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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莫顏。是個孤兒,二十三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院長出門買日用品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孤兒院的院門口放了個裝鞋的盒子。盒子里就是嗷嗷待哺的嬰兒,嬰兒似乎在熟睡,口水順著嘴角就流了下來。院長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日用品,抱起這個嬰兒。仔細端詳著。看樣子才不過出生不到一個月而已,臉還是皺皺的,脖子上掛著半舊不新的銀質長命鎖。許院長年紀輕輕就守了寡,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院長的兒子長到十一歲就夭折了。

「哎,女娃兒,今日起你就跟著老婆子我姓許吧。」听到這話懷里的嬰兒突然醒了,眨著像黑豆一樣的眼楮看著院長,一直咯咯的笑。

莫顏忘不了這二十三年來,院長的養育之恩。更忘不了後來因為政府拆遷,孤兒院被迫搬家,搬到一個偏遠的縣,別說什麼超市了,商店也只有一個,從縣到市里坐車要倒二次,來回六個多小時。再後來,院長連孩子們的吃喝錢都拿不出來了,有不錯的家庭,也就隨緣分讓孩子們去過好的生活,只有莫顏舍不得離開,

跟著院長度過許多春秋。

漸漸的莫顏長大了,到了該念書上學的年紀,院長早已雙鬢斑白。可是院長為了能讓莫顏能和正常孩子一樣上學,寒冬臘月的天依舊出去撿廢品,小小的莫顏就跟著院長從一個垃圾箱翻到另外一個垃圾箱。等到莫顏上初中的時候,死活不讓院長再出去檢廢品,自己除了上學時間外做三份兼職,大多數地方不敢用童工的。莫顏找了好久,終于找到這三份兼職,雖然掙得錢不多,很累,但是心滿意足。

從小莫顏就喜歡畫畫,上大學也念的是美術院校,設計專業。天灰蒙蒙的,陰沉的讓人害怕,此時的莫顏在畫室里安靜畫著畢業作品,是一幅山水畫。這些年兼職,賣畫的錢,除了交學費外,她都交給院長保管,上大學硬是在市里給院長租了套房子,自己也不在宿舍住,回家陪院長,也方便照顧院長。

哪曾想,出門還好好的院長,怎麼就突然倒在家里,幸好隔壁的張嬸來借醬油,見到倒在地上的院長,立刻打了120急救電話,告訴她院長急救車送到市里的一所大醫院。坐在畫室里的莫顏幾乎要昏厥過去,眼淚止不住的掉,不管路人的眼光,飛奔到醫院。

醫院里的躺在病床上的院長吊著一口氣,眼神沒有一絲焦距。「院長,莫顏她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張嬸緊緊握著院長的手。「莫顏,莫顏,我的莫顏哪去了?」從院長醒來,就只問這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問張嬸還是問自己,渾濁的眼定定的望著天花板。

「院長,我來了,莫顏來了…」莫顏連坐都不坐,推開房門,直接跪在院長病床邊。

張嬸看她們似乎有話要說,就退出病房。也許這是她們最後一次的私人空間了吧。

「莫顏…是我的莫顏來了…」院長顫顫巍巍伸出手,撫模著莫顏的發,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就留下來,「莫…顏,我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幸福…,你能記住嗎…」院長的眼神落在莫顏身上,牢牢的不肯移開。

「院長,您說什麼呢?您忘啦,您當初答應我的,要親眼見到我結婚生子,要幫我照顧孩子呢?」莫顏幾乎要泣不成聲了。

「恐怕…院長要食…言…了,答應我,你…要…幸福。」說完,院長的手猛地從莫顏頭發上墜了下來。

「院長,院長,護士,醫生你們快來」莫顏大喊,終究只來一個護士。

「節哀吧,老人家去了…」護士口氣冰冷。

「不不不,我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你騙人,快搶救啊」莫顏死命的抓著護士的胳膊,一個勁晃。

「老人家年近百歲,身體機能早就退化,這一摔…」護士看慣了生老病死,本能的冷漠。其實莫顏知道,院長去了,可是院長怎麼忍心留下她一人?

莫顏並沒有畢業。畢業設計做到一半,答辯什麼的也沒去。她把自己關在屋里子,不吃不喝。若不是張嬸覺得不對勁,恐怕莫顏早就成尸體了。

「莫顏?今天是院長的七七,我陪你去吧。」听到這話,莫顏似乎有點反應,不是仔細看,真看不出來她點了點頭。

「張嬸,謝謝您。」從墓地回來,莫顏突然對張嬸說了這麼一句話。「有啥謝的?本來就是鄰居。你要好好的生活才好,別辜負院長。」「我會的。」張嬸不知道莫顏已經想好要去那邊的世界照顧院長了。

對于莫顏來說,沒有院長,就沒有她存在的意義。站在街道旁,望著人來人往

,世上不會誰因為她的離去而哭泣的吧。一生就這麼結束了吧。

看著飛馳而來的車輛,莫顏閉上眼沖到街道,耳邊是刺耳的剎車聲。接著就是深沉的黑暗。

「渴…」干澀的喉嚨只能發出一個聲音來。睜開眼,莫顏傻了,莫非自己穿了?不是吧?不能這麼湊巧吧。

古香古色的床,桌子,椅子。莫顏在心里哀號,幸運的是自己無聊的時候也會看看宅斗文,按照以往的慣例,應該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掛了,自己魂魄上身,接下來是得裝失憶。打定主意後,莫顏反而鎮定下來。

「大小姐,您醒啦?」眼前這個丫鬟打扮的女孩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眼楮彎彎的,看到莫顏醒來立刻倒杯茶,服侍喝下。哎。也不知這丫鬟是不是真心對她。看樣子應該是她屋里的大丫鬟。「大小姐,可覺得身體還何不適?我去找梧桐,讓她告訴大老爺您醒來了可好?」

「先別,我剛醒來,還有些事記得不大清楚,你來告訴告訴我…我究竟怎麼病倒的?」總得先知道這是哪里吧。哪個朝代,自己家又是干什麼的。

「大小姐,您可別嚇唬水蓮。還不是七小姐,要池里的荷花,非要你采摘給她,偏偏奴才們都不在,您又不懂得水性,掉池里去了。」原來她叫水蓮。水蓮憤憤不平的說著。並沒有覺得莫顏任何一樣。看來事情沒這麼簡單,這七小姐是嫡女還是庶女?自己呢?繼續裝失憶吧。

「恩…水蓮,身邊的人,我最信任你,但是我真的有些事記不起來了,我是誰?這里是哪里?」先給甜棗。弄清自己的身份再說。

目前這個朝代莫顏不從來沒听過,是明宗朝。這身體的主人叫︰徐婉年,今年剛剛九歲。徐關常是她的爹爹。是個五品的官。不大不小。自己是府里嫡出的大小姐。听水蓮的口氣,徐關常並不喜歡自己,而是喜歡七小姐。七小姐也是嫡出的。莫顏忍不住心里默默的叨咕,同樣是嫡女,為什麼徐老爺不喜歡自己?

微微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大小姐?」「沒事,你就通知爹娘,我醒來了…」水蓮俯身應喏。

「年姐兒,你可算醒來了,不然老爺都要打我啦。」屋里的珠簾被水蓮撩起,一個身穿水蓮色瓖墨綠邊的婦人就走進內室來,旁邊一臉風流相的應該就是徐老爺。這婦人就是本尊的娘?姜氏?

莫顏覺得頓時天雷滾滾,桑不起啊。近看才看清楚,丫的,這親娘就不怕臉上掉渣子麼,要擦多少粉?「爹,娘…女兒害你們擔心了…」叫出來爹娘怎麼就那麼別扭?連爸媽都沒叫過,現在還要叫爹娘。說完,莫顏起身要行禮。

「罷了,罷了,躺下吧,別再著涼了。」徐老爺用眼神示意姜氏扶著莫顏躺下,姜氏坐在床邊,給莫顏掖了掖被子。

徐老爺接著道︰「華姐兒,已經被我罰抄寫《女戒》十遍了,你也就別再怪她了。」華姐兒就是七小姐。十遍,糊弄小孩啊?我掉池塘里,病了一場,本尊都掛了,她就抄寫十遍《女戒》就算完了?徐老爺這番話無非就是告訴自己,華姐兒已經挨罰,自己揪著不放,就過分了。初來乍到,先忍

「爹,娘。華姐兒年紀小,怪不得她。」實在不明白,都是一個肚子里出來的,應該親近才是,怎麼感覺華姐兒不喜歡自己呢?

「難得年姐兒乖巧懂事,水蓮,你可要好好伺候。府里還有些事,我跟你母親就不都留了,每日的晨省就先暫時免了吧,等你身體好了再去給你母親請安。」說完姜氏就站起來順從的站在徐老爺身後。兩個人就走了。

「水蓮,你也下去吧,我自己呆會兒。」原本想去那個世界陪院長,坑爹的穿了,她需要平復下自己跌宕起伏的內心。

「大小姐,奴婢就在外邊。您有事喊我就行。」水蓮退了出去。大小姐從醒來她就覺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哪里不一樣自己還說不上來。從前的大小姐是個痴的,府里的人都不敢說。好歹也是嫡女。不管老爺喜不喜歡。要不,七小姐要荷花,大小姐怎麼就直接跳進池塘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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