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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柴榕自來就不是個會察顏觀色的人,還在那兒說怎樣遇到的柴家老倆口,木墩兒可是親身經歷過駱盈那一揪脖領的,他也深知貴妃不是個吃素的,看她眼神就知道心里又算計上了,木墩兒默默地不再出頭,靜看親爹作大死。

「……娘本來也沒走遠,爹很快就追上了,後來就一路尾隨我們走在後面。還是秦王世子那個瘋媳婦得了風寒,我們找大夫給看病耽誤了,不然還踫不到一處。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二嫂又得了風寒,反正他們不急著上路,我就讓柴雙留下,陪他們一路多看看多走走,倒是不急著趕路。」

……等等,她是不是落下了什麼重點?

「你說秦王世子的瘋媳婦?」貴妃心里頓時抓折了個個兒,有種不好的預感。「秦王世子妃……瘋了?」

柴榕點頭,他面上有幾分可惜,又可憐。

忽然想起屋子里還有外人,抬手便將留下來服侍的丫環揮退︰「你們都下去吧。」

他在軍營里待了近一年的時間,這點保密措施還是知曉的。

顧靜姝猶豫著起身,感覺到這事兒是機密,自己在這里似乎不大好,誰知她才想要跟著出去,就听柴榕已經對著一屋子自己人道︰

「她兒子被咱爹搶走當人質換你們,交換的時候不是打起來了嗎,讓人帶回秦王府發現已經死了。」他頓了頓,嘆了口氣︰「秦王世子妃知道後就瘋了……」

有可能是無心之過,但他說什麼也不相信交易作廢兩邊都打起來了,他爹還有閑心去將一個小嬰兒弄死。

他信他爹不會親手殺死那個孩子,可是他不確定別人信不信。

所以,哪怕是在御書房外秦王口口聲聲將他認作凶手,他也一言不發。他不可能將疑似殺嬰的罪名扔到自己個兒爹的頭上,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此時還什麼成國公府,二房大姑娘,貴妃直覺這里面不對︰

「你可知秦王世子妃娘家」

她剛想問柴榕,忽地意識到這些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便教顧靜姝出去將劉得旺叫進來。

此時劉得旺不在正房,顧靜姝吩咐的人幾經輾轉才在庫房那里找到他,等他趕到正房的時候,柴榕正和貴妃說話。

他是不懂世情,可是貴妃極少有的一張嚴肅臉,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過他還是安慰道︰

「沒事。我們是奉聖旨討賊,那打仗難免有傷亡的,如果每次打仗都不許傷這個不許傷那個,成一傷了還找我們後賬,那誰還願意給皇帝打仗」

柴榕生搬駱易的話,說到一半兒就讓貴妃把嘴給捂住了。

「這些話不可說。」貴妃嘆了口氣,四郎在外面是將她的話听進去了何止听進去,簡直深刻地理解進化成了個悶嘴葫蘆,等閑是不帶開口的。

只是在家里他就完全放開了,卻忘記現在的將軍府再不是他們的丁字巷。

只怕有一言半句傳將出去,落到有心人耳內就扭曲成了大不敬。

柴榕或許是戰場上的殺神,但于朝廷政治上,卻是一竅不通,她也不指望他能通。

用前世老皇帝的話說,武將們若是再一個個長了個文臣的腦袋,那他這皇帝可就不好當了。武將大多粗枝大葉,不擅體察聖意,動不動也給老皇帝找堵,可是那都在老皇帝掌握之內,他們的要求更直白易懂,性子也更好拿捏。

文臣嘛,心思細膩,最擅謀算人心,老皇帝更不想讓武將有顆文臣的心,這相當于如虎添翼,皇權想要控制這個的人,那是有相當難度和危險的。

自古皇帝都是一樣,站在最高位上,自然更想一切盡在掌握。

貴妃沒見過當今皇帝,也沒听過關于他的事物,可是上位者的心態,千古不變,想來當今皇帝也不會有例外。

柴榕不懂這些,可是自小在成國公府長大的劉得旺耳濡目染的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尤其在任的成國公謹小慎微,劉得旺在這樣的環境下歷練,自然對皇權更為敬畏,對說出口的話所要產生的影響也更警惕。

像將軍這般粗獷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反而他家夫人這般小心謹慎,倒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很有幾分洞察世事的敏銳。

「夫人有何吩咐?」他恭敬地躬身問道。

「你是我柴府的管家。」

她說了一句,像是靜待他的回答。

劉得旺道︰「願為將軍和夫人效命。」

貴妃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累。

「你可知秦王世子妃是京里哪家的貴女?」她的話音未落,屋子里的氣氛已經緊張起來,顧靜姝和木墩兒都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不禁屏住呼吸,眼楮一眨不眨地望向劉得旺。

平民百姓家嫁出去的閨女瘋了,外孫死了,娘家還要找人說道說道,若事有蹊蹺還要找人打官司對簿公堂呢。

木墩兒是沒當過爹就讓紅杏給他出牆了,可是如果他有女兒讓人給逼瘋了,他弄死那人!

堂堂世家貴女落得這般下場……

是不可能找皇帝拼命的,但是所謂‘罪魁禍首’的柴榕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劉得旺莫名的也受到這種氣氛的感染,連呼吸也放慢了,慢慢地腦子里過了一遍。

以前他不過是內宅一名小管事,這些人他本是接觸不上的,不過他跟在長房管家他叔叔身邊,偶爾也能听到些內宅秘聞,他本來就有上進心,自然留心身邊各種人事物。

現在,有賴于他之前的用心,終于有用武之地了。

「小人記得是定國公府的嫡出三姑娘。」他道︰「定國公夫人是永昌侯的嫡長女,為定國公生了一個兒子,三個女兒。秦王世子妃就是他們嫡出的三女兒。記得當初秦王請先帝說情,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娶了回去,據聞聘禮很是豐厚,連先帝都曾笑言秦王為了自家兒子是要傾家蕩產麼。」

「不過,」劉得旺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頓。「成國公似乎很是惋惜,他並不願看到秦王與定國公府結親。私下里說起這樁婚事總是搖頭嘆息。」

當然,這都是在成國公府未和先皇結親之前。待先皇定下了成國公府他們家的大小姐,嫁給當今聖上之後,他家老國公就沒時間惋惜人家的閨女了,整天唉聲嘆氣就為了自家閨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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