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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圓筒里的香蠱似乎開始急躁起來,原本只是趴在筒沿上的身子一下弓起,身上顏色剎時變得赤紅,腦袋猛地一揚。離得近的那幾人心頭頓時生出難言的恐懼,竟都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柳璇璣笑了︰「有意思,果真是個既有靈性又及凶猛的小東西。」

花嬤嬤見柳璇璣似有殺心,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就要上前,只是她剛邁開一步,就發覺自己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往下陷!她往下一看,就看到自己腳下竟都變成了流沙,慌忙抬臉欲求救,可身邊的人全都不見了!她孤身一身來到了荒涼無垠的大漠,太陽在頭頂炙烤,陽光的猛烈程度甚至扭曲了視線,身體里的水分好似一下子被抽干,唇上爆起硬皮,嗓子頓時說不出話來。

她反射性地掙扎要往上爬,可剛一動,身體下陷得愈加厲害,沙子像火一樣燙,而下陷的速度並未有絲毫減~緩。

幾乎沒有人在直面死亡,並且在品嘗這個過程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

花嬤嬤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她努力張嘴,用盡力氣,總算喊出幾個微弱的聲音︰「救,救……命!」

可是沒有人,沒有人會回應,也沒有人能救她。

這里是望之不盡的沙漠,是炙熱得可怕的太陽,是發白的天空,是帶著火的空氣,是只有她一人,身陷流沙的絕望。

不過是幾個眨眼的時間,流沙就已經吞到她腰部,可以預見,用不了多會,流沙就能將她整個吞沒。而她完全陷進去後,可能還不會馬上就死,她會感覺到無法呼吸,無法動彈,恐懼會浸滿她身上每一個毛孔,她無能為力,只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恩賜!

花嬤嬤再次張嘴︰「救……」

……

在花嬤嬤品嘗死亡的時候,景仲等人瞧見的,只是她忽然就怔怔地站在原地,表情呆滯,目中隱隱露出驚恐。

再瞧她身後那群南疆人,也差不都都是一樣的狀態。

柳璇璣,天璇殿的大香師,擅音律,但不愛琴不愛箏,獨獨愛鐵琵琶。絕色容顏生性妖梟,前一瞬與你玩笑,下一刻很可能就直接要你的命。

成大香師時,她開出的香境世界為大漠流沙。

如果陷入流沙,除非破開柳璇璣的香境世界,否則生死就真的在她一念之間。

她真會殺了這群人嗎?

安嵐沉默地看著這一幕,謝藍河也一直沒有說話,崔飛飛緊張地抿著唇,目中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出手阻止,這畢竟不是小事。

他們不敢肯定,柳璇璣會不會真的下殺手,但他們都知道,柳璇璣敢是真敢。

只有香蠱周圍方寸之地的沙子,是所有人都能眼見的,只見那朱砂小圓筒越陷越深,圓筒里的香蠱想要逃出去,但似被什麼給束住了,左右亂撞,竟就是逃不出那小筒!

片刻後,卻見它慢慢消停下來,之前那三個已經逐漸模糊的香境,忽然恢復原先時的清晰。

它這是要「融」香境!

安嵐目中隱約露出幾分恍悟,原來如此,現在是它被柳璇璣的香境困住了,要想擺月兌,單單是撕下一角是無用的,撕下的香境,柳璇璣一樣能控制。故香蠱只有「融」了這一角香境,才有可能真正擺月兌它。

究竟是有意識的,還是本能的行為?亦或是,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控制它?

安嵐越琢磨越是吃驚,那香蠱若是有意識,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一點點綠意將那沙子慢慢覆蓋,從中跑過的鞋子沾上了細沙,新娘的嫁衣也被扔在沙地上,潑灑出的鮮紅的血將沙子慢慢染紅……

居然,真的又「融」了這兩個香境!

柳璇璣低低笑了起來︰「看來我猜的果真沒錯,都是這小東西作的妖,也忒叫人討厭了。」她說到這,忽然側過臉,瞥了一眼站在差不多最外圈的川氏三人,鮮紅豐潤的嘴唇微微揚起,「還敢跟長香殿叫板!」

柳璇璣的話一落,眾人遂看到那香蠱突然就躺了下去,那些香境也隨之消失,花嬤嬤等人即醒過神,但面上還留著劫後余生的恐懼和茫然。

片刻後,花嬤嬤一聲怪叫,沖到香蠱跟前︰「這,這怎麼,怎麼死了!?」

巧兒和幾個南疆侍衛全都懵了,景大爺這才一聲大喝︰「老妖婆,大家伙這會總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拿這東西來裝神弄鬼,妄圖嫁禍景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作聰明反露了馬腳。」

站在外頭的寒立看到這一幕,面上神色愈加凝重,就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柳璇璣嘆了口氣︰「養成一只香蠱,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和心思,就這樣放棄了,倒真沒意思。」

「是你!」花嬤嬤回過神,被氣瘋了,就要跟柳璇璣拼命。只是馬上被藍靛給攔住了,柳璇璣輕輕順了順自己的頭發,看也不看花嬤嬤一眼,縴腰一扭,就轉身往外走。

而她這一走,屋里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跟上。

安嵐邁過門檻時,低聲問了一句︰「川連為什麼沒出手,她難道不是司徒鏡?」

但剛剛在她的香境中,川連明明未露真容,除去大香師外,極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白焰道︰「回去再與你細說。」

安嵐抬起眼看他,他唇邊浮起笑意,低聲道︰「是你來雲隱樓找我,還是我去鳳翥殿找你?」

分明是很正經的話,不知為何,叫他這麼一說,就多了幾分曖昧的味道。

只是不等安嵐回答,景仲忽然有些不解地道了一句︰「這里,怎麼沒看到蚊蟲和那些白蛾的尸體?!」

景大爺一時有些懵︰「什麼,什麼尸體?」

景孝已經蹲,仔細找了找,片刻後站起身︰「奇怪,果然沒有,剛剛那些蚊蟲就是先從後院生起的,玉瑤郡主日日用‘千嬌百媚’,照理驪園的蚊蟲應該是最多,怎麼一只都看不到?」

陸庸也仔細往周圍看了看,沉思許久,就轉身看向白焰︰「不知鎮香使對此有何見解?」

在場的人當中,川氏三人和花嬤嬤等人,應當也清楚其中緣由,但經剛剛發生的事,陸庸第一個想問的,只有白焰。

白焰听此一問,淡淡道︰「這個,在下也不甚清楚,只能靠陸大人好好查查了,興許能由此查出郡主的真正死因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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