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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狼狽

黑。

很黑。

漆黑一片。

沒有聲音,沒有光亮,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快要消失。

意識就像碎裂的衣衫一樣,四分五裂。

即便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拼湊出一些線索,也絲毫沒有作用。

很黑。

劍哉如此想到。

這就是地獄麼?

和想象的不一樣,沒有烈火和沸騰的鐵水,也沒有惡魔和厲鬼。

似乎太過溫柔了一些。

對于自己的死亡,劍哉的心中十分的平靜。

這是他本該接受的結局,亦是最好的結局。

然而,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

「為什麼!?」

那是,一個人類的聲音。

「為什麼?」

撕—無—錯—小說嚎著,痛苦的質問。

「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

身周的黑暗退散了稍許……但依舊是黑暗。

青衫的少年,抱著淡紫發的少女在一處宮殿前大叫著。

「為什麼!」

那是,不能稱之為強大的聲音。

因為那時,他還未強大。

所以才會有痛苦,才會有懊悔,才會有憤怒……

負面的情緒撲面而來,仿佛世界的最初之惡一般,少年發自內心懊悔著,詛咒著弱小的自己。

劍哉伸出了手,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無力的垂下。

他不知道該如何闡述現在的心情,心中有種同樣的抽痛。

而這種痛,可能只是那個少年的千萬分之一。

「回答我啊!月夜見!」

那是,很漫長,令人絕望的沉默。

沒有月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無論有著多大的地位,多強的武器,多麼豐富的知識,多麼漫長的壽命。

連宮殿中,那位無所不能的存在也沉默了。

沒有任何人都能夠回答那個少年的問題。

因為那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面對第一個對這個真實本身提出問題的少年。

無所不能的存在沉默了。

然後少年笑了。

他哭著,流著淚的笑了。

他笑著放下了少女的遺體,握緊了劍。

當所有人都因為那把劍退步的時候,一個同樣淡紫色頭發的少女站了出來。

握緊了劍。

八意劍哉的背後。

是一片漆黑的海。

海里全是罪與罰。

海是黑的,天是黑的,整個月都都是漆黑的。

只有在她拔出劍的一瞬間,世界都改變了。

絕望的少年就像得到救贖般的看著對方,對方手中的劍。

「拔劍吧。」

綿月依姬冷聲說道。

長劍相對,黑夜退散。

天亮了。

在失去意識前,劍哉這樣想著。

……

……

天的確是亮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框,照耀在整齊的榻榻米上。

空中有像螢火蟲一樣,在陽光中細小飛舞著青色靈氣。

就好像在野外郊游一樣,房間里生機磅礡。

但這一切並沒有讓劍哉感到舒適,他依然閉著眼,似乎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一般,繼續沉睡。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很不甘心的睜開了眼。

無神的看著天花板,沉默不語。

從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昨夜幾個時辰的記憶瘋狂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腦海。

他怔怔的想了很久,才明白,自己已經躺在了永遠亭,而不是人間之里的棺材里。

昨夜發生的也不是夢。

自己真真實實的死了一次。

那麼。

也敗了。

自己在絕對不能失敗的決斗中,輸了。

發下的誓言,做出的承諾,全部都落空了。

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想了很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情況。

心中是空虛,極度的空虛。

沒有想要復仇的意思,也沒有想要尋死的意思。

只能說現在劍哉的心中,非常的空虛,非常的平靜。

想要抬起手搓搓臉頰,提提精神,卻發現除了眼皮之外,別說是四肢,連動動嘴唇都無比困難。

身體就像不屬于自己的延伸一樣,無法操控。

如同最早來到幻想鄉時那樣。

連睜著眼看天花板都是勉強的,而在這之後還能做些什麼?只要想想這些事情,似乎未來也變得黑暗起來。

人里的劍客,似乎只剩下了呼吸和思考。

「先生醒了嗎?」

那是一個很好听的聲音,至少在劍哉的耳中顯得非常的清晰。

他盡力將自己的眼楮往聲音的方向撇去,卻也只能看到紅色的衣衫。

還是很眼熟的色調。

女子的身影搖晃了幾下,似乎是要起身。

但猶豫了片刻,又坐了下來。

五秒後她誠懇的,又帶著十二分歉意的話語又傳到了劍哉的耳邊。

「很抱歉,現在我並不能離開您的身邊……再過七百八十三秒,應該會有巡邏的兔妖路過才對。到那時我會讓她通知醫療班的。」

其實那邊的漆器往左轉一圈就能通知到那群兔妖的……只是劍哉張了張口,發現嗓子也發不出聲音,于是只能無奈眨了眨眼楮,算是明白了。

女子看著眨了眨眼楮的劍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然後一只手托到劍哉的頸後,將他扶了起來,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整個過程中劍哉沒有感到半分不適。

「現在好一點了嗎?」

好巧的力道。

依靠在女子身上的劍哉這樣想著。

只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對方刻意的緣故,被托起的一瞬間,對方巧妙地錯開了身體,沒有讓自己看到她的面容。

害羞了嗎?

嘴角扯了扯,連微笑的表情都難做出的劍哉這樣想到。

應該是多慮了。

然後只听到身旁的女子又說。

「請先生見諒,有一些事情要等到老師來了以後才能說清楚……」

老師?

難道是慧音的學生?

不過我沒听說過慧音有在永遠亭工作的學生啊。

此刻劍哉的思考產生了誤區,在他看來對方呆在自己的病房里看護著自己的,多半應該是永遠亭的護工或者護士。

而對方始終用著敬語和謙卑的態度,更加讓他確定了這一點。

女子猶豫了片刻,又說道。

「……其實我的名字叫……」

就在劍哉即將听到這女子的名字時,病房的推門被拉開了。

是蓬萊山輝夜。

蓬萊山依舊是美得不可收拾的樣子,不過因為太過疲憊的緣故,劍哉已經沒有力氣去感嘆對方的容貌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就有一種對方美貌似乎很難對自己產生作用的感覺。

難道是死過一次後就大徹大悟了嗎?

蓬萊山輝夜是端著粥進來的。

似乎是搶了女子之前說的那個巡邏兔妖的飯碗。

邁進房間,蓬萊山輝夜看著劍哉,然後不客氣的坐在了床鋪的一旁。

看到扶著劍哉的女子,挑了挑眉說。

「新來的護工?」

門外剛要進入房間的八意永琳,腳步頓了頓。

就在她剛要小聲提醒這位公主,對方的身份時。蓬萊山輝夜又再度開口道。

「怎麼扭扭捏捏的,別躲在後面,給我看看你的臉。」

然後那位身著紅衣的女子,想了想,還真是扶著劍哉,然後將身子挪到了劍哉的旁邊,只是依舊低著頭。

「你這護工真是膽子小,比鈴仙還膽小。」

然後她拿起碗,開始喝粥,口齒不清的說道。

「小心我讓永琳把你開了。」

正要抬頭的女子,听到鈴仙的名字,終究是沒有抬起頭。

蓬萊山輝夜只當這個人類女子是在自己的美貌前產生了自卑,沒有多做計較,反倒是她身後的永琳面色有些古怪,半響後微澀說道。

「這我可開不了。」

「怎麼開不起?」

蓬萊山輝夜看著這女子端正的坐姿,越看越覺得奇怪,越看越覺得……有點熟悉。

只見她皺眉說道。

「怎麼看著有些熟悉?」

女子抬起了頭,然後一張令劍哉也要為止心動的面容映入了她的眼簾。

「因為千百年前,你也是這樣面對我的。」

綿月依姬說話很謙卑,但是語氣很冰冷,或者說很冷酷冷漠。

話音剛落。

噗的一聲。

蓬萊山輝夜就把嘴中的米粥全部噴了出去!

即便是這樣猝不及防的時刻,她依然扭轉了通宵打游戲僵硬的脖頸,確保米粥不會噴到綿月依姬的身上。

由此可見,她對綿月依姬的畏懼,到底到了怎麼樣的一種程度。

然後她淒厲的尖叫了一聲,整個人朝後飛去,額頭撞到粗粗的門梁,然後又彈到地面,提起裙角用呼嘯破風之聲沖出房間。

和室內的三人相視大笑。

就在張口笑出聲的一瞬間,劍哉發現了自己身體很多地方再度恢復了控制。

然後他看著房間內消失的螢火蟲若有所思,緊接著他又意識到這個女子竟然自始至終都握著自己的手掌,卻沒有讓自己發現。

這些事情帶給他很多震撼。

然後綿月依姬站起了身,彎腰將還處在震驚之中的劍哉背了起來,邁開了步子。

她如此說道。

「我叫綿月依姬。」

「是先生的侍女。」

而此刻的劍哉,正因為不知道該把另一手往哪里擺放而驚的狼狽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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