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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大刑之下

「安夫人若是覺得解氣,大可在奴婢的另外一邊臉上再來一下。」余香的左臉頃刻間印上了五個紅指印。

太子望著余香被打,坐立難安。可是他此時無法貿然為余香出頭,余香身份未定,詔書未下。若是現在大張旗鼓傳了出去,父皇必然會覺得自己有先斬後奏之嫌,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這事兒就鬧大了。別說是再封余香為太子妃,就算是自己這個太子之位,都未必能夠保得住了。

所以,縱使心疼,太子抿著唇,還是沒有開口。

「天寧,我問你,你近來可曾听說太子殿下迎娶正妃一事?」安貴妃問道。

余香低垂著腦袋,滿是服從與謙卑的模樣,回答道︰「奴婢不曾听聞。」

「是啊,別說是你。我也不曾听聞此事,若是真有,那這可是一樁天大的喜事,別說整個儲宮,整個天下的人都會知道的,你說對吧?可是既然沒有听聞此事,你這‘臣妾’的自稱是打哪兒來?這儲宮後宮之內,屬我的地位最高,可縱然是我,見到殿下也不敢自稱一聲‘臣妾’,你憑什麼這麼說?」安貴妃越說越氣,還以為這丫頭安生,現如今真是蹬了鼻子上起臉來了,仰仗著太子殿下喜歡,還敢自稱「臣妾」,真是膽大妄為。

「安夫人教訓的是,這事兒是奴婢不要臉,是奴婢的過錯。」余香跪了下來,臉上剛才被安貴妃閃過巴掌的地方,此時已經疼痛難忍,這女人的手勁兒可真大啊。

「既是你的錯,你說我罰你應不應該?」安貴妃半句不饒人,今日她也是要拿余香這事兒給儲宮的奴婢們立個規矩,免得日後是個女人都想爬上太子的床。

余香點頭,「奴婢覺得該罰,安夫人罰的對,罰的好。」

安貴妃抬手又是一個巴掌,清脆的一聲響,不偏不倚落在余香右臉上,讓人心驚。

余香一聲不吭,就這麼挨著,眼圈卻是紅了。不是她想哭,是這臉上疼到一定程度,這眼淚自己就往外面鑽。

安貴妃又抬起手,還要再答,卻听到太子一聲呵斥,「住手!」

安貴妃一愣,收回手,面向太子道︰「怎麼,太子殿下這是心疼了,要包庇她嗎?」。

「你這麼貿然打她,被哪個不懂規矩的宮人傳出去叫濫用私刑,過于不合規矩,你希望別人如何看待你的身份?外人可不會在意一個奴婢做錯了什麼,盯著的都是你這個貴妃。況且,今日是她有錯在先,你這樣一扇巴掌,反而錯都成了你的,如此一來,你可甘心?」

听到太子這樣說,安貴妃心里也猶豫了起來,剛才扇余香巴掌也是因為一時生氣,沒有克制住,太子的話並非毫無道理。可是,難道就任由她如此,不打不罰了嗎?

「殿下,您已經說了是她錯在先,那她今日胡言亂語,不懂身份的事情,難道就不罰了嗎?」。安貴妃急迫詢問太子道。

余香還跪在安貴妃腳下,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覺得暈乎乎的。好歹太子攔下安貴妃了,不是嗎?這便也就夠了。

「罰,當然要罰。若是今日縱容了天寧一個,他日保不齊還會有別人效仿,那這儲宮里的規矩何在?本宮的威嚴又何在?達公公,帶她下去,命人杖責五棍,不要留情,也好讓其他人瞧瞧,痴心妄想是個什麼下場。」太子說這話的時候,眼楮緊緊盯著余香,這些口不對心的話不知道余香听了去會不會記恨自己?他不是存心要這麼講,可是如若他此時當著安貴妃的面袒護她,這事兒就說不過去了。彼此而言,都會為難。

太子憂心忡忡,卻看見余香抬起頭,用那張已經因為紅腫而鼓起來的臉蛋對他微笑。

只是這一個笑容,太子心里的憂慮便雲散煙消。

余香被人拖了下去,安貴妃臉上的表情微微緩和了幾分,只要太子不是真的傾心于她,或是給了什麼虛無縹緲的許諾便好。既然大加懲戒了,便說明太子心中並無袒護余香之意,如此她也便放心了。

殿外深處傳來余香的哀嚎聲,每一棍子下去那傳來的聲音都是撕心裂肺的,讓人不禁能夠聯想到她此刻正在遭受怎樣的折磨。

安貴妃皺緊眉頭,不忍再听下去,于是道︰「殿下,妾身身子不適,這便回去了。」

太子點頭,準許安貴妃告退。

福子一路送安貴妃出去,直至她走遠,才連忙跑進來稟報太子,危機解除。

太子拍著胸口松了口氣,連忙道︰「還不快點把她扶進來,還等什麼呢?」

福子「哎」了一聲,跑出去報信兒了。

不多時候,便見余香被達公公扶著,走了進來。

「沒事吧,他們下手可重?」太子皺眉,將余香整個人攬過來,余香卻用手扶著太子的胳膊,自己硬撐著站住了。

「沒事兒,行刑前達公公給我**上墊了軟墊,雖然他們下手重了些,但是不至于皮開肉綻,比起當初孟良娣挨的板子,奴婢這點疼真不算什麼。」余香抬起臉,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微笑顯得自然一些,可這嘴一咧開,就覺得臉上腫脹得難受。

太子看的心疼,想伸手去撫她的臉頰,卻又怕手勁兒太重弄疼了她,只得扶住她的肩,輕聲問她︰「剛才本宮嚇到你了是麼?安貴妃在場,有些話本宮不得不這樣講。」

余香搖頭,輕聲道︰「殿下不需解釋這麼多,奴婢心里都明白。您說要罰奴婢杖責的時候,其實天寧心里頭一點也不怕,因為您說過日後會保護奴婢的,這事兒,我信。」

余香的縴細柔弱的聲音傳進太子的耳朵,直擊心底。她信他,這情分多重啊。

「天寧,我劉驁此生定不負你,定不負你對我的信任。」太子動情說道,絲毫不顧及身旁眾人的眼神。

余香長嘆了一口氣道︰「殿下,奴婢現在這身子怕是沒力氣站在這兒太久,可否賜奴婢個恩準,讓奴婢回房休息?」

待余香在福子的攙扶下回到繡梅館時,整個人幾近虛月兌。沒錯,相比于當初孟存菲所承受的五棍仗刑,此次達公公已經仁至義盡。可是縱然在**上墊了軟墊,那一棍又一棍落下去可是貨真價實,力道不摻半分虛假,疼得讓人心慌。

太子殿下對她是個什麼情分,此次責罰又是什麼意思,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都是太子殿下為了做個安貴妃看的。但是這罪,到最後還不是要自己遭,誰也替代不了。

扶著木桌子站著,她忽然覺得下月復隱隱作痛,糟糕,是月事來了。你說這事兒巧不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她受刑的關口。可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這些日子她不需以身子不便為理由上報太子,說自己無法陪他。

她並不希望自己來月事,更不希望這事兒被太子殿下知道,因為這會成為她的一張王牌。在太子並不打算封她為太子妃的時候,假孕懷有龍孫的一張王牌。

如此更好,神不知來鬼不覺,是不是倒還應當感謝安貴妃才對?

余香冷笑一聲,扶著屋內一切可以扶著的擺設往前走,去衣櫃里尋找能夠破舊衣裳。那前幾日撕扯壞了的布裙子,此時便也有了用處。

不過是三四日光景,待她休整好身體,一切照舊可以。

余香知道,自己今日受到責罰一事,不出今晚便會傳遍整個儲宮。此時此刻,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點頭,因為她活該受罰。估模是為了避及他人的眼光,太子殿下並沒有派人來繡梅館送藥,如此想來,這待遇讓別人看起來,她的確在太子心中的份量還比不上孟存菲。

沒關系,沒人來打擾更好。有時候余香會慶幸自己現今的身份只是個小小奴婢,沒人伺候,所以也不存在有誰的眼線盯著她一說。自己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

今天晚上,她利用不需去儲宮伺候太子的時間做了兩件事情。

其一,是她躲在燭光下,寫了兩個時辰的詩詞,以備皇上壽宴時的歌舞。

其二,是她拖著緩慢的步伐,趁夜深人靜之時,將自己換下的污穢衣裙全部扔到了裝垃圾的圍欄之內。如果說當年給太子倒夜香得到了什麼收獲,那便是讓她知曉了這個腥臭難聞卻也無人願來的地方。

她一刻也不會耽擱,一刻也不能停止。今日她委曲求全承受的這些,改日必將原封不動的施加在他人身上。

有恩記恩,有仇報仇,這是她馮余香一貫的性格,誰也不會成為她的例外。

你以為今日她跪著挨安貴妃打的時候,心中就真的大度如此,不怨不怒嗎?怎麼可能?!她也是一介凡人。可是她知道,如果今日冒然頂撞安貴妃所得到的結果是什麼。

太子如果承認自己即將成為太子妃的身份,必然會引得後宮大亂,皇帝詔書一日未下,大典一日未曾,自己就沒有加入皇室宗蝶,這事兒一旦傳出去,傳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必然上書反對,挑自己的身世,挑自己的才能。一旦如此,皇上怎麼可能違背百官之意,再下旨意準自己成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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