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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鳳棲及笄

中秋之後的天氣格外的好,似乎在此之前的那半個月連綿陰雨不過是一場夢,落盡了,鉛華褪盡,如今只剩錦繡萬里河山。

轉眼間,便到了鳳棲生辰這日。

身為凌天唯一的嫡公主,又是鳳帝最寵愛的女兒,鳳棲的身份尊貴,其及笄之禮更是國之重事。

早于半年前,鳳帝就已著禮部著手此事,鳳帝、太子及禮部就此事商議,鳳帝欽定,將地點定在了北城之外的祭天台上。

祭天台,是除了每三年一次的三國齊聚萬佛寺祭天外,每年百旦節凌天祭天的地方,位于北城之北,距離北城軍營不過二十里之地,也算是皇家重地之一,除了歷年的百旦節祭天之外,也就只有新帝登基和迎娶新後之時才用,如今將鳳棲的及笄之禮定在這里,鳳帝對鳳棲的寵愛,可見一斑。

這日清晨,鳳棲早早就被人從被窩里拉了起來,擺弄著洗臉漱口,幾乎是被推著做到了梳妝台前。

皇後的身子一直不好,纏綿病榻數個月了,人也消瘦的厲害。但今日是愛女及笄,興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後的起色今日看來也好了許些,臉上有了些紅潤。

她站在鳳棲身後,拿起梳子為鳳棲梳妝,輕輕柔柔地挽起她的發,手不知是無力還是太過激動,不住地動著,連發髻都抓不住,幾絲青絲散落在耳邊。

還是一旁的宸妃看不下去了,輕嘆一聲,低聲勸慰道,「姐姐莫要難過了,今日是九兒生辰,可不興哭。」

「我只是高興,是高興。」皇後自然知道這樣的日子最是忌諱哭的,可是還是忍不住紅了眼,重新穩住情緒,為鳳棲挽發。

想著鳳棲剛到她身邊的時候,就是一個小小的人兒,柔柔軟軟的,如今,都這般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我的九兒長大了。」這一句,似欣喜,似惆悵。

「母後。」鳳棲透過眼前的銅鏡看里面的鳳後,也啞了聲音,想著這麼多年,她的母妃不在身邊,可她卻從來都不缺母愛的,即便不是親生女兒,鳳後也將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以成倍付出在她的身上。這個女人,不是她的母親,卻一直待她如親女,為她擔憂,為她欣喜,為她考慮所有所有的一切。

不是親母,勝似親母。

這一刻,心中滿滿的喜悅和感動是世間所有文字言語都無法完整述說的。

「不哭了,九兒可不許哭。」皇後勉強穩住情緒,叮囑鳳棲。及笄是大事,大喜事,眼淚太過晦氣了,不好。她要給她的寶貝女兒最好的一切。「母後的身子不爭氣,沒法到祭天台為你行及笄之禮,九兒莫要怪母後。」

「怎麼會呢,母後為九兒梳髻,就是給九兒最好的及笄之禮了。」原本以為,她這一生都不能享受這一待遇了,可不曾想,她沒了親生的母妃,卻還有一個待她如親女的母後,她還求什麼呢。她什麼都不求了。

「母後,能做你的女兒,是九兒之幸。」還能靠在你的懷里撒嬌,還能在享受你的疼愛,還能當你的女兒,她鳳棲到底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鳳棲在心里默默念著,向小時候母後為她挽發時一樣半撒嬌地向後靠進皇後的懷里,那後腦蹭蹭她柔軟溫香的懷。

扶住鳳棲向後靠的身子,皇後嗔怪,「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我是母後的女兒,在母後眼里,我當該永遠都是個孩子。」鳳棲說著,回過身伸手環住皇後的腰身,聲音軟綿綿的。

皇後心上一軟,眼眶酸酸的,佯怒嗔怪道,「這等話都敢說,真是不害臊,也不怕別人笑話。」

「誰,誰敢笑我!」鳳棲橫道。這梧桐宮里她最大,誰敢笑話她。

「你呀,耍橫的本事倒是數年如一日。」皇後好笑地刮了刮鳳棲的鼻子。

「母後。」鳳棲不依。

一旁的宸妃捂嘴輕笑,「這九公主膩著姐姐的本事也是數年如一日的不變的。」

「宸娘娘,你笑話我。」鳳棲嘟嘴,鼓著包子臉道,在這後宮中,若說還有誰能讓鳳棲盡顯小女兒本色的,除了皇後,也就只有宸妃了。

「好好好,宸娘娘錯了,不笑了。」宸妃忍住笑,伸手捏了捏鳳棲的包子臉。其實說捏,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看著嬌女敕的小臉蛋,宸妃哪里真下得去手。

鳳棲佯怒,扭過頭去不想理宸妃。

「行了,別再亂動了,這發髻都快要亂了。」皇後制止鳳棲的胡鬧,將最後一絲散落在耳旁的青絲別上,左右看了,又修整了一番,直到她覺得滿意了,才放過早已坐不住的鳳棲,「好了,隨心隨言,為公主更衣。」

「是。」門外的隨心隨言听言,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中托著繡鳳翎的木槿紫宮裝。

被擺弄著換上及地宮裝,眾人簇擁著鳳棲前往鳳帝所在的乾坤宮,跪拜完鳳帝和鳳後,入了皇祠祭拜完,由太子鳳鳴領著趕往位于北城之北的祭天台。

宮門口早已備好了車輦,鳳棲有鳳鳴引著上了車輦,隨心隨言隨行伺候,鳳鳴騎馬行在車輦前頭,護送她去祭天台。

車輦從宮門出發,行車的速度並不快,過京城主街,不出半個時辰就到了北城門。

因為祭天台是皇家重地,又臨近北城軍營,所以即便允許百姓觀禮,但人數也是重重控制,真正能近得了祭天台的百姓也沒有多少,所以大多數百姓都差不多集聚在北城內外看車輦走過罷。

鳳棲挑開車簾往外看去,大街兩旁站滿了百姓,每個人臉上都掛和興奮的笑意,紛雜的說話聲傳進來,雜雜亂亂的,但鳳棲細听,還是能听清那些話的,多數都是祝福之語。

鳳棲輕笑,放下車簾。

車輦出了北城,向祭天台而去。

不過一個時辰,車輦便停了下來,鳳棲听見鳳鳴的聲音在外響起,「九兒,我們到了。」

鳳鳴話落,車簾就被掀起,率先入眼的是鳳鳴俊朗的笑臉,他伸手入車輦內,攤開在鳳棲面前。

鳳棲沖他緩緩一笑,將手搭在他的手上,因為常年習武握劍,鳳鳴的掌心並不同她的細女敕光滑,反而有著薄薄的繭子,有些粗糙。

鳳鳴緊了緊握著鳳棲的手,鳳棲就著他掀起的車簾出了車輦,抬眼便可看見不遠處高高的祭天台。

她並不是第一次來祭天台,卻是第一次在祭天台看見那麼多的人,不是百姓不是侍衛,而是她所熟悉的臉龐,所認識的人。

南??玉早早就拉著南??曄來了祭天台等候,順便也喊了與他們一同居住在凌天招待來使的別宮中的泠溪,四皇子、傅易烜則負責鳳棲及笄之禮的秩序,也早早就到了,五皇子如今在北城軍營里任職,北城軍營離這里不過二十里,他無需早早,也在眾人之前到了。

鳳棲轉了一圈,收了眸光,鳳鳴卻突然松開了握著她的手。

鳳棲疑惑抬頭,耳邊卻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線,「速度屬烏龜的。」

「你的速度是屬烏龜的嗎?」。稚女敕的聲音帶著淡淡嘲笑,女孩坐在高高的枝頭,雙腿很不淑女地一晃一晃,小嘴巴撅得老高。

樹下的男孩抬頭,學著她的語氣,「你是屬猴的嗎,爬得那樣高,不摔死你。」

「你是屬猴的嗎,跑得那樣快,也不怕把我丟了。」男孩與眼前的男子重疊,音與容不復當年的稚女敕,卻還是那般清冷玉顏色,絕代世無雙。

「那便抓緊了,就不會丟了。」清冷中帶著幾分溫色,蒼雲代淺淺而笑,伸手攤開在她面前,如玉的手心與鳳鳴一般因為常年習武而覆上了薄薄的繭。

「嗯。」鳳棲緩緩一笑,伸手覆上他的手,收緊,她不會松手的,一輩子都不會。「蒼雲代,我從來就沒有這般慶幸過。」慶幸我在你身邊,慶幸你在我身邊,慶幸我愛你,慶幸,你也愛我。蒼雲代,今生今世,一生一世,有你最好。

「無需慶幸。」因為我會一直在,只要你願,我便在,所以無需慶幸。

鳳棲心上暖暖的,牽著蒼雲代的手緊了又緊。

兩人相視而笑,牽著手向祭天台而去。

鳳鳴早在蒼雲代過來的時候就已松開了鳳棲的手,上了祭天台。此時鳳帝鳳後未來,這里就他的身份最高,自然是站在祭天台上最高一級的台階上,四皇子五皇子分立其左右,站在低一級的青石階上,看著祭天台下的鳳棲和蒼雲代相攜而來。

其實今日是鳳棲的及笄禮,鳳棲尚未許配人家,而鳳帝有言在先,待鳳棲及笄禮一過,就為她招選駙馬。如今鳳棲與蒼雲代相攜而來,實為不妥。

但無奈高台之上的太子沒有說話,同為太子且向鳳棲三次請婚的南??曄沒有說話,凌天的大臣們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麼,更何況與鳳棲相攜而來的那人不是別人,而是美名冠天下的第一世子蒼雲代,似乎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與他們凌天最尊貴的女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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