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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靜靜的場面。

一個如此肥碩的中年男子,就這麼癱在地上,跟一個孩子般地淒慘大哭。

直哭得周圍許多人,眼角都已經泛淚。

再想想陳家糖坊這些年的慘樣,還有之前茶樓之中說的那些,看著滿意如此艱難地撐著家業,許多人已經眼角泛淚。

已經那麼淒慘了,卻依舊做了這麼多的事情,而就是做了這麼多之後,還要被如此誣陷。

也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就跟著哭了起來。

這一哭,就哭成了一大片。

連剛吃的白糖水,都變成了苦澀的滋味。

「陳家實在太不容易了,明明是為了大家伙好,還要被如此說。」

「可不就是,你瞧五姑娘才多大,也是命苦的,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

「說來這有什麼好說的,家里一個點心的方子,就能夠傳幾代呢,這可是養家糊口的東西,不給別人,有什麼好說的!」

「五姑娘之前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呢,這陳家糖坊,是有大義的!」

「嗚嗚,可憐了二娘,那姑娘我瞧著就很好,沒想到為了咱,連命都沒有了。」

這哭成一團之後,人的情緒就激動了起來。

人群之中的人,或多或少地,都能跟糖坊扯上一點關系,跟自己有關系的事情,自然更能夠引起共鳴。

哭著哭著就開始激動,激動變成了憤怒,瞧著朱彩屏就哪哪都不順眼了。

「打不死你這個禍害!」

「陳家有什麼錯,你要這麼算計,小人!害人精!」

朱彩屏被一只破舊的鞋子砸到面門,人都懵了。

這有人扔東西,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場面直接失控。

楚天齊的話,已經早就不管用了。

他這才說一句話,就被人罵了,「老不死的東西,是不是也想著害人呢!」

「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娶這樣的人進門,也不是什麼好的,可憐咱們五姑娘,要對付這麼多人,還這麼想著大家伙!」

「我們支持陳家!」

「支持陳家!」

木大師的眼淚,流得更加歡快了。

他坐在地上,仰頭流淚,眼神卻是掃過離這空地不遠的一個地方,那是茶樓。

從那鏤空的雕花處,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他心里卻是在吶喊的,「大哥,二姐,你們看見了嗎?看見這樣的場面了嗎?」。

這一切,都來得太遲了!

滿意見差不多了,這才出聲。

她一出聲,大家就又靜了下來。

朱彩屏身上已經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東西,瞧著狼狽不堪。

她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我會記得今日的!滿意,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一說,場外的石頭,都砸了進來。

朱彩屏狀若癲狂。

滿意只不過是冷笑一聲,「咱們陳家雖然不能說大仁大義,前車之鑒依舊在,也不能保證所有的糖都虧本賣……」

這還沒說完呢,就被王勝男接了嘴說道︰「這要是虧本,陳家真的撐不下去,就又少了一個好的糖商,多了一個奸商,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吧!」

滿意就是這個意思,她不能背著那些仁義的事情不做買賣,自然也不能虧本的,「只不過,我們陳家糖坊能夠保證,買賣公道,童叟無欺!」

一說完,就有人拍了巴掌,「好一個童叟無欺!陳家糖坊果然是名不虛傳的!」

卻是站在楚天齊左側的人,忍不住出聲了。

楚天齊站了起來,他也沒有坐下,只是對大家說話,「南陵這個地方,整個大周朝的糖,有一多半產自這里,卻沒有想到,好生做買賣一心為百姓的人,還有如此劫難,楚家居然霸佔了這麼多年,但從今以後,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當朝廷是瞎子嗎!」

楚天齊面如土色,他盯著那人,說好的只是暗查呢,過來看看呢?難不成不給自家面子了?這時候生死存亡,他自然也不能軟弱,「你可知道初貴人……」

還沒有說完,就被右側那個人踹了一腳,「當還以為是什麼貴人啊,這種欺壓百姓,縱得你這般囂張的,還敢給別人下毒,這能留一個全尸就不錯了!」

楚天齊這才完全不能相信,心里只想著,一切都完了。

只是說楚家已經不成氣候,卻沒有料到,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跟前啊!

「涂某新到此地,正是來查探這麼多年糖業的事情,沒有想到得以看到陳家糖坊如此,也不枉此行了!」

這是什麼節奏哇,第一次看見這樣大的官,滿意表示自己十分不適應。

只覺得整個腦袋都蒙了,四周的人都歡天喜地奔走相告。

這以後糖業大會,楚家再也做不了主了!

以後的糖,也不用那麼高的什麼稅了,能夠運到更遠的地方,自然也不用那麼貴了。這南陵是熬糖的地方,也自然有諸多便利。

幸福來得很突然。

卻又不突兀,這盼了多少年,遭了多少磨難,才有了今日。

滿意自己都有些忍不住,如若早一些能夠看到,早一點地有公序良俗,陳家也不至于此。

不過她已經滿足了,這說不得的就是靠著大家的努力,事情總是想發展而後才會看見不足跟需要改進的地方,不是嗎?

涂大人十分感慨,將調查了糖業這麼多年的結果公諸于眾,又是夸贊了一次陳家,說是要上書給陳家賜匾。

而後才激動地說道︰「白糖難得,陳家在如此絕境之中,依然心懷坦蕩,一心地為百姓著想,實在是大周之福,然也不能總是靠一家貼補,方才五姑娘的白糖是個難得的,但這個糖業大會,之後每年會有一筆款項,又有收取各家糖坊的款項,直接從這里支出一筆銀兩,讓大家都能吃得上一口糖!」

滿意跟王勝男對望,這一點倒是跟他們之前商議過的,不謀而合,原本商議的時候,讓王勝男代為說的,只現在滿意在這,王勝男示意她開口。

滿意這才說道︰「說來,為了二姐的願望,我們巴不得大家都能吃得起糖,現在咱們能力還不足,但不能因為不足,咱們就不做!總是能夠努力到那麼一日的!跟幾家糖坊商議了一回,剛才王姐姐的話也沒有全。

今日陳家僥幸拔得頭籌,盡咱們的努力,也根據衙門里頭名冊,統計出來一個數據,咱們也不說什麼一千盡兩千斤的量了,咱們也預估了一下這個數,每戶大概能夠買半斤的平價糖,當然,這只能是在南陵。

還有就是,這紅糖還是白糖的,不過就是一口糖罷了,都是一樣的,白糖是難得,卻也不至于貴到三倍。」

朱彩屏莫名又中了一槍。

滿意翻翻白眼,用鴨蛋清熬出來的糖,成本能夠不高嗎?

說完,場面轟然失控。

身為熬糖買糖跟糖打交道的南陵人,總算是能夠吃得上一口糖了!

這一天來得多麼不容易。

听聞一斤糖,不過就是六文錢罷了,半斤就是三文,雖然不多,但糖本來就是金貴的東西,又是每家每戶!這要多大的魄力啊!

場面沸沸揚揚,每個人都為自己是南陵人涌起一股自豪之情。

王華豐拍拍公孫潛的肩膀,秦江徹在一旁點點頭,目光依舊還有些冷峻。

王勝男卻已經抹上了眼淚,不知道為何,她覺得自己跟以前特別不一樣了。

不遠處的茶樓上,誰也沒有注意的地方有低微的抽泣之聲,「大哥,這一日,我們真的等到了。」

涂大人點點頭,「眾位糖商如此愛民,實在大周的福氣,方才說的那些,銀兩就補進其中,只各家糖坊願意出力,咱不妨在這基礎之上,再統計出鰥寡孤獨者,已經有孕的婦人,每人領一斤糖,這錢就從這里出了!」

即便是六文的平價糖,也是有人家吃不起的,如此一來,倒是真的是每個人都受益了。

外頭已經有人奔走相告了。

滿意覺得,已經扭轉了什麼都要靠仁義的局面,六文的糖雖然平價,卻也不至于虧損很多,何況還是大家一起出力,到各家的虧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不然總是陳家糖坊仁義,跟各家卻是分離開的,要不然當初那一群流民也不至于此,還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何況還能實現二姐的願望,她是十分滿意的。

王家等人家,讓利一小步,卻真正地得到了實打實的名聲,也是願意的。

而涂大人,得了委派,楚家在這一方倒行逆施,實在是有辱朝廷聲威,如今用這樣小的代價掰正了,自然也十分滿意。

更不用說直接受益的人們了。

這一切都是陳家糖坊的功勞大,之前還受到那麼大的打壓,涂大人自然要表示一番,對陳家糖坊又是夸贊了一通。

滿意手里的紙條已經被自己揉爛了,听得這些話,笑著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做這一切說來是為了大家,也未嘗沒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這明擺著的事情,難道還有什麼隱情嗎?

大家都瞧向她。

滿意微微一笑,「就因為咱們一直如此,想是得了上天垂簾,咱們五爺,平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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