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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治病

黎氏在謝府生活了這麼多年,卻還是頭一次邁進三房的崇桂院。

「母親,這邊。」謝蓁見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忙拉著她的袖子輕聲催促。

「急什麼?」黎氏失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打趣她道︰「你三伯母又不會跑掉。」

謝蓁吐了吐舌頭,「雖說三伯母如今不能跑,但一直臥也很痛苦嘛!母親您快點去看看她,早些治好她的病,您也好有個人作伴,不至于那麼悶嘛!」

黎氏笑道︰「有你和玨兒陪著我,我怎麼會悶?」

「我們姐弟倆和三伯母怎麼能一樣?」謝蓁道︰「有些話,您就不會說給我們听嘛!」

比如那些房中的私密話……謝蓁很沒出息地紅了臉。

黎氏只當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是以根本沒往她想的那個方面想,卻還是覺得有些意外道︰~「我們的蓁兒當真是長大了,竟想得這麼周到了。」

「母親!」謝蓁又羞又惱地跺了跺腳。

黎氏哈哈一笑。

跟在二人身後抱著藥箱的楠兒也忍不住偷笑。

轉過回廊便是柳氏的臥房,房中點了很重的檀香,空氣中卻隱隱約約有一絲血腥氣。

黎氏看見面色蒼白病怏怏的柳氏,眉頭微皺。

「樂瑤來了。」柳氏虛弱地笑了笑,掙扎著要起來。

黎氏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頭。

「三嫂還病著。就莫要這樣客氣了,好生躺著吧。」

柳氏點了點頭,倒沒逞強,只看著黎氏微笑道︰「樂瑤,當初你生完玨哥兒身子虛弱,我去看你時你便是躺在上。今天躺在上的人變成了我,換你來看我,你說世上的事巧不巧?」

黎氏聞言便想起當初的事來,面上也帶了幾分追憶,抿唇嗔了她一眼道︰「哪里巧了。你還是快些把身子養好。莫要說這些玩笑話了。」

柳氏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說這些話便是了。」

她說著,視線掃到楠兒手中的藥箱。不由得奇怪道︰「竟還真的帶了藥箱來?我還以為兒說你是杏林高手是在安慰我呢!」

黎氏搖頭笑道︰「是哥兒夸大了。我不過是略懂些醫術罷了。哪里稱得上是杏林高手?」

「是嗎?」。柳氏也笑,病態蒼白的臉上因為愉悅的笑有了幾分顏色,「那你快讓我看看。看看你究竟當不當得這名。」

黎氏笑著正要說話,卻听身邊有人插嘴道︰

「當得當得。」

正是進屋後便不再說話,只認真听她們二人談話的謝蓁。

「蓁兒。」黎氏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

謝蓁笑眯眯地接過楠兒手中的藥箱,打開後,雙手遞到了黎氏面前。

「母親,請。」

「你啊!」黎氏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拿她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

說笑歸說笑,待謝蓁看到自己母親給柳氏把脈的時候,就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偏頭站在一側仔細地瞧著。

醫經中治病救人的案例三千,不及親眼見一次。

黎氏將脈枕墊在柳氏的手腕下,伸手搭上柳氏手腕,三指定寸、關、尺三部,仔細感知柳氏的脈象。

謝蓁和楠兒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唯恐驚擾了她。

黎氏只覺指下三部皆無力,稍用些力道,脈象卻依舊虛浮,是氣血兩虛之癥。

「三嫂近日可曾受傷?」她問道。

柳氏不解其意,只搖頭坦白道︰「不曾,怎麼,我的病難道不好了?」

「不是不好。」黎氏見她睜大眼十分害怕的樣子,連忙搖頭寬慰她,只是神色有些古怪。

柳氏松了口氣,不由得嗔怪道︰「那究竟是怎麼了?你做什麼吞吞吐吐的?」

「我……」黎氏有些心虛地掃了眼一旁的謝蓁。

謝蓁呆了呆,母親看她做什麼?難道有什麼是她不能听的?

謝蓁只裝作沒看到母親遞來的要她回避的眼神,轉頭看在別處,耳朵卻伸長了留心听。

黎氏見女兒一副漫不經心卻不時用余光偷瞧自己的樣子,便知道她無論如何是要留下來听了,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道︰「三嫂,你這不是病。是那事來了,失血過多,好好補補就行了。」

柳氏一怔,旋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訕笑道︰「原來是這樣……」

謝蓁原本初听黎氏的話時還有些不解,待看見柳氏的神情,突然靈光一閃福至心靈。

那事……難道是指月事?難怪母親不好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難怪房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早知道就不硬留下來听了……不過,誰能想到三伯母看起來挺嚴重的病竟是這麼荒唐的病因呢?那一世三伯母暴斃不會就是因為月事吧?

謝蓁有些無語。

既找到了柳氏身乏無力的原因,黎氏也不好再留下來打擾她休息,只叮囑了幾句「要多吃些紅棗」「莫要點檀香,多擺些水果,果香更能讓人心神放松」之類的話後便起身告辭。

「我知道了。」柳氏點頭道,伸手握住了黎氏的手,手指微微一動,悄悄探上她的手腕。

「本不是什麼大毛病,還讓你親自跑一趟。」她有些歉疚道。

黎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不過是尋常走動罷了,哪里值得你上心。」

「你若這樣說,那以後可得常來走動。」柳氏嗔道︰「要再敢躲在木蘭小築里犯懶,我可不饒你。」

「好,都依三嫂了。」黎氏笑著應承道,帶著謝蓁楠兒離開了臥房。

簾子擺動。有人悄悄地走了進來。

躺在上假寐的柳氏猛地睜開眼楮,動作利索地翻身下行禮,哪有半分病態。

「起來吧,你如今是我名義上的母親,怎麼能跪我?」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抖開袍子坐在桌前。

「是。」柳氏恭敬地點頭站起身。

「如何?」謝挑眉問道。

柳氏自然不會把黎氏說的原話告訴他,只概括道︰「四夫人說,屬下這是失血之癥。」

「倒是說的不錯。」謝微微頷首,「不枉你在自己身上割了一刀。」

柳氏的神情沒有絲毫動容,顯然是沒有把這一刀放在心上。只沉聲道︰「四夫人醫術如何暫且不說。但可以肯定她沒有武功,屬下方才已悄悄探過她的脈象。」

謝沉聲道︰「有沒有武功都不能小瞧,畢竟她通曉醫術這一點已經夠讓人意外了。」

「是。」柳氏恭聲道︰「屬下明白。」

這廂謝在對柳氏問話,那面謝蓁正在崇桂院里找他。

她讓黎氏同楠兒先回了木蘭小築。自己一個人去找謝。是想告訴他柳氏的身體並沒有大概。讓他不要太過擔心,誰知去了他最常待得書房,書房里卻沒有人在。

謝蓁不由得有些泄氣。只好滿院子晃蕩,沒曾想沒找到謝,卻踫上了幾個意想不到的人。

第一個人是她在崇桂院的亭子里踫上的,這人正一個人自斟自飲,好不寂寞。

謝蓁愣了愣,偏頭仔細瞧了半晌,才認出這個滿身酒氣的人是她許久未見的三伯伯。

「三伯伯?」她有些驚訝,雖說久未謀面,但記憶里三伯伯並不怎麼喝酒的。

謝諱放下酒杯,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他似乎有些醉了,眼前的人竟有一重一重的虛影。

他眯著眼楮,有些費力地辨認。

「小蓁?」他不確定道。

好在醉的不算太厲害,謝蓁心里默默擦了把汗,用力點頭,「是我。三伯伯,您怎麼一個人在這里喝酒啊?」

謝諱晃了晃頭,「你……是來找你三哥的?」

這是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謝蓁有些汗顏,但還是決定不要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計較那麼認真。

「是。」她點頭道︰「不過我是從三伯母房里出來的。」

她說著,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莫不是三伯伯就是因為擔心三伯母的身體,所以才一個人在這里喝酒的?

她連忙道︰「我母親方才給三伯母把過脈了,不是什麼大問題,養養就好了。」

「你三伯母?」謝諱的身體一僵,唇間突然逸出幾聲古怪的笑,「你三伯母死了死了。」

死了?謝蓁瞪大了眼楮,由衷的覺得她錯了,三伯伯這樣哪里是醉的不厲害?分明就是醉瘋了啊……

「噓!」謝諱伸手抵住唇,手指卻晃個不停。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醉了,仍一本正經道︰「這個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你可要替三伯伯保密啊!」

謝蓁哭笑不得地附和他,「好,我知道了,我一定誰也不說。」

「乖。」謝諱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在虛空中一抓,「來,伸手,三伯伯獎勵你糖果吃。」

謝蓁嘴角微抽,乖乖伸手,謝諱將一團空氣鄭重其事地放在她手心里。

「來,藏好了,別教你爹發現,他從小就嘴饞貪吃。」

……謝蓁的神情變得十分古怪,兩腮鼓起,嘴唇緊抿,好險才憋住了笑。

謝諱卻猶自絮絮叨叨,「還有,離你三哥也遠一點,他下手狠著哩,你小心別吃虧。」

謝蓁剛想插嘴問一句怎麼個吃虧法,謝諱卻又瞪著她道︰「我給你的糖,你怎麼不吃啊?」

方才問答時還牛頭不對馬嘴的,誰想到一個莫須有的糖果還有續集啊?謝蓁無語凝噎。

謝諱的眼神卻瞬間變了。

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吃糖的,你喜歡鳳釵,我有很多錢,給你買很多很多支鳳釵好不好?」

謝蓁有些傻眼,突然就有些不寒而栗。

喜歡鳳釵的是三伯母,所以方才那句話其實是三伯伯對三伯母說的嗎?

「三伯伯。」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您看清楚,我是阿蓁啊!」

「哦……」謝諱又變成那副茫然的樣子,「阿蓁,你是來找你三哥的?」

……得,又繞回去了。謝蓁無語地搖了搖頭,果然不能和喝醉酒的人說太多啊……

「三伯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她飛快地說完,福身施禮溜之大吉。

「這就走了啊?」喝醉酒的謝諱反應要比平常慢一些,只瞪眼看著小姑娘遠去的背影晃了晃酒杯,「慢點啊,別摔了。」

謝蓁一口氣跑出老遠,拐了七八道彎,回頭見那亭子已經看不見了,這才長舒了口氣,轉過頭時卻又愣住。

這是哪里啊……

長廊迂回,紅樓青瓦,花木深深,是她從來不曾在崇桂院看到了樓房,謝也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這一處。

這里難道是空置的?否則怎麼連個下人也沒有?

謝蓁心里暗暗思忖,正在猶豫是繼續前進還是原路返回,廊下卻突然響起一個人聲。

「小姑娘,你跑什麼啊?」

謝蓁下意識就要尖叫,那故弄玄虛的人卻已從廊後走了出來,對她連連擺手。

「別叫別叫,我不是壞人。」

謝蓁見他一身書生打扮,眉眼間卻有些輕/佻,不由得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不是壞人?」她怯生生地問道︰「那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

那人笑道︰「我是君瑋,你可以叫我一聲君哥哥,我是你們府上三少爺請的客人。」

君哥哥……呸!謝蓁心里暗暗啐了聲。

「是嗎?那你為什麼住在這里?」她裝作十分不解的模樣道︰「這里連個丫鬟都沒有,你住在這里豈不是很不方便?」

君瑋臉不紅氣不喘地隨口道︰「我就是喜歡這地方清淨啊!」

「哦。」謝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請便,我就不打擾你的清淨了。」

饒是她裝的再無辜再天真無邪,君瑋這時候也已看出她要溜的心思了。

「小姑娘,你這就要走了?」他邪氣一笑,下意識地摩裟腰間的一件物什。

謝蓁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危機,緩緩後退。

「那個,我還有事,就不留了哈。」

她說完,轉身就跑。

「跑?」君瑋眼里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身形一晃,已邁開幾步。

謝蓁只覺得領子一緊,整個人已被他提了起來。

「放開我!」她尖叫道。

「不放。」君瑋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除非,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跑?」

「我……」謝蓁眼珠一轉,飛快道︰「我院子里的活還沒做完,怕挨主子的罵!」

「是麼?」君瑋顯然不信,「你長得這麼水靈,你主子舍得罵你?」

謝蓁硬著頭皮胡謅,「是女主子。」

「哦?」君瑋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謝蓁只好道︰「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謝府六小姐脾氣最差,動不動就要發作人的。所以你就發發慈悲,放我回去吧!」

「是嗎?」。君瑋悶笑道︰「你們謝府六小姐的脾氣差不差我不知道,不過看來是挺會騙人的嘛!」

謝蓁一怔,頓時有些頭疼。

完了,來者不善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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