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察覺
葉雍沒有想到，鄭衡竟然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他曾心心念念的身影，經過無數掙扎，最後才說服自己放棄的人，現在卻對他眼神冷淡，話語譏誚。
他早就做好決定，已經放棄了，但還是覺得難受不已。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掩飾不住自己的心緒。
鄭衡是何等敏銳的人？葉雍出現之後的神情變化，一絲不落地進入她的眼中。
見到她之後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剎那掩飾不住的失落，已足夠讓她察覺到他的心思。
她萬萬沒有想到，葉雍竟然對她存著這樣的心思！
她和葉雍的僅有的一兩次交集，也是昔日永寧侯府和葉家的舊情。
幾乎沒有接觸，更無深交，葉雍怎麼會對她有這樣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葉雍早已經成親，他的妻子此刻就站在他的身邊！
一瞬間，她不免有種惡心膩味的感覺，只想立刻離開。
反倒是王昑，因為葉雍的到來，感覺有人撐腰了，便冷聲回道:「鄭姑娘，你既已做出私來奔赴的舉動，難道還想堵悠悠眾口？」
她笑了笑，眼神冰冷︰「莫不是，以為這招討司中所有人的眼楮都是瞎的吧？」
說這話的同時，她已在想怎麼將這個消息傳出去了。
她不知道鄭衡為何這麼大膽，絲毫不掩飾行蹤，但她想，任何人知道了這樣的消息，都會對其指指點點的。
眾口鑠金，屆時鄭衡在京兆連立錐之地都沒有了！
一想到這個情景，她的心情就大好，眉眼中都有了笑意。
既然裴定膽敢挾持她的相公，那麼她就從鄭衡身上討回來，如此才能讓裴定痛徹心扉。
就好像先前她所經歷的擔憂心疼那樣……
思及此，她再一次上下打量著鄭衡，似在其身上找一處下刀的地方。
葉雍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顯然是贊同自己妻子的說法。
是啊，他也想不明白，她一個尚未定親的姑娘，哪怕……與裴定兩心相悅，怎麼能做出千里奔赴這種事情呢？
至起碼，在招討司這個地方，她也要遮掩一下，難道她的名聲都不要了嗎？
還是說，她有什麼倚仗，不怕旁人知道？
他看向了鄭衡，目光和其妻子一樣，充滿了考究打量。
見此情景，鄭衡真的有些想笑了︰這一對夫妻，真是夠了。
她根本就不願意再看他們一眼，只朝裴前點了點頭，徑直轉身離開了。
裴前當然是唯五嬸嬸是，眼中仿佛沒有葉雍王昑似的，面無表情地跟著鄭衡離開。
只是，離開了校場，確保葉雍听不見他們說話了，裴前才問道︰「五嬸嬸，你為什麼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家中的護衛說，五嬸嬸在離開京兆的時候，是請了祖母代為遮掩行蹤的，為何來到招討司之中，反而毫不掩飾呢？
五嬸嬸早就知道葉雍夫妻在招討司中，必定能認出她來的，就不怕這兩人拿此做文章嗎？
鄭衡看了他一眼，想起裴定對他的愛護，便耐心回道︰「你不是見到了嗎？我一來招討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其中，最為關注的當然就是葉雍和王昑。
裴前秒懂︰「五嬸嬸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一個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他們把目光放在了五嬸嬸身上，就很難旁及他顧了。
也就是說，五嬸嬸有其他想做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讓葉雍他們察覺到的。
「五嬸嬸，你想做什麼？」
鄭衡點了點頭，滿意裴前的靈敏︰「要送樓寶常進京，得牽制一下葉雍的注意力。」
葉家雖則枝葉繁茂，但在此次江南道之中「死」了一大半，明面上倒沒有多少人可以用了。
葉獻在京兆，鞭長莫及，而葉雍是葉家後輩中最為出色的人，葉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葉家其他人就很難注意到。
想必，如今的葉家正在四處打听葉獻丟官的實情，之所以沒有查到樓寶常身上，是因為他們以為樓寶常跟著石皋逃亡了。
裴家趁機送樓寶常進京，所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
再者，她離京之時，葉家也有死士離京，這會兒又過了好些天，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了。
她有預感，葉家拼命想掩飾的江南道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她不想橫生枝節，故而在來到招討司時，就穿著一身紅衣，刻意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如她所料的那樣，葉雍夫婦果然對她無比關注，樓寶常的事情也沒有泄露消息。
只是，一想到葉雍的關注還含了那樣的意思，她就心生不悅，有被冒犯到。
哀家豈是葉雍可以肖想的！
進入營帳的時候，她眉梢間的冷意都沒有褪去，裴定見了，忙問道︰「阿衡，怎麼了？」
招討司中有人惹阿衡不快了？還是京兆發生了什麼事情？
鄭衡搖了搖頭，不欲說此事。她自己都感到厭惡，想必千秋同樣如此。
「沒什麼，只是在校場邊上見到了葉雍夫婦，略有些不快。」
裴定對她伸出手，微笑道︰「可是他們說了什麼？」
鄭衡回握著裴定的手，順勢在床邊的小凳坐下來，傾身靠過去，道︰「倒也沒有說什麼，王昑的丫鬟說了一句‘聘者妻，奔者妾’。」
裴定鳳目眯了眯，唇邊的笑容卻越發溫柔︰「嘴巴長在他們身上，隨他們說去。」
阿衡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驚喜還來不及，恨不得時刻都黏在她身邊，根本就沒有想到什麼「聘者妻，奔者妾」這樣的事情。
想必阿衡前來，同樣不會在意此事。
既不在意，阿衡就不會因此不快，必定還發生了些什麼。
阿衡不想說，那就說明此事也會讓他不開心。
是什麼事？
他得問問阿衡的丫鬟了，或者，小錢兒也可以。
小錢兒剛才是跟著阿衡進來的，臉色也憤憤。
不過，這些都可以稍後再查探。
最為重要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阿衡，卻被一個丫鬟嘲諷了。
他必須不能忍啊！
他想，那個消息必須要早點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