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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再不知道歷史,卻也知道,身處皇室,就免不了明爭暗斗。他忽然的清閑起來,和他語氣里那抹無奈,是因為官場無常,還是因為

宮廷暗斗。她不想知道,她只覺得,一定要把他話語里的無奈趕走,回身時卻才發現,他穿的卻不是朝服……

「你……也好」對著那張刻意表現出無比燦爛的笑臉,多爾袞想說些什麼,話已到舌尖,可眉頭一挑,又把那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

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

跟著多爾袞的腳步,走出睿親王府,沒有目的,沒有停留,就那麼一前一後只是隨便的在街上閑逛。

多爾袞的腳步沒快過,苗喵喵的腳步也沒慢下來。但兩個人之間始終有一步的距離,怎樣也無法拉近。兩個人也好象約定好了一樣,誰也

不去改變腳下的步調,就任那一步的距離隔開他與她。

踩在他走過的石板路上,雖然沒有腳印,但她的落腳處卻總是在他剛剛曾停留的地方。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長,長的剛好可以籠罩住她。一

步的距離其實一點都不遠,苗喵喵如是想。

盯著他那根微微晃動黑亮的長辮子,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也能感覺到他愉悅的心情,他剛剛想對自己說什麼?

自己剛剛想對她說什麼?那些話說與不說,他與她這一步的距離也不會改變。起初他覺得她沖動,迷糊,有時還有些傻乎乎。其實不然,

她有著縝密的心思,與人相處的距離,會拿捏的恰到好處。

過了這一步,他與她未必再有這般親近,這一步的距離剛剛好攪和不進來,也走不出去。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身後與他一致的

腳步

雖然她的大老板和範先生是好朋友,但也不至于好到這個程度吧?怎麼一個失業,另一個也一定要作陪,才顯的出義氣這兩個字是怎麼寫

的嗎?

正準備去伺候大老板進早膳的苗喵喵,剽了一眼連續五天,跑來蹭吃蹭喝的人,不會是大學士府窮的揭不開鍋,某人才會假義氣之名,行

蹭飯之實吧。

「丫頭,給爺添副碗筷來」某個遭人嫌的人大剌剌的坐到椅子上。

苗喵喵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但還是乖乖的下去準備碗筷,看範文程那雙閃閃發亮的眼楮,苗喵喵可以肯定的說,這兩個男人該是會有事情

要談,有再多的玩笑話,也不是這個時候該出口的。

「丫頭,想不想出京郊走走」兩個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的男人結束了話題同時看向正在努力把桌上所有好料的都掃進肚子里的

苗喵喵。

這丫頭怎麼老象是大旱後的災民一樣,狼吞虎咽,不吃光絕對不會收筷子,不過兩個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隨便了,你們高興就好」這些日子以來,這兩個人盡管沒對她說什麼,但是那笑容都不似以往輕快,里面隱隱有絲抑郁。既然不想她知

道,她也就不費那唇舌去問,問出來也未必就是好事,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難得今天兩個人的臉上都有種撥雲見日的晴朗,何必掃了大

家的興致。

「既然要出去走走,不如索性就走的遠些,去千山如何?」範文程提議道。

「那不如去閭山好了」多爾袞也提議。

「去黃山如何?」

「還是去泰山吧!」

「……」??????請問他們是要組團自費旅游嗎???

看著苗喵喵滿頭的問號,兩個人但笑不語……唉,算了,隨便去哪里都好,反正她篤定,這兩個男人絕對不會是準備把她拐賣滴!

「呃……那個,咱們現在就去爬那些個什麼什麼山的吧」正準備擦一擦油膩膩的嘴巴,兩條白帕子同時遞過來。苗喵喵愣了一下,誰的帕

子也沒有接,用自己的袖子抹了下嘴巴。

「這是黃山?」

「是啊,黃色的山」

「這是千山?」

「千年以前它就在這里了」

盛京東郊天柱山頂,兩個迎風而立的男人,和一個坐在地上再也不打算起來的女人俯視山下,雖沒有名山的俊嶺奇峰,巍峨氣勢,卻也是

靈秀風雅,只是少了些許壯麗。

「我看起來很容易被騙嗎?」虧她這麼信任他們兩個,興沖沖的跑去打包自己的行李,兩個人就這麼看著她又是背又是扛的,屁也不放一

個。結果咧,什麼黃山泰山,根本就是騙她的!真是浪費她的感情!!

「倘若他日,登上迤儷山峰,身邊卻換了旁人,你會做何感想?」多爾袞不答反問。

苗喵喵望著站在山崖邊緣的多爾袞。凜冽的山風吹動銀色的長衫,拂動他系在辮子尾端,鵝黃色的流蘇,在紛亂的風中翻飛舞動著。他的

身影就象嵌入了如潑墨寫意的圖畫之中,與山嶺景色融為一體。

「登上名山又如何,卻不會再有此時此刻這般心境了吧」泰山,黃山,總有一天將成為大清的山,可那時卻可還有這種閑情逸致,又或者

說,身邊的這個丫頭可還會是現在的她?

範文程將目光投射到山林深處,許是他終不及多爾滾那般氣度卓絕,才會甘心站在他身後。

苗喵喵看著一前一後立在崖前的男人。這山雖不高,這崖卻一樣風起雲鎖,而他們迎風站立的那樣自然,有登高振臂,統領三軍的狂傲,

又有暗夜長燈,獨行千里的蕭索。

「冰雪肌膚,靚妝喜作梅花面。寄情高遠,不與凡塵染,玉立峰前,閑把經珠轉,秋風便。霧收雲卷,水月光中見」苗喵喵忽然想說些什

麼,便不自覺的月兌口而出宋人舊詞(出自全宋詞向子點絳唇)

「干什麼,要吃人啊,難道我就不能風雅一回」他們那是什麼表情,好象見鬼了一樣,難得她充當一回才女,那個嘿嘿,她就會這一首古

詞,還是當初牛牛背的時候,她順便听來的。

不過,不給鼓掌就算了,需要用那種懷疑她是不是被借尸還魂了的表情看她嗎?就算不是才女,好歹她也是靚女吧!

「洛陽親友如相問的下句是什麼?」範文程試探的問,難道他們都看錯了她?

「這個問題好簡單啦,就說我在岳陽樓」苗喵喵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嘴臉,多工整啊,多壓韻啊,自己還真是天才!

「干什麼,你抖什麼抖?」看到她說完後,範文程就開始象患了多動癥一樣,全身沒一處不動的,苗喵喵非常不高興的開口了。

「下一句該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多爾袞雖然沒有象範文程那樣抽風,卻也是露齒而笑,這丫頭,跑的還真遠。

「何當共剪西窗燭的下句呢?」

「夫妻對坐到天明」

「是卻話巴山夜雨時」

「……」

「哈哈哈哈哈」

「笑屁呀,我對的也很工整耶」

落日余輝照射崖邊,上面已經不見半個人影,但那陣陣晴朗的笑聲,和嬌嗔怒罵聲卻好似留在這里,倘若他日,登上名山,游歷秀川,身

旁還是這個丫頭陪伴想是那時的心境仍會如此時此刻這般晴空萬里……

里斜陽暮拂拂照翠林,夕陽給蜿蜒的林間山路鋪上華麗的金輝。與來時不同,多爾袞選了一條少人去走的路。明知道也許會有險阻,但

範文程並沒有出聲反對。

苗喵喵自然也是沒有任何異議。不是都說,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選這條路自然有他的理由。

看著前面就算不知道未知前方將有什麼擋在眼前,可腳步依然沉穩,自信的多爾袞,他今日必然不是閑的發慌,才來這什麼什麼山的閑逛。不管他究竟為什麼來,她只需跟著就是了。

但凡下山的路,就算沒有險峻的山勢,卻也都比不得一馬平川的輕松,一路行來,也需步步小心。

遇到湍急溪流,亂石橫隔,多爾袞和範文程便伸出手,想要護她過去。但苗喵喵總是假裝看不見那伸出的手,憑自己的本事越過湍流,踩

過亂石。

走什麼樣的路都無所謂,她會始終在他們左右。機緣巧合,她來到古代亂世,不能改變環境,也不願被環境改變,想以過客的身份,立在

是非之外,可有些東西又不能完全不在意。

下山的路雖然有千萬條,但總會在某一點處,交匯成一條大路,越近山下,路越寬,寬到足可以讓三個人並肩而行,苗喵喵在最中間,一

個古代女子從不曾擁有的位置。

「你已經笑了一路了,好不好請你閉嘴,照顧一下我的面子」白了左邊的人一眼。真是的,人家不過就是對錯了兩句詩,用的著那麼夸張

嗎,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他不是笑這個」走在右邊的人不去看那個笑容也知道是因為什麼,他自己也是因為那個原因,而覺得心里滿滿的。

「丫頭,你究竟有多少種面貌?」迷糊是她,凶悍是她,善解人意是她,進退得當還是她。她可以恰到好處的該聰明時不糊涂,該糊涂時

不聰明,知其意卻不謂其言。

「範先生的意思是,我是二皮臉嗎?」干嗎拐著彎罵她,苗喵喵嘴角掛笑,眼里冒火的看向範文程。

「他的意思是,你沒有臉」多爾袞很正經,很正經的對苗喵喵說道。看到苗喵喵愣住後,還很用力的點了下頭,對你沒听錯,是沒有臉。

「你……你……你……」隨著多爾袞不可抑止的大笑聲,苗喵喵抖著爪子,僵尸一樣蹦過去準備把他的喉嚨給掐斷。

爽朗的笑聲散入林中,輕旋于樹梢,枝椏間,這丫頭想把話題轉開,那就轉開吧,何需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只需知道,她不會離開

就成了。

拒絕了他們伸出的手,她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也能安然無恙,他們只需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她不听不問,可卻會同他們一起進退。這便

足夠了吧。相知何必故,心醉茶若酒。

「此路是我開……」天色漸暗,盡興而歸的三個人加快了腳步。眼看就到山下,轉兩個彎就可以看到候在山下的馬車了。卻忽然沖出六七

個人,為首的那位把長扁擔往地上一戳,大嘴一咧,吐沫星子亂飛的沖著他們幾個喊話。

「這個我知道~~!!!」超興奮的聲音出自被多爾袞和範文程擋在身後的苗喵喵嘴里。

「此樹是我栽對不對!!」啊哈,這回絕對不會被他們笑了,這句詩她最熟悉了。

「要想從此過……」對面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決定不理會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女人,繼續把台詞念完,只是氣勢弱了好多。

「留下買路財!!!呃???好象是打劫的才會背這首詩」搔搔頭,苗喵喵尷尬的沖著回過頭,冷眼看著她的兩個男人嘿嘿一笑。那個,

人家一時興奮,忘記了它的背景,誤會,誤會……

「這幾錠銀子,夠你們安頓下來了」多爾袞慢吞吞的回過頭,掃視眼前的幾個人。衣衫破舊,面色饑黃,而且並未剃發,想是由關內逃難

出來的災民。唇邊掛上一抹柔和的淺淺笑意,由懷中掏出幾錠銀子扔給為首的那個人。

「這些怎麼夠,把你身上的銀子都交出來」掂了掂接到手中的銀子,大概有三四十兩,再望向對面這個氣度雍容,風采華貴的人,眼里迅

速蒙上一層貪婪之色。

「銀子爺倒是還有,卻不想再給了呢」真是有什麼樣的朝廷,就有什麼樣的百姓,攔路打劫也這般理直氣壯。抿唇一笑,多爾袞收起眼里

的憐憫,淡淡的說道。

「你連那幾錠都不該給」苗喵喵在多爾袞身後嘟囔著。

就算她對銀子的興趣已經大不如前,但是要她眼睜睜看著它們飛到別人手中,她還是會小小的肝兒顫那麼一下,疼耶,怎麼就沒見他對自

己這麼大方過。

「那可就由不得你們了」互相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向他們包圍過來,那個女人自然不用放在眼里。

這兩個男人雖然氣度不凡,但是看起來也不過是文弱書生,不足為懼。世上最能蒙蔽人的視線,使人判斷失誤的就是金錢,所以他們看不

到多爾袞眼里一閃即逝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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