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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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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是河中府的大戶,季家的小姐長得如花似玉,才貌雙全,其父是從三品的游擊將軍,家有良田千頃,產業眾多。

這次韃子侵犯,山西境內官員空出不少,盧岩雖然才升任幾級,但據小道消息,再進一步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據說那季家將會大力扶持女婿,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攜全族之力給盧岩鋪就一個錦繡前程。

雖然已經在鄰居的幫助下收拾過家了,但多日不住人,還是有些邊邊角角糟了,此時天色已晚,院子里點起了燈,給忙碌收拾的三人照著影。

大家似乎都很投入的擦拭打磨家什,院子里靜悄悄的,沒人開口說話交談,氣氛安靜的倒有些怪異。

「時候不早了,這幾天都累了,早些歇息吧。」宋三娘子直起身說道。

一直小心看著劉梅寶的周良玉便忙走過去,接過劉梅寶手里的抹布。

「我來涮一下就收起來,妹妹先去洗洗吧。」他說道。

劉梅寶恩了聲,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還真是累了呢。」她笑了笑,說道,「別看沒什麼活,一晚上忙下來,還挺累人的。」

她的笑落在周良玉眼里便是有些虛,有些牽強,周良玉垂在身側的手便攥了起來。

「也就收拾這一晚了。」宋三娘子順著她的話淡淡說道,看了她一眼,「去吧。」

劉梅寶便沒有再推辭,走進灶火間,水已經在鍋里燒的熱熱的,舀在半人高的木桶里,散發出的蒸汽彌漫了小小的空間,就如同天然的屏障,遮擋著一切窺視。

將整個人都浸入水中,頭發在水面上浮起散開,如同搖曳的水草一般,被熱水包裹著,劉梅寶的眼淚肆意的流了一會兒,心里覺得好多了,便又覺得自己沒出息,有什麼好難過的,該高興才是,要是真成了親,再弄出個金鳳凰來,那才是欲哭無淚呢。

悶悶泡在水里坐著,听得有人走近門外。

「洗快點,能有多髒,這麼久。」宋三娘子的聲音在外響起。

劉梅寶回過神,忙哦了聲,胡亂撩了兩下水出聲,便起身了。

宋三娘子和周良玉都在院子里,在她打開門的那一刻,母子二人同時移開了視線,忙手里的活。

「那我先睡了。」劉梅寶垂頭說道。

看著她走進屋內,關上了門,周良玉再忍不住跳到宋三娘子身前。

「娘,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他咬牙低聲道,拳頭在身側攥的咯吱響。

「不這樣算了,還要如何?」宋三娘子淡淡說道,低著頭飛針走線,給周良玉縫制一件短襦,「無媒無證,私相授受的,還想拿到台面上說不成?」

周良玉就噎住了,滿目的憤怒不甘以及心疼。

「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宋三娘子低頭咬斷線,淡淡道,「我早說過,偏不听,所以說,莫勸人人莫勸,撞了南牆自甘願。」

「娘。」周良玉一臉哀痛,「妹妹這心里可怎麼受得…」

「受得,受不得也得受,路都是自己選的,怪得了誰。」宋三娘子說道,將衣裳抖了抖,在周良玉身上比劃了一下大小。

「娘,你就一點也不生氣,這,這也太讓人….」周良玉咬牙咯吱響,悶聲說道。

「這有什麼可氣的,該高興才是。」宋三娘子笑道,將衣裳隨手疊起來,「總好過被休棄回門那般吧。」

那倒也是,真要是成了親,那盧岩又尋了高枝休妻另娶,縱然于理有虧,但在這河中府,他們又能奈何?

周良玉被噎了下,卻到底還是笑不出來。

「行了,人這命啊都是天注定的,是你就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怎麼都留不住,趁早斷了心思,總好過將來斷腸。」宋三娘子說道,將衣裳塞給周良玉,「別瞎操心了,你妹妹是個明白人,她自己會想清楚的,快去洗洗早些睡吧,明日精神起來,好好打理咱們家業,你爭氣了,將來便是你妹妹的靠山,別人也不會小瞧了她去,要欺辱她也得掂量掂量,說那些好听的話都是假的,只有這個才是真的。」

周良玉重重點頭。

「我一定給家里掙出個臉面。」他神情凝重的說道,將拳頭在身前攥緊。

「慢慢來,我兒已經做得很好了。」宋三娘子看著兒子欣慰一笑。

雖然一夜沒睡好,但劉梅寶還是很有精神的去上班了,現代女性嘛,哪能因為兒女之情就世界一片昏暗了呢。

因為天不好,藥行里的人不是很多,巡視了庫房便坐在院子里發呆,被管事的看到了,只當她因為解縣被困的事受了驚嚇,精神不濟,便招手請她到前堂吃茶。

劉梅寶也不想一個人呆著很容易胡思亂想,便高高興興的過來了。

進來坐下,還沒說話,就有人送水來了,卻不是石婆子。

看著這個小廝退出去,劉梅寶猶豫再三。

「大叔,石婆子沒來嗎?」。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管事的將熱水澆了茶具,一面哦了聲。

「身子不好,被她兒子接回去養老去了,以後都不來了。」他說道,

看,果真是要劃清界限了,連石婆子都回避了…

管事說這話,一面沏上茶遞給劉梅寶。

「來,嘗嘗咱們新做的解暑茶…」

劉梅寶愣愣的伸手接過就吃。

「燙~」管事的忙提醒。

劉梅寶已經被燙了下,吐著舌頭,有些尷尬的笑。

「想什麼呢?你這孩子一整天了都心不在焉的。」管事的笑道。

劉梅寶笑著敷衍過去,吃了一刻茶,走出來站在大堂里,看著外邊天色晚下來便慢慢的走回去,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路人紛紛躲避,劉梅寶也差點被擠得摔了一跤,扶牆站好,看著馬車速度不減的揚長而去。

「這是誰家的真是沒公德」她憤憤的嘀咕一句,伸手拍裙上的塵土。

「是季將軍家的唄。」旁邊有人說道。

劉梅寶便抬眼追隨那馬車看去。

「听說這次打韃子季將軍又立功了….」

「他能立功?听說韃子沒來時就嚇得避堡不出了….」

「你別管人家出不出,人家有功立就得了…膽子大的怎麼樣?死了沒功的多得是….」

路人嘰嘰喳喳的低聲碎語起來,劉梅寶並沒有听進去,只是看著那馬車遠去,轉眼便看不到了。

馬車駛進季家大門,便有小廝接過來,從上下來一個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穿著湖綢衫,臉色陰沉,幾步就走進大廳,片刻之後,內里便傳出一聲咆哮,伴著瓷器碎裂的聲音,緊接著四五個丫鬟低著頭匆匆退出來。

「什麼?」消息很快傳到內室,正坐在桌前提筆寫字的季小姐抬頭問道,面上有些錯愕,懷疑自己听錯了,「那人說要我做妾?」

面前站著的僕婦將頭垂的很低,諾諾應了聲。

「說老爺如果非要將小姐嫁給他的話……」婦人低聲道。

季小姐笑了,將手里的筆放下。

「你沒听錯吧?」她笑道,站起身來,一旁的丫鬟忙遞上濕巾。

「六叔老爺親自去的,去了幾日才尋機會見到那盧岩,閑談過後說了老爺的意思,那盧大人便笑了說多謝好意,叔老爺以為他是客氣惶恐,便再次說了,且說這也是家里太爺的意思,當時他身邊那個師爺都激動的一個勁給盧大人使眼色…」僕婦接著說道,雖然知道說下來會惹小姐怒火,但也知道這個小姐的脾氣,便一五一十的詳細說來。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邊竟然還有人?」季小姐擦著手,注意到這句話,便打斷皺眉道。

提親這種事,不是在露出苗頭的時候,就要屏退身邊的人嗎?畢竟婚姻大事,成與不成,雙方都好留個臉面,這個人是粗魯不知規矩,還是故意的?

「是,一個師爺還有兩個親兵….」僕婦看了眼小姐的臉色,低聲說道。

季小姐眉頭皺緊,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將濕巾扔給丫鬟。

「真是粗俗無禮…」她低聲道,但旋即就掩下了這份厭惡,恢復了嫻雅淡然,「接著說。」

「然後盧大人就說既然季老爺這麼抬愛堅持,那就只能委屈小姐小姐做妾了….」僕婦說道,然後將頭垂的更低。

季小姐並沒有意料中的暴怒,反而愣了愣,旋即笑了,只不過這笑有些嘲諷。

「真是無知的可笑。」她搖頭笑道,「行了,你下去吧。」

僕婦和丫鬟對視一眼,看小姐神態從容,並沒有絲毫異樣,有些驚訝也有些慶幸,忙依言退出去。

她們才離開,季小姐的臉色就瞬時沉下來,細白的牙齒在下唇上咬出深深的印,如玉般的手絞著帕子。

這門親事當爹提起的時候,她原本也不同意,她曾經想過自己的親事,雖然文武聯姻的很少,但憑著她季家的家世再加上她季月娥的才貌,尋個知州級別的人家也許是有可能的。

沒想到爹竟然提起這個草莽賤民出身的盧岩,對于她來說,簡直是以為爹糊涂了或者自己听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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