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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多年夙願

鳳棲打馬出了北城門,她坐下的馬兒腳力雖不及蒼雲代的浴火戰馬,但也是上好的,腳下如乘風,飛馳而去。夏日的風帶著熱氣,鳳棲早在前幾日變便換上了夏裳,薄薄的木槿紫雲羅錦依舊不彰顯不華麗,如同天邊紫色的晚霞徐徐飄來一般。

縱馬飛馳,轉眼間便出了數十里之外。

除了京城,身後便傳來了踏踏的馬蹄聲,鳳棲聞聲便知是蒼雲代追來了。她勾唇一笑,手中的馬鞭一揚,馬兒跑得更快了。

蒼雲代慢于鳳棲出發,但他的馬術顯然比鳳棲的好,座下的浴火戰馬又不是鳳棲座下的馬兒可比的,沒跑多久就看見了前面的鳳棲。

縱馬飛馳,他一身明白色的天羅織錦,青絲玉冠,衣袂隨風飛揚,端的一副傾世風姿,絕世風華。

風呼呼吹過,撩起鳳棲如瀑的青絲飛揚,紫色的衣帶隨之起舞。][].[].[]她不管身後的蒼雲代如何,只策馬飛馳,一路向九丹山而去。

九丹山位于南隋帝京北城數百里之外,路途甚遠,饒是鳳棲與蒼雲代這般好的騎術,也行了將近兩個時辰,方才停下。

「誰輸誰贏?」蒼雲代偏頭看向鳳棲,彎唇而笑。

鳳棲看了一眼同在一條線上的兩匹馬兒的雙蹄,瞥了他一眼,很是不客氣地道,「自然是我贏了!」

「哦?」蒼雲代看著她,「我記得你比我早走了一刻。」可是現在他們卻是同時到達。誰輸誰贏,似乎已是明了。

鳳棲一噎,好似是該這般算的。可是……看了一眼那高聳入雲的九丹山,鳳棲脖子一梗,「我說我贏了就是我贏了。」

「這似乎不行啊。」蒼雲代很是認真地思索片刻,「我記得方才的賭約是誰輸了誰就背贏的人上山。若是你贏了,」蒼雲代作勢上下掃了一眼鳳棲,「那我不是要背你上山了?」

鳳棲瞪眼,「你這是什麼眼神,做什麼那麼嫌棄!背我怎麼了,背我是你的榮幸好不好!」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蒼雲代好笑地問。

「那是自然。」鳳棲揚起小臉,一臉驕傲地看著他。

蒼雲代直直地看著她那寫滿理所當然的臉,小模小樣,與舊時記憶中的人兒一模一樣。時光輪轉,多少經年,他們始終不變,真好。

清澈的眸就這麼入了他的眼,一入,就是一輩子的事。

鳳棲突然歪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蒼雲代上前一步,伸手為她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亂了的青絲。鳳棲不喜珠釵,頭上也就別了一只固定發髻的碎珠簪子。他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簪子,動作很是自然。

鳳棲忽然笑了,伸出手抱住他的整個胳膊,「蒼雲代,背我好不好?」

「好。」蒼雲代一直都能不明白,為什麼鳳棲每問一句好不好,他的心就會軟上幾分,不由自主地答她好。也許緣到深處,情到深處,就是這般連為什麼都答不出來吧。

鳳棲樂呵呵地翻上蒼雲代的背,不算寬厚的背穩穩地托著她,背著她一步一步走上九丹山並不算平坦的山路。

碧水青山,鳥鳴婉轉,即便是在夏日里,綠樹成蔭的山間依舊清涼,山風拂來,清清爽爽,帶走了身上的幾分暑氣。

蒼雲代背著鳳棲走在山間,腳下是坑坑窪窪不甚平坦的山路,身旁還有參差不齊的高矮樹木,他卻走得甚為平緩,腳步輕淺,偶爾看見長得偏出來的樹枝,會眼尖地避開,不讓其掛住鳳棲過長的裙擺。

鳳棲雙手從後面環住他的脖子,將整個人的重量都托付在他的身上,側過頭隱隱還能看見他淺淡平靜的如畫面容。鳳棲心頭軟軟暖暖,這個人,這顆心,真實地在她面前,不是虛影不是夢境。

鳳棲將頭靠在他的後背上,小臉貼著他的脖頸,肌膚相觸,溫溫軟軟。

她從來就沒有如此慶幸過,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高傲如她,放下兩世的矜持追逐他十年;孤清如他,放棄十年仇怨接受了她,是該慶幸的。

「想什麼呢。」蒼雲代微微回轉頭,正好能看見她嘴角揚起的那抹溫馨和暖的笑意。笑意暖暖,直直暖進了他冰冷了近十年的心。

「想你啊。」鳳棲很是自然地接口,毫不猶豫。

蒼雲代听言笑,眉眼清冷化開,溫潤雅致如玉。挺好的。

鳳棲也笑,繼續趴在蒼雲代的背上,突然想起了什麼,咯咯咯地笑得好不歡快。

蒼雲代微挑眉,「笑什麼?」

「在笑好多年沒人這麼背過我了。」鳳棲抬頭看天,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還能看見天空的一角。上一次,背著她的人是誰來的?

鳳棲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第一個背我的人是爹爹。那時候是上元佳節,滿城的花燈河燈,我央著爹爹待我出府玩,又看花燈又看河燈的,玩兒累了就死活都要爹爹背著回家,不背就不回去了。」想一想,自己那個時候其實挺賴皮的吧,幾歲的孩子,爹娘的掌中寶,任性的緊。

蒼雲代笑了笑,似乎也能想到那種場面,小小的女孩扯著父親的衣角,死皮賴臉地央著父親背她的模樣,父親不肯,她干脆就一**坐在地上不做了,惹得大伙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就是不忍責備半句。

在蒼雲代經過一株野合歡樹的時候,鳳棲伸手順勢掐了一朵合歡花。合歡花開得正艷,絨毛一般的花瓣散開,粉粉的一團,好不可愛。

「背過我最多次的是哥哥。那個時候我最愛黏著哥哥了,總是喜歡跟在他的身後跑。那個時候哥哥其實也挺煩我的吧,畢竟我那時小,事兒多。」鳳棲玩弄著手中的合歡花,道。

「有一次,哥哥跑到城外的山上去看日落,我也跟著去了。那山老高了,我爬了好久都沒爬上去,是哥哥把我背上去的。後來下山的時候晚了,天都黑了,路也看不見,我嚇得直哭,不敢下山。」

「然後呢?」蒼雲代很是認真地听著。對于那些關于鳳棲的他從未參與過的事,蒼雲代總是如此熱衷。就算是從未參與過,他也想知道,有她的一切一切,這樣才沒有那種被她排除在外的孤單感。

其實,在心里的某個深處,對于這個佔著他整顆心的女子,他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吧。

「然後?然後就是哥哥背我下山唄。」鳳棲笑,聲音輕輕,帶著愉悅和對往事的追憶,濃濃的惆悵,「不過因為天太黑了,我們還是迷了路,在山上賞了好久的夜景,直到爹爹找到了我們。」

一條清澈的小溪從眼前流過,溪水叮咚,甚是悅耳。

蒼雲代本想踩著溪上的大石頭跳過去,無奈鳳棲嚷嚷著要下來。

鳳棲隨手折了一支草睫,跳上溪上的大石頭,一跳一跳的,玩得好不開心。蒼雲代跟在她的身後,不住地提醒她小心碎石。

跳出了好遠,鳳棲站在大石上,看著另一邊的蒼雲代,揚起拿著合歡花和草睫的右手,朝著他喊,「蒼雲代,我們去看日落好不好?」這是臨時起意,也是她多年的夙願,與他一同看一世日出日落,雲卷雲舒。

這一世還很長,那麼就從今日開始吧。

蒼雲代笑著,沒有急著答她,而是從這邊的石頭上,一步一步跳到了鳳棲所在的石頭上,與她四目相對,深邃的眼眸中流轉著清晰的笑意,和暖輕淺。

「這會離日落不遠了,你確定還要這麼慢慢地走?」

鳳棲听他言,抬頭看向天空,西邊的天上已有了些許微紅,霞光正在悄悄地向東蔓延。

鳳棲想著,他們離開帝京出城時剛到未時,從帝京到九丹山,他們賽馬而來,算是快馬加鞭,用了兩個時辰,滿打滿算,現在也該是酉時,正好是太陽落山的時辰。他們現在還在半山腰,要看落日須得爬上山頂才行,再慢慢走,可不是趕不上了嗎。

這般計算著,鳳棲還是一臉的無所謂,「有什麼關系嘛,看得見日落就看,看不見就當玩耍好了。」反正只要跟他在一起,怎樣都無所謂。

蒼雲代無奈一笑,就知道她會是這樣的回答,「那就走吧。」他伸手牽過她的手,帶著她一步一步向山頂而去。

九丹山奇高,即便是站在半山腰上,依舊看不見頂,但兩人都不甚在乎,依舊輕緩平穩地一步一步向上走,哪怕只需要他們一運功,便可乘風直上山頂。

九丹山兩人玩得很是恣意,南隋安置凌天星渺來使的別宮卻是暗流洶涌,一副風雨將來的模樣。

宣殿內,經過幾天的修養,傷勢已好大半的傅易烜只著單衣,走至窗前,看向不遠處的離宮宮苑。

「星渺的醒裟郡主已經入住了?」

「尚未。」站在傅易烜身後的人道。

「嗯?」不是說南??曄吩咐將星渺來使安置在離宮嗎?醒裟來了都快兩個時辰了,還未入住?

「醒裟郡主說,此次前來南隋,一應事務做主的人都是雲世子,如今雲世子被鳳棲公主邀去游山,她不好做任何主,只能等雲世子回來再進行安排。」

「醒裟……」傅易烜冷笑一聲,眸光微閃,「好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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