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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狗惦記肉是本性

夏初人小,腿粗手短的,吃飯得有人伺候。

老夫人就讓芸香留下幫她添飯挾菜。

用過了飯食,又是檀香領了桃兒一起收拾的,當下里沒覺出什麼,昏昏欲睡的當口卻听見外頭起了爭執聲,不過沒說兩句就被顧嬤嬤呵斥了下去。

夏初閉著眼伏在老太太懷里翻了個身。

「怎麼回事?」劉氏一邊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一邊抬頭問自覺進來回話的顧嬤嬤。

「檀香和芸香拌了兩句嘴,奴婢已經說過她們了。」

「嗯,你去歇著,這里不用你。就讓芸香在門口守著,我和初兒也歇個晌。」

「是,老夫人。」

顧嬤嬤退了出去,說了兩句話,該是囑咐芸香的。

芸香挪了小凳子在門口敞亮的地方坐下做針線,很快便悄沒了聲。

芸香與檀香是一道進府的,兩人年紀也差不多,因為自小生得伶俐可愛,教了規矩就在慈和堂生了根,從三等的粗使小丫鬟做起,十三歲就頂了大丫頭的缺,至今已有四五年了。

檀香管著針線,芸香統領小廚房。

她們已經很少做伺候人的事兒,倒像是嬌養的少女,鮮在人前露面。

今兒來拜佛,老夫人嫌麻煩,只帶了顧嬤嬤和她們兩,倒是連取食盒這種粗使小丫鬟的活計都要她們兩個親自來做。

檀香取飯,芸香伺候。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老夫人更偏愛哪一個。

夏初知道劉氏最近對檀香有點不滿,前些天她在慈和堂的碧紗櫥里午睡,被說話聲吵醒,把大伯夏彥和祖母的對話听了一兩句入耳。

夏彥想討一個母親身邊的丫鬟做通房,暗示了兩個香里哪一個都好。

「……兒子尋思著,母親身邊顧嬤嬤教養過的姑娘總比外頭的貼心。」

他剛把話說完,劉氏就讓他走,說︰「再看看,這些孩子伺候了我好些年,我舍不得。便是要出門子,總要問問她們自己的意思,你且先回去。」

當天晚上劉氏早早關了院門歇了,夏初睡不著,想去听牆腳,又有顧嬤嬤守門,到底沒那個膽兒翻窗到後面院子里去偷听。

過了兩天就听說芸香已經定了親,老夫人還賞了一匹上用的紅綢子給她做嫁衣用——這年頭階級分明,士農工商尊卑有序,該用什麼不能用什麼早有規矩,只嫁娶時不必守這些,商家女一樣能帶鳳釵出嫁,只是嫁人之後就不能再戴了。

不過這種事,無非就是個民不舉官不究,家里有點本錢的大姑娘小姨子哪個不是穿金戴銀?頂個三頭鳳六頭凰、衣裳繡虎添鶴的多了去了,真要計較,沒準真能把皇帝氣死呢!

當然了,能當上皇帝的,心胸都不可能那麼小——末代的那些敗家子兒不算。

夏初就明白了。

大伯有點是真的,但這天下的男子都,不的要麼沒出生,要麼都死絕了——這是洛子謙原話——但他再,能模到自家母親屋里來?

要知道,後宅這種地方,母親的房里,就算是兒子也不是隨便進的。

就算來,多半也是跟妻兒一起——他倒是試試看敢跟小丫鬟眉目傳情不?

吳氏撓不死他!

不是在慈和堂,就必然是別處。

檀香只是丫鬟,正經主子不會拿她當女眷看,去外院送個消息之類的事兒也多是支使大丫鬟們去,自然就有機會了。

夏彥又不是不解風情的愣頭青,一來二去的,還能不明白小娘皮的意思?送到嘴邊的不吃,在他看來,這不叫柳下惠,這叫懼內。

狗惦記肉是本性,只可憐吳氏又被拿出來擋刀。

夏初都能想明白的事兒,劉氏能不明白?她可是位睿智的老太太。

混跡後宅這麼多年,憑著泥腿子出身都能把老爺子緊緊的拽在手心里一點兒都不蹦,可見她手段如何不凡——但菩薩也有歇眼的時候,她也沒料想到自己房里能出這麼一個貨。

檀香媚主已經定性兒了。

兒子管不住下半身是做爹娘的沒教好,可下手段故意勾引就是狐媚,老夫人才不信什麼情不自禁!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從來不干那強迫人的事兒!

老夫人屋里,原本芸香就比檀香受寵——小廚房可比針線重要多了——有了這麼一出事,檀香自然更得低頭做人。

她自己也心虛,老夫人一問就漏了底,是以這些日子劉氏待她冷淡些,她也沒有不平。

既然沒有發火,就是首肯的意思,只要安生的等著,害怕沒有出頭的一日麼?

只是她以為大老爺開了口,就一定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老夫人一句話不說,冷冷的讓她繼續做著她的春秋大夢。這是趕上過年了,不好做買賣人口的事兒給菩薩添堵,等開了春,看她怎麼收拾這些想攀高枝的!

夏家都是慈善人兒?彌勒還有三分牛性兒呢!

老夫人不著痕跡的開始冷著檀香,偏生她還看不出來,每天走路都輕飄飄的,帶著個小丫鬟就要說教兩句——回頭就被顧嬤嬤教訓了個沒臉。

就算當上了通房,檀香都不敢跟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頂嘴,更別提這會八字還沒一撇。

到底收斂了兩分。

拜佛也帶上她,可不是器重的意思。魯嬤嬤暗地里看過,知道檀香還算守得住,仍舊是處子之身,老夫人不想多造孽,打算給她許個人。

這回上香一來就是兩天,大房女眷都出來了,誰知道會不會鬧點什麼事兒出來?

破了身子再許給下邊的,那不叫施恩,那是恥辱。

還是帶在身邊更放心一些。

檀香不知道老夫人的打算,夏初卻能猜著六七分,這跟眼界閱歷有關。

劉氏這樣的老太太,睿智不糊涂,心里有盤算才能安內。

夏府這麼多年的和平安定,不是白白來的。

夏初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就覺得跟看戲一樣。

大房怎樣和她又沒什麼關系。

左右鄭氏那里許了不納妾的,這種事兒死活都輪不上夏慶,二房亂不了,她就能省心。

沒了那碗孟婆湯,忘不了從前的那些事兒,她就是一個牛心左性的。表面上表現得再好,心里頭也是冷的。

捂熱她不難。

難的是讓她掏心窩子待人。

……然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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