「母親,兒子也只是問問。」

周老夫人提起這個眉目中有了幾分凝重,干脆將話挑開了說,「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什麼時候立儲又要立誰和我們沒有關系,你只要听命朝廷一心一意地當差辦事,將來自然能熬出頭。」

周元景面上謙恭,心中卻不以為然,春秋鼎盛……誰都有老的一日,皇上鬢上已經生了白發,狩獵已經從一年兩次改成了一次,還不就是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

周老夫人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自己的兒子她清楚,元景性子毛躁做不成大事。所以她才有意避開了二王爺和五王爺,現在還不是時候,過早的站隊只會有害處,「每次新君繼位風光的不少,你知道有多少人獲罪?皇上是儲君,先皇駕崩的時候朝廷還亂了一陣。」

「那是因為皇上年幼。」周元景目光微閃。如今二王爺、三王爺、五王爺不但成親立府,身邊還有了不少的宗室、勛貴和能臣,現在的情形和皇上登基時已經不一樣了。自然不能拿皇上繼位時的情形來比較。

五王妃是惠妃娘娘的妹妹,惠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聯手,宮中有誰是她們的對手,宮里決定外朝,有眼光的人已經提前表明立場,他就算現在向五王爺靠攏都已經被人落下一截。就算皇後娘娘的景仁宮漸漸熱鬧起來,可是皇後娘娘身下無子,又能起什麼波瀾?

周老夫人道︰「你看現在郡王爺向誰投誠了?」

「那不同,」周元景干脆耍起賴來,「郡王爺畢竟年輕……兒子身邊不是還有母親……兒子也是想要母親幫著斟酌斟酌,就算現在不想,等去了三王府也會不免遇到……」

周老夫人揭開茶蓋喝了一口,然後遞給周元景,「宗室那麼多,我們家沒有顯赫的爵位,別人都不敢出頭,你也別逞能,最好的法子就是守好本分,將來有機會自然能把握。」

周老夫人面色堅定,如今的情形再說也是沒用,周元景只好不再堅持,「那兒子就听母親的。」

周老夫人又加叮囑,「在外要好好行事,免得全家跟你受累,我也沒有通天的本事來救你。」

周元景應下來。

……

琳怡讓橘紅點了宮燈。

周十九站在床頭看那副手指畫,很是滿意。

小丫鬟來回在屋子里穿梭,換了香爐,鋪好被褥,又拿了水來服侍主子梳洗。

胡桃來道︰「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琳怡走到周十九身邊,「郡王爺將頭發松了吧」

周十九頜首,笑著坐在錦杌上。

琳怡伸手拿下周十九頭上的玉冠,橘紅伸手捧了過去放在錦盒中。

白芍帶兩個人去立屏風,將宮燈換做了羊角燈,放了薄荷的皂豆。

都準備妥當,琳怡找出干淨的衣衫送周十九去沐浴。

沒有旁人幫忙,周十九月兌衣服極為緩慢,琳怡在一旁本來準備幫周十九洗了頭發就離開,卻遲遲听不到周十九入浴的聲音,正要回頭去瞧,周十九已經懶散地道︰「元元,這衣帶怎麼系死了,解不開。」

衣帶怎麼會系死。周十九這樣說,琳怡也只得過去瞧。

真的系死了,讓周十九一通亂拽還系的很緊。只要去過軍營的,不可能不會月兌衣服。周十九這是故意將帶子系成這般,「天越來越冷了,一會兒水就涼了。」

周十九笑道︰「那就讓人放個炭盆,家里的銀霜炭反正用不完。」

明知她是什麼意思,故意裝傻。

琳怡將周十九的衣帶解開,剛要轉身,手卻被周十九攥住,「元元要不然一起洗。」

她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

周十九終于穩當當地坐在浴桶里,水霧蒸騰中屋子里漸漸充滿了甜甜的香氣。

「元元在桶里放了什麼?」周十九模到兩只布包。

「郡王爺別拿出來,那是去年我曬的陳皮。」

陳皮?怪不得會有橘子的香氣。

「去年莊子上送來許多橘子,我就將皮留下來曬了陳皮,現在入了秋難免身上有些發癢,我就想著不如將陳皮用米酒煮了放在布包里泡澡。」

陳皮的香氣讓人覺得氣息順暢,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琳怡將調好的皂角抹上周十九的頭發,陳皮煎了水熬成的皂角還是第一次用。

「上次你和我說鞏二的事查清楚了沒有?」

周十九提起這個……上次琳怡問周十九,知曉周十九沒有打賞鞏二,于是她邊讓人去查邊將結果透露給鞏二媳婦。

鞏二媳婦來梳頭的時候和琳怡說,趁著休息的時候鞏二和同鄉收了些草藥來賣,正好收到了老山參,一人多得了二十兩銀子。

琳怡緩緩和周十九道︰「也不是不可能,鞏二媳婦說看到了鞏二包山參用的布包,上面還沾著土。」

琳怡陪房的事,周十九沒有問許多。

洗過了澡周十九回去內室看書,琳怡也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浴。

橘紅提了小炭籠將周十九和琳怡的頭發揉干了些,琳怡這才躺到床上歇著。

身上,頭上都是淡淡的香氣,閉上眼楮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琳怡松了口氣,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

第二天鞏二媳婦來給琳怡梳頭。梳了個漂亮的墜馬髻,用了圓形瓖寶赤金頂簪固定好,鞏二媳婦抬起手來聞,「郡王妃頭上可真香,連奴婢手上都沾了香氣。」

琳怡微微一笑,「用陳皮做的皂角,你若是喜歡拿去一塊用,」說著吩咐白芍,「取一塊給鞏二媳婦。」

鞏二媳婦受寵若驚,連忙躬身束手,「郡王妃待奴婢全家這般,奴婢都不知說什麼好。」

琳怡笑道︰「也不是給你用的,上次听鞏媽媽說,你家里的二丫不肯洗頭發,你將這個拿去說不得她喜歡。」

小孩子都喜歡新奇的東西。

鞏二媳婦眼楮微紅,連連謝恩才拿了皂角走了。

白芍上前將手里的氅衣服侍琳怡穿好,「鞏二的事還要不要再查?」

琳怡搖搖頭,「鞏二媳婦這樣說了,暫時就先擱下,誰也不要再議論,只當沒有這回事。」只當鞏二和同鄉聚在一起,只是為了賺些散銀。

白芍應下來。

不一會兒功夫孫昌斗來回話,「鋪子不用大修,若是快的話趕在年前就能開張。」

過年的時候走親訪友都會買些禮品,年前若是能開張自然再好不過。琳怡頜首,「修葺時在外面掛好牌子,可以陸續手寫書畫,收來的東西拿給我瞧了才能算數,貴重的古畫暫時不要收。」在聘到店里主事掌櫃之前,不能收古物免得打眼。

孫昌斗忙應下來。

琳怡拿起手邊的茶來喝,沒想到先開張的是賣書畫的鋪子。

……

齊家,周瑯嬛在主屋里坐下,身邊的韓媽媽走上前低聲道︰「早晨奴婢瞧見二爺又吩咐常望出去了。」

常望是齊重軒身邊的小廝,經常替齊重軒辦事,每次常望向齊重軒回話,只要瞧見周瑯嬛都會閉嘴站去一邊。

周瑯嬛本沒想問起常望的事。

只是身邊的媽媽見了幾次都覺得常望鬼祟。

齊重軒到底有什麼事要讓常望悄悄去辦。

周瑯嬛道︰「讓人跟著了?」

韓媽媽低聲回,「跟著了。」

周瑯嬛還是不放心,「別被人發現,畢竟是替二爺辦事的人。」

「女乃女乃就安心吧,」韓媽媽一臉篤定,「哪里能出差錯呢,您就等著,一會兒就該有消息傳回來。」

周瑯嬛頜首。

等待的時間極為難熬,周瑯嬛帶著桂兒在屋子里做針線,上好的玄狐皮,準備給齊二太太縫做小襖的領子。齊二太太身邊的江媽媽幫忙看的樣式,齊二太太喜歡玄狐皮。

果然沒有等太長時間,韓媽媽匆匆忙忙地來稟告,「常望買了些紙筆。」

周瑯嬛听著松了口氣,常望跟在齊重軒身邊長了,知曉齊重軒的習慣,買筆、紙齊重軒向來遣常望去。

不過家里的紙筆還都有,沒有到買的時候。

韓媽媽接著道︰「買完東西,常望去見了個人。」

周瑯嬛停下手里的針線。

韓媽媽道︰「回來的人說,是廣平侯家的下人。」

「廣平侯家?」那是齊重軒和廣平侯有政事上的來往?否則怎麼會讓小廝去踫面。

周瑯嬛的思緒還在舒展。

韓媽媽接著道︰「是奴婢沒說清楚,從前是廣平侯家的下人,現在已經跟著康郡王妃去了康郡王府了。」

周瑯嬛不由地驚訝,手上一抖差點就將針扎在手上。

是康郡王的事?怎麼會用琳怡的陪房?是琳怡的事?為什麼不讓人來和她說起。周瑯嬛感覺到似是有一張網將她纏繞起來,隨著她的呼吸越纏越緊,讓她透不過氣來。

到底是為什麼?她想不明白更想不通。齊重軒為什麼會替姻家說話,連康郡王都沒有做到的事,齊重軒卻義無反顧地做了,面對老爺的質問,齊重軒沒有半點的悔意……齊重軒沒有和她吐半個字,卻讓她不明不白蒙受不白之冤,她要怎麼申辯?齊重軒並不是因她和琳怡交好,所以幫姻家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她,那是因為誰?

因為琳怡?

是嗎?是不是她想的這樣,如果沒有皇上的突然賜婚,該嫁給齊重軒的人其實是琳怡。

周瑯嬛怔怔地發呆。

韓媽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半晌道︰「不如將常望叫來問清楚,女乃女乃管著內宅有什麼是問不得的,看看常望怎麼說。」

叫來問,果然是她想的那樣,不是伸手打了齊重軒的臉。

韓媽媽面色不虞,「若是二爺和郡王爺有事,按理說郡王妃該和女乃女乃說才對。郡王妃和女乃女乃的交情有什麼可瞞著的。」

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這樣想。

韓媽媽說到這里嘆氣,「說到底郡王妃和女乃女乃的性子不一樣,女乃女乃交好的人少,郡王妃不一樣,到哪里都能和別人說上話……女乃女乃待人好,也該為自己想想。」

昨日她回娘家,听說中元節漪瀾堂的事,獻郡王妃和周元祈新娶的蔣氏都替琳怡說話。在家中她又听母親說起蔣氏。

周元祈和穆氏和離娶了蔣氏,蔣氏之前還是許過人家的。

人人都在傳是周元祈一早和蔣氏有了私情,這才百般為難穆氏,生生將穆氏逼得和離。當時她就想,琳怡怎麼會和蔣氏交好,如今周元祈和蔣氏雖然百般恩愛,可是穆氏何辜?

周元祈開始就不想娶穆氏,何不一爭到底,非要等到成了親之後再反悔,穆氏幸運尚有表哥可嫁,大多數女子遇到這樣的情形都只能含恨余生。

何等殘忍。

勤奮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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