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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昭然說了那麼多,至佑帝只在意那麼一句話。

「多年前,葉家秘密請工匠雕刻了一枚小印,上面就有個暄字……」

這一句,令至佑帝的心神如裹厚冰,冷得他幾乎要發抖。

葉家秘密刻了一枚小印,這意味著什麼?

他記得很清楚,趙大均從江南道發回來的急報之中,那些尸體上就印著一個「暄」字!

從那些尸體上的印鑒痕跡來看,那些烙印已經好幾年了。

那些烙印的存在,就是在提示他這是厲平太後的印鑒,提示他還有這麼一個能號令千軍萬馬的信物。

為了此事,他惴惴不安,生怕她還活著,生怕她的老師韋君相會出現。

結果呢?

如今真的有人在多年前就偽造了這麼一枚印鑒,那麼……那麼是為了做什麼呢?

至佑帝從來沒有想過,一名商人竟然也知道那麼一枚白玉小印。

就連他身為帝王,也是在厲平太後賓天之後幾年,才知道有那麼一枚小印的。

大概是五六年前,他查知了有這麼一枚小印,然後派了葉家人前去河東尋找了……

孟家後人不知所蹤,葉家自然也一無所獲。

為何,這個商人會說葉家偽造了那麼一枚小印?

至佑帝腦中似出現了一條線,但周圍又有各種雜亂交織在一起,讓他理不清楚。

帝王張了張口,想讓範昭然將這句話說得更具體一些,卻發不出聲音來。

血書、賬本、家眷……樓寶常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還這麼充足。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翻供,為什麼還要死?

至佑帝想不明白,但樓寶常前後兩次招供截然相反,充滿了矛盾,卻真的就在他面前發生了。

「皇上,樓家的家眷哭訴,道……道是葉家步步緊逼,為了保護他們,樓寶常才會翻供。因為,因為他們之前是被葉家所囚禁的。」

範昭然說完這些話後,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停了一下。

從牢獄中找出來的血書及樓家人的喊冤,都能看得出來,樓寶常之所以自殺,是因為背後有人在推著。

只有樓寶常死了,他的這些翻供才夠力量,才能確保他再也不會翻供。

範昭然的每一個字,至佑帝都听得懂,組合在一起的話,卻令他茫然了。

貪腐最大的是葉家?為石皋運送軍糧的是葉家?逼迫樓寶常去死,甚至烙下那枚印鑒的,也是葉家?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至佑帝重重拍了一下御案,冷聲喝道︰「來人往,傳朕旨意,召……」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句「召葉獻進宮」怎麼都不出來。

葉獻已經致仕了,召他進宮做什麼呢?當面對質嗎?

先前听說樓寶常指認裴家和儀章郡主為背後指使,他沒有召裴家來問個清楚明白,就是因為十分清楚當面問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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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承認有竊國之心,那是滅族的的大罪。

裴家不會,葉家也不會。

質問是沒有用的,他得想辦法去求證,他想想有什麼辦法?

有什麼辦法呢?

至佑帝茫然四顧,卻不知道將此事交給誰。

他信任的皇家暗衛,一部分已經去了江南道,剩下的必須在他身邊保護著,寸步不離。

他所倚靠的心月復重臣,國朝目前的中樞主官,其中之一是他要查的人,另外兩個……

尚書令王元鳳是葉家的姻親,門下侍中姚寧德臥病多年,門下省能做主的謝惠時,又與葉、王兩家有著絲絲縷縷的關系。

這個時候,至佑帝才發現,朝中百職千官,他卻找不到幾個可以用的人!

這個情況,比當初厲平太後垂簾听政的時候還要嚴重!

那個時候,雖然他還沒有親政,但是身邊卻有一批可以用的人,那些人是誰?

至佑帝驚恐地發現,當初可以用的那一批人,正是現在他所不能信的一批人。

十年時間都沒有到,竟然就這樣了?

不知為何,至佑帝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幕,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但卻在此時那麼清晰的一幕。

「皇帝,你要記住,為君者明,則為臣者賢,君明臣賢,則基業固也,大國泱泱也。」

這些話語,他過去听的時候,其實不以為然的,怎麼就記得那麼清楚呢?

更重要的是,他不相信這些話,只要他皇權在握,只要他細心審度,那個臣敢不賢?

範昭然等待良久,也沒有听到皇上示下,不由得抬頭看向了永昭帝,一顆心忍不住又驚跳了一下。

怎麼說呢?皇上看起來仿佛脆弱得不堪一擊。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一句靈魂拷問,同樣發生在葉家後宅深處。

葉獻得知樓寶常的家眷前去大理寺喊冤後,先是疑惑不解,隨即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殺意。

這一下,換成了三叔主動找他了。

「那些樓家人,不是出了意外嗎?怎麼還會出現在大理寺外?」

後宅深處那個出塵月兌俗的老人,此刻也沒有心思品茗了,盯著葉獻,不悅地詢問。

這個詢問,葉獻還真的回答不了。

他現在已經派人去查了,雖則還沒有具體答案,但是他知道,本應該出了意外死去的樓家人活過來了,背後肯定是有人。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有人在撥動著局勢棋盤,因此,才有葉家現在所遇到的局面。

是誰?

在遙遠的江南道招討司,裴定的營帳內,鄭衡拿起一子,輕輕壓在了棋盤上,朝對面的季庸說道︰「季先生,到您了。」

季庸皺著眉頭,盯著棋盤良久,才嘆一口氣道︰「鄭姑娘,我輸了。」

他號稱「經史雙絕」,下棋同樣不差的,卻在鄭姑娘手中沒下得了幾招。

可見,鄭姑娘的棋藝,遠在他之上。

下棋,也就是謀章布局,即是謀算人心,在這一方面,季庸自愧不如。

他放下了棋子,忍不住再一次問道︰「鄭姑娘,為何……你怎麼知道可以用樓寶常來破這一次假冒九野軍的局?」

鄭衡笑了笑,道︰「季先生,你且看著,這一局還沒有下完呢。」

她的子還沒有落完,如果葉家認為這樣就是不得了了,那麼葉獻也忘枉做了那麼多年中書令了。

不會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葉獻,或者說,葉家背後的人可還能招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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