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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撞破

「少爺好俊的功夫!這一腳比我師傅還厲害!」

雲來兩眼閃著興奮的光,神情並不全是奉承。

謝嫌他聒噪,揉了揉耳朵,嫌棄道︰「仔細你這話讓鄧八百听見,一腳踹你進瀾江。」

听他提到師傅鄧八百,雲來下意識地伸手模了模右腿,他這條腿斷過一回,正是師傅踢得。

他四歲被主人收養,指與鄧八百為徒。

鄧八百原不叫鄧八百,八百是江湖人替他起的綽號,原是他輕功卓絕能日行八百里。

只是有能耐的人,脾氣都有些古怪。

鄧八百腿上功夫在江湖上數一數二,脾氣暴烈也是能排上名的。除了他主人之外,對其他人一言不合就要動腳開踹,管你是誰。據說因此踢死了好幾個世家的獨苗苗,樹敵無數。

對此,雲來對自己只是被踢斷了一條腿,很是慶幸,難說是不是鄧八百顧及師徒情分沒下殺手。

「師傅這不是不在嘛?」他小聲嘀咕道。

謝嘴角勾起一個壞笑,並不打算現在告訴他那個消息,只道︰「你也就是在背後大舌頭的出息。」

雲來面上訕訕,倒是還惦記著正事,又正色道︰「少爺,屬下在普雨寺里藏了半年,倒還真打听出了不少事。」

「普雨寺半年前逃走了一個法號素白的和尚,我留心打听了一下他的相貌,該是我們院子里囚著的那個和尚不假。」

「我听人說。原來這素白值夜,監守自盜藏經,被主持大師發現,出動羅漢堂的十八武僧來擒,沒想到素白身懷武功,以一己之力對敵,十八武僧竟然奈何不了他,只讓他負傷逃去了。」

「一本藏經有什麼好盜的?」謝挑了挑眉,「八成是那小和尚得罪人了。」

雲來一臉驚訝,又有些郁悶。「少爺怎麼什麼都知道?」

謝斜了他一眼。「你拿我跟你比?一點小事也要耗個半年。」

這話听來,雲來真心覺得委屈,只道︰「屬下這不還听到了一點別的事嘛!」

謝好笑,抬手就將手里的賬本對著他的光頭砸了出去。

這一下沒有用什麼大力氣。雲來挨了砸卻並不覺得疼。倒像是撓癢癢似的模了模光頭。最後還賠著笑臉,把賬本撿起來,撢干淨了上面的灰。雙手捧著送上去。

「這事說來當真是奇怪。屬下剛拜進山門那會兒,正听寺里人私下議論一樁事,說是寺里有個輩分比主持釋善大師還高的臻善大師,有心包庇素白,助其逃月兌,與十八武僧大打出手,後來力疲,才被抓住,釋善大師下令將其看管起來。」

「說是看管,其實就是囚禁了。屬下在寺里呆了半年,找了無數機會,卻沒有一次成功見到這位臻善大師的真容,可見釋善大師對他師兄有多忌憚。」

謝挑了挑眉,「那兩個老和尚倒還有趣,看來普雨寺里也不怎麼清淨嘛!」

雲來素來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聞言便在一旁慫恿「少爺快去平了它」。

「說平就平了?呆了半年就沒點同門情誼?」謝白了他一眼。

雲來撇了撇嘴,「有啥同門情誼啊?剃了頭發不說,吃頓肉都要被罰洗師兄們的內/褲……我現在還在長身體呢!以後要是長得沒熙來高,看我不敲爛他們的禿驢腦袋!」

謝笑了笑,隨他嘴上逞能。

熙來不屑地撇了撇嘴。

等雲來洋洋得意夠了,謝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似的。

「對了。」他道︰「我忘了同你說一樁事。」

雲來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結巴道︰「啥……啥?」

謝笑眯眯道︰「也沒啥,就是你師傅,鄧八百要來了。」

雲來瞪目結舌,算是徹底蔫兒了。

待雲來出了書房,謝才又吩咐道︰「熙來,你去將普雨寺發生的這些事同那小和尚說說,他離寺半年,心里一定記掛的很。」

熙來領命去了。

謝慵懶地靠回椅子,繼續悠悠閑閑地翻賬本,憑誰看,不像是一個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公子哥?

寺院里艱苦,洗澡也是在山後面的小溪里隨便洗洗,近兩個月天氣轉冷,溪水刺骨,雲來每次下水都咬著牙,沾濕一下胡亂抹幾把就跳上岸了,毫不開玩笑的說,他今天洗澡搓下來的泥團比十全大補丸還大……

月兌下僧袍,換回靛藍色短打的雲來想到自己師傅鄧八百要來了,就滿心郁悶,不管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

現下正在廊下心不在焉的倒著洗澡水,余光卻瞥見廊柱後面有一個人探頭探腦的。

「誰在哪里?」他高聲喝道。

那躲著的人嚇了一跳,轉身就跑,發冠顫顫。

「好啊你,當著小爺的面還想逃跑?」雲來嘿了一聲,丟開盆子,擼起袖子,撒腿就追了過去。

他師傅鄧八百能日行八百里,他雖然比不上他師傅,但比尋常高手還是綽綽有余的,不過兩個縱身,雲來已到了那人身後。

那人不知道他已追來,只仍一手扶著頭發,悶頭逃跑。

雲來一伸手就拽住了他的頭發,用力向後一扯,旋即一愣。

他原是想抓著頭發,把人掀翻的,誰曾想著這頭發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他扯下來了?分明是一頂假發!再看同樣傻眼的那人,分明是一個和尚!

還是一個面熟的和尚……

雲來瞪著眼道︰「素清師兄,你來這里做什麼?還做這等俗家打扮?」

素清哪里想到在這謝府里竟然還能踫上同門師弟?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找什麼借口才好。卻見對方也是一身俗家打扮,眼珠一轉,心里已有些對策。

「素衡,你怎麼也穿成這個樣子?」

法號素衡的雲來轉了轉眼珠。

他一向機靈,誰要能從他嘴里套出什麼話才是有鬼。

「師兄,你有所不知啊!」他壓低了聲音,幽幽嘆道︰「我自小沒有父親,母親帶著我到處討生活,有一年病倒在這謝府門口,是老夫人慈悲。讓府里的大夫為我們母子二人醫治。又將我們留在了府里生活,我才得以健康長大,可惜我母親卻是落下了病根,纏綿病榻多年。到底是去了。臨終前才將我父親的身份告訴我。」

「你知她如何說?」雲來一臉悲憤道︰「她說我父親原來沒有死。拋妻棄子在普雨寺做了主持大師!」

這一番鬼話,著實讓素清傻眼。

「大、大師傅?」

雲來心里偷偷笑,面上卻是痛心疾首。

「就是他啊!我按捺不住心中氣憤敲開山門。見到了他,他自知愧對我們母子,好言安撫極力補償我,又拿什麼神藥哄我下山,說什麼莫要再做和尚,早日娶妻生子延續家族香火才好。」

「此言不虛?」素清咋舌。

「自然是不虛。」雲來一本正經,「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說著,又指著自己讓他仔細看,「你看,我的眉眼間豈非有他年輕時的風采?」

素清拜入山門不過是這幾年的事,哪里見過釋善年輕時候的樣子,現在听他這麼說,自然無法對證,只好奇道︰「師弟方才說師傅贈與神藥,究竟是什麼神藥?吃了可曾又什麼不俗變化麼?」

「我還沒吃呢!」雲來喪氣道,伸手自懷里掏出了一顆深棕色藥丸。

素清一看,果然是不同凡響,這一顆神藥不比尋常丹藥,足足有嬰兒拳頭那麼大。

「你看,這麼大,叫我怎麼吃?」雲來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將藥丸在手里掂了掂,抬手就要拋出去,「我看我爹就是在騙我!」

素清忙伸手攔住了他的手,「大師傅哪里會騙人?這神藥雖大,可也不是沒法吃的,你慢慢咬,又或是拿水融了,不就能行?」

雲來搖頭道︰「不行,我爹說了,這神藥要一口吞了才能發揮其神效。」

「這倒有些難辦。」素清並不疑他的話里有假,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還听說過有人一定要吃拿童子尿炖的鹿/鞭呢!一口吞一顆丸藥倒也不算稀奇。

他在心里默默計算著自己的嘴巴能不能容下這顆丸藥,自覺可以,才一臉真誠的提議道︰「師弟,你若是不介意,師兄我替你試一試?」

雲來卻猛地收回手,一臉警惕地看著他道︰「怎麼試?萬一這神藥天下因此一顆,你試沒了,我怎麼辦?」

方才要扔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稀罕?素清在心里罵了一聲,卻還笑道︰「怎麼會?師兄是這樣的人嗎?」。

雲來哼哼兩聲不說話。

素清便又耐著性子循循善誘了一番。

雲來這才松口,一臉不舍地將手里的丸藥遞了出去。

素清雙手微微顫抖著接過了,小心翼翼地藏進懷里,打算等無人的時候再好好試一試。

雲來最後不忘叮囑一句,「要是覺察出其中奇妙之處,千萬要來告訴我,我好再去和我爹要一顆。」

素清點頭答應了,正要告辭,卻听雲來問道︰「我方才問師兄,師兄還不曾回答我,怎麼這副打扮在這府上?」

素清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事,頓時眼皮一跳,隨口打了個哈哈道︰「我是奉師傅之命前來拜見金老夫人的,卻沒想到會踫到師弟你。」

「哦。」雲來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兩個人一起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各自散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呸。

雲來看著素清遠去的背影輕哼一聲。

找老夫人至于換下僧袍,戴上假發麼?又怎麼會找到崇桂院來?鬼鬼祟祟,叫你吃大爺的泥丸!本來想戲弄熙來的,現在全便宜你了!

素清沒想到雲來敢愚弄他,現在得了藥丸還喜不自勝,只巴不得這神藥的功效和童子尿炖鹿/鞭差不離,好讓他在那小yin/婦面前長長臉。

素清面上泛起一絲yin/邪的笑,走到一間廂房前,環顧左右,趁沒人,悄悄推開門,閃身躲了進去。

廂房背陽,關上門屋里便漆黑一片,素清沒有點燈,只坐在桌旁,掏出懷里的丸藥,張大嘴巴將其包在了嘴里。

他試著咀嚼了下來,一股土味沖鼻,引得他幾欲作嘔。

這便是神藥?怎麼這般惡心人?素清想吐,又舍不得吐,忙提起茶壺,大口往嘴里灌茶水去,勉勉強強將藥丸囫圇咽了。

「好家伙。沒噎死我,倒是差點被燻死。」他拍了拍肚子,長舒了口氣,癱倒在上。

門「吱呀」一聲開了,只听一陣裙擺沙沙聲,步搖相踫聲,來的顯然是個女子。

素清眼楮一亮,自上爬起,迎上前去,一把將來人摟在懷里,上下其手,心肝寶貝兒地喚個不停。

「死鬼,急什麼?吃了豹子膽了,白天就敢來?」來人嬌嗔了一聲,卻是沒有掙開他。

素清嘿嘿笑道︰「豹子膽有什麼好吃的,我今日可吃了神藥,看待會兒怎麼折騰你。」

那女人不以為然,只當他是在吹噓。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是誰更厲害。」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挨蹭了幾下,素清心里早就燒起火了,哪里還顧得上打嘴仗?只沉腰將女人打橫抱起,模黑向走去。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異響,素清和女人的身子皆是一僵,女人更是因為恐慌緊緊抓住了素清的手臂,尖利的指甲深深刺進了素清的肉里。

素清沉下臉,將她放了下來,捂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轉身躡手躡腳走向門口。

門外半點聲音都沒有,仿佛沒有人在。

難道是有野貓經過?女人心中疑惑,正要說話,卻見素清借著門口微弱的光沖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于是不敢出聲,只瞪著眼看著素清的動作。

素清輕輕撥開門栓,猛地拉開了門,這下門外的人與門內的人兩相瞪眼。

「紅菱?」女人驚呼道。

門外的紅菱臉色煞白,下意識地轉身要逃,卻被門內的男人一把抓住,蠻橫地拉進屋中。

「救……」求救的話被男人的大手捂在了嘴里。

紅菱瞪大眼,發出絕望的嗚嗚聲。

廂房的門「砰」的一聲再次關上,黑暗中響起重物墜地聲,衣裳撕裂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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