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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我們都是熊孩子

蕪姨娘住在馮府內院最西面的西跨院里,這座院子甚至連寬敞都算不上,卻勝在收拾的很是干淨利落。

馮霽雯剛一跨過院門,頭一眼便瞧見了跪在院中走道左側一棵槐樹下的小男孩。

他雖是跪著,但那副小身板兒卻挺的直直地,遠遠地看,只讓人覺得透著一股執拗。

縱然听到靠近的腳步聲,他卻也未有回頭,應是將馮霽雯一行人當成了在院中走動的丫鬟,故只是直直地望著眼前槐樹樹干上偶爾翹起的一塊塊老樹皮。

直到那腳步聲在他面前的槐樹下停了下來,視線當中忽然多了一抹莊紅色的衣料,上頭還拿亮金線繡了細碎的花朵枝蔓——

這樣招搖的顏色……闔府上下也只有她一個人會穿!

馮舒志忽然抬起了頭來看向面前的人。

「你來這里做什麼!」他死——死瞪著一雙眼楮。

由于來時已有了心理準備,故而馮霽雯對他的態度並不算太過吃驚,也不惱火,而是盡量溫和地一笑,道︰「我听說你被姨娘罰了,特意過來看一看。」

家里只有馮舒志這一個男丁,雖是庶出,但好歹是親生的,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弟弟,關系處的好些,總歸不是壞事。

維持家庭和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馮舒志在听到她這句話之後,卻險些氣哭了。

畢竟還只是個小男孩,被罰本就覺得冤枉,眼下又遭到馮霽雯這個罪魁禍首的‘恥笑’,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凌辱,當即既憤怒又委屈地大聲道︰「你害我還不夠,竟還專程來看我笑話!你走!」

馮霽雯險些被他這麼一嗓子吼給吼懵了。

但她豈會這麼輕易的走?

這時,蕪姨娘跟著剛才進去通傳的丫鬟從里屋出來了。

見著馮霽雯,她好吃了一驚,行禮後忙就小心翼翼地問︰「姑娘…姑娘怎麼來了妾身這里?」

這是一個三十二三歲的年輕婦人,身材嬌小偏瘦,但因穿衣顏色沉著,膚色微黃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顯老一些。

且那一臉見著了瘟神般、又怕又慌的小表情,讓馮霽雯看了不禁有些同情。

見馮霽雯沒說話,她又慌忙道︰「姑娘可還是為了志哥兒今早偷學射箭的事情?姑娘您瞧,妾身當真是罰了這孩子了,是萬萬不敢蒙騙姑娘您的……」又道︰「那把什麼破弓箭,也讓下人給燒干淨了——」

馮舒志听到這里,拳頭都攥了起來。

馮霽雯也總算抓到了重點。

原來是因為學射箭的緣故,才被罰的。

可射箭怎麼了?

射箭招誰惹誰了,為什麼不許學射箭?

射箭表示很委屈。

這該不會又是自己定下的破規矩吧?

馮霽雯心中有疑,但當著蕪姨娘的面兒生怕露餡,故而暫時只壓在了心底。

可木弓確是自己讓人送還回來的,雖然她先前不知道這樣做會使馮舒志受罰,但也有不可推月兌的責任,故與蕪姨娘道︰「又非什麼大事,犯不上罰跪,趕緊將人扶起來,吃早飯去罷。」

待她弄明白原因,再說其它。

蕪姨娘愣住了,竟一時沒反應。

馮舒志卻反應不慢,只是他的反應仍舊不太友好︰「別在這兒假惺惺了!沒人會信你!」

嘿,這孩子脾氣還挺臭!

馮霽雯見一時竟無人敢上前扶他,干脆自己彎一把將人給拽了起來。

「你干什麼!」馮舒志一把甩開她的手,仿佛以為馮霽雯要揍他。

畢竟她之前沒少干這種事。

「志哥兒!不許對你長姐如此無禮!」蕪姨娘白著一張臉呵斥道。

「我沒有這樣的長姐!」馮舒志狠狠咬了一口牙,便轉身飛快地跑走了。

蕪姨娘傻了。

這孩子雖然向來不喜歡馮霽雯,但平日里的反應也沒這麼大啊。

這下完了。

她怯怯地看向馮霽雯,一時間連求情的話都忘了。

她本是這後宅中一朵柔弱的小白花,當年也是出了名的傻白甜,若不是當年身為馮霽雯生母佟氏的陪嫁丫鬟,主僕情深,由佟氏罩著,她怕是活不下來的。

蕪姨娘甚至做好了被馮霽雯甩耳光教訓的準備。

「姨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欸?

馮霽雯說完這句話,當真帶著丫鬟走了。

蕪姨娘更是整個人傻掉在了瑟瑟秋風中。

望著馮霽雯離去的背影,她只有一個想法——她此行,到底是干什麼來了?

……

馮霽雯自然是尋找馮舒志挨揍的原因來了。

故在回去的路上,她小聲地交待了西施,去好好打探打探馮舒志為什麼會因為偷學射箭而被罰。

西施辦事的效率很高,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回了棠院。

馮霽雯示意兩個二等丫鬟去了門外守著,自己則和西施去了內間說話。

「奴婢旁敲側擊地問了伺候小少爺的婆子……此事倒不算是姑娘您授意的。」

西施這麼一開口,馮霽雯的壓力便減輕了不少,畢竟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扼殺他們的愛好,是很缺乏人道主義精神的行為。

「原來是蕪姨娘覺得咱們老太爺是科舉出身,老爺在世的時候也是文采非凡,馮家書香世家的門風不能讓小少爺給敗壞了,不願小少爺玩物喪志,才只讓他專心讀書的。但因為姑娘往前也常拿小少爺沒出息,丟馮家的人這樣的話……來打擊小少爺,蕪姨娘一來二去的,便更不敢讓他做除了讀書以外的事情了。」西施一口氣說完,看向馮霽雯。

「蕪姨娘這法子也太過苛刻了,孩子有愛好是很正常的,兩者適當的均衡一下,怎就會玩物喪志呢?」馮霽雯對蕪姨娘的听風即是雨感到無奈。

「其實這也不能怪蕪姨娘啊……」

「也怪我。」馮霽雯非常自覺,畢竟是她‘恐嚇’在先,蕪姨娘才會將問題放大。

西施卻道︰「也不怪您……要怪就怪小少爺他自個兒。」

「呃……?」馮霽雯面頰一抽。

西施解釋道︰「您是不知道啊,家中請的先生都是大有才學的,可整整五六年下來,小少爺大字都沒能識得幾個。去年過年的時候,老太爺考他,他竟連自己的名字都給寫錯了……您說,這還沒玩物呢,就已經喪志了,蕪姨娘還敢讓他學其它的嗎?」。

馮霽雯的心情復雜了起來。

看來因自幼備受壓迫而奮起向學,終成一番大器的故事,在生活中並不常見。

怪不得老爺子那麼愛嘆氣呢。

試問家中有這樣一雙不爭氣的熊孩子,擱誰誰能受得了?

虧得馮老爺子能堅持到現在,竟然沒有表現出要崩潰的跡象。

馮霽雯正想再跟西施多問些有關這個家里的情況之時,卻見小醒自外間走了進來。

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行禮之際,馮霽雯不由問道︰「怎麼了?」

小醒說話向來直接明了,不繞彎子。

「姑娘,官府那邊來了人,說是貂蟬她逃了——」她壓低了聲音,卻略微有些惴惴不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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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早看到一則書評,好像是老書過來的讀者留下的,說是第一次嘗試看清穿文,以前覺得清穿文很復雜,但覺得小非的文風輕松,很喜歡之類的話,小非當時滿心歡喜的去加精啊,然後!手抖!誤刪了!我再去哭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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