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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試探

直到確定兩人走了,赫連文慶才松了口氣,看向神色淡定瞧不出情緒的蘭傾旖。

「你……」他猶豫了一瞬,仿佛在思考措辭,緩緩道︰「你怎麼看他們倆?」

「嗯?」蘭傾旖愕然抬頭,不解地瞅著他,「什麼怎麼看?」

赫連文慶滿頭黑線,心想不要生氣,不生氣!這丫頭本就是這個德行,在感情上缺根筋,要學會淡定。

他心一橫,干脆問的不能再直白︰「你喜歡哪個?」

原來是問這個,蘭傾旖釋然,瞄著他認真的表情,她商量道︰「我能說這兩個我都不喜歡嗎?」。

「……」赫連文慶無語的同時也松了口氣,覺得這結果也不錯,反正那兩個在他看來都不咋地,鐘毓晟妹妹沒意思,自然放棄;至于韋淮越,呵呵,別逗了,就憑他出身衛國皇室,赫連文慶就直接排除了他。

「你明知道韋淮越留在你身邊不合適,為什麼還要……」他想不通素來睿智的妹妹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蘭傾旖垂眸,「他現在只是韋淮越,不是韋昭銘,衛國的事已經和他無關了。」

「無關?韋憬赴的通緝令可還沒有撤銷。」赫連文慶眉一挑,語氣有幾分森然,眼中厲光如月色流刃,殺氣清冷。

蘭傾旖苦笑,「只有這樣的污名,才能讓韋憬赴徹底高枕無憂,保證再也沒人能用沐王府的旗號行事,對他的皇位產生威脅不是嗎?」。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韋淮越當了臥底,表面上和淮王他們同伙造反,實際上是把淮王勢力連根拔起,全部賣給了韋憬赴,以此換他離開衛國,獲得自由身,以後才能常伴她左右。可沐王府的名聲實在太大,韋淮越身為沐王府唯一繼承人,即使離開,韋憬赴也不能昭告天下他所做的一切,必須要讓他以「反賊」的污名存在于世,才能保證沐王府這個旗號從此對他再無威脅。

與其說這是韋淮越的選擇,倒不如說是他為了求得與她相伴的機會而做的犧牲。他放棄了榮耀、名譽、地位、使命和家族尊嚴,只為了換得與她相伴相守的機會,可她卻不能給他想要的回應。

她救過他一命,卻欠了他一世難還的情。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她虧欠他太多,實在不忍再剝奪他僅存的心願。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你怎麼辦?侯府怎麼辦?你讓皇帝怎麼想?」赫連文慶雙眉微擰,無奈嘆氣。

蘭傾旖笑意不達眼底,「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和通敵賣國搭上邊,這不就夠了嗎?還需要怎麼想?」

「可你的名聲……」赫連文慶嘴角直抽抽。

「我只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至于千秋功過,史筆如刀……呵,那時候我都死了,還管別人怎麼看我?」蘭傾旖冷笑。

赫連文慶無語,沉默良久,他道︰「如果你執意要留下他,不妨早點繼承侯府,也好多個保障,就算萬一被發現,有人在朝堂上惡意攻擊中傷,你也多份主動。」

蘭傾旖唇角笑意飄渺,「嗯,到時候看吧!」

「娘親那邊,我會去和她說的。你們倆……日後進進出出的,總要注意一下男女大防,不然惹惱了娘親,有你們好受的。」赫連文慶說到最後已免不了滿臉的幸災樂禍,看得蘭傾旖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給他一拳,打掉那滿臉的欠扁笑容。

「知道了。」蘭傾旖翻白眼,「你剛才進來時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因為爹爹想親自把關考驗一下他嗎?鐘毓晟算是倒霉,遭了池魚之殃。」

「話也不能這麼說。」赫連文慶若無其事,正色道︰「想娶你,哪有不付出代價的道理?不然我也不甘心哪!」

蘭傾旖︰「……」

流沙般的月光輕柔地灑落在寧王府中,碧瓦飛甍,亭台水榭,都籠罩在淡銀色月光中。

清音園里的玉簪花開得正盛,潔白淡紫,色瑩如玉,月色下更顯清麗流光。

聞人嵐崢負手立于花叢前,看著開放正盛的玉簪花叢出神,他的眼神難以描述,仿佛看見了一朵自己珍惜的花,突然被風雨打斜,他伸手欲待呵護,卻被花刺傷了手。

空氣波動細細,遠處有鷓鴣聲響起。他轉身大步離開,「有什麼事出去說,別髒了這片園子。」

容閎早明了他這個習慣,也不在乎,見他出來了,立即道︰「最新軍報,連玨和司徒畫衣僵持在白石城下,三天前我軍夜襲,被早有防備的司徒畫衣打退,無功而返,但她也沒追,誰都沒佔到便宜。」

「這樣的小規模試探倒是有不少了,連玨依然沒能找到下手良機,看來清羽女帥的確很不錯,果然是盛名難副。」

「盛名難副的可不止她一個。」容閎拉長了臉,沒好氣地提醒,「燕都里還有一位在那里杵著呢!門神都沒她盡職盡責,往那里一站,自有闢邪驅魔的功能。」

聞人嵐崢微微一笑,心頭幾分無奈幾分惋惜幾分佩服,還有幾分期待。「赫連若水?她的確好本事,兩月不到,就把湖州完全攥在掌心,讓我找不到半分下手門路,只好中途停止所有計劃另尋他路,果然精明狠辣,這次若非我線索掐斷的快,只怕難免要被她抓到幾個。咱們在雲國的人手本就不多,可不能就這樣毀在她手上。」

她要重出政壇,他怎能不送份大禮慶祝一二?湖州的事本來不是他的手筆,只不過見到有人出手臨時插了一腳,反正是勝是負對他都無損失,他何樂而不為?不過她既然真的回來,他自然也不能這麼懶散。

「嘉水關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他瞅了眼月光流素的皇宮,神色微露嘲諷,淡淡問。

「被攔住了。」容閎苦著臉,不甘地答。

「哦!我猜也是這樣。」他毫不意外。

「主子!」容閎滿頭黑線,「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咱們黎國的親王,哪有總是長他人威風的?」

「這只能說明我們派去的人太沒用了。」聞人嵐崢嘆氣。

容閎捏緊拳頭,覺得主子真是欠揍。

「誰干的?又是她?」他挑眉,覺得那女人的確有兩把刷子。

「不是!是左相鐘毓晟。」容閎不得不承認雲國人才的確不少,不可小覷。

「鐘毓晟?」聞人嵐崢腦中回放過這人的資料,笑意漣漪般擴散開去,淺淡地染遍了他整張面容,「如果是他,倒也不算丟人。只不過難度又增大了。你說,我要不要幫那家伙一把?不然別說赫連若水,就連鐘毓晟,他都斗不過。」他似乎在認真地思考。

「好啊!」容閎很興奮。

聞人嵐崢瞟了眼看戲不怕台高的下屬,好氣又好笑,「把玄組第三隊派過去,和那人……好好談談,必要時可以給點優惠。」

容閎兩眼灼灼放光熱血沸騰,「是!」

說話間他們已進了書房,燭火浮沉如星海,瑩瑩燈光中,萬雅低眉斂目站在書桌旁,周身氣息收斂宛若玉雕。

書桌上的文書都已收拾妥當,他目光掃過,最上面的果然是關于赫連若水的,他對與她有關的事總是格外在意些,萬雅侍候書房筆墨,也知道這些,每次都辦得妥帖。他取過折子粗略一掃,眼底浮出一絲笑意,忽然問︰「雲國那邊的線人可有回報?陸旻對于赫連若水是何態度?赫連若水還沒有決定?」

萬雅搖頭,「線人回報,陸旻對赫連若水甚是不錯,有意讓她繼承,包括赫連家上下也有這個意思,只是赫連若水尚未決定。」

「這是為何?她莫非還在等什麼?」聞人嵐崢隨口問。

萬雅臉色微微漲紅,面露尷尬,「這個……尚未查明。」

「派人仔細查。」他直覺這件事很重要,當事實無法證明時,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面對赫連若水這種對手,哪怕錯過一丁點信息,都有可能帶來失敗。

「是。」

「行宮里的情形如何?」他淡淡問。

「皇上的身體每況愈下,病情纏綿反復始終不見好,如今也只能用藥物養著。」容閎如實答。

「那就繼續養著,能養多久是多久。」聞人嵐崢想都沒想直接吩咐。

「……我覺得他死了比活著的好處大。」容閎一向很喜歡表達自己的看法,他對自家主子這多此一舉的行為表示很不解也很不滿,腳尖使勁碾著地面,活像那地面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老皇帝死了不是正好嗎?留著他夜長夢多,萬一他使壞留下什麼不利的遺詔,主子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搞不懂主子為什麼要做這種有害無益的蠢事。

「我樂意,不成?」聞人嵐崢淡淡瞟過去,容閎閉嘴退後,不忘咕噥,「瞪人眼神這麼凶,又不是你仇人!」

聞人嵐崢听得清楚,于無人的暗影里,無奈地笑了笑。

「宮中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娘娘那里一切照舊,殿下不必擔心。」萬雅輕聲回答,飛快地抬頭瞄了他一眼,猶豫一瞬,聲音更輕,似夏日蓮間清夢般輕到近乎虛幻︰「娘娘前些日子宣了王妃進宮……」

「由他們去。」他懶得管這些事,反正只要他不低頭妥協,她們就是商量再多準備再全也沒用,牛不低頭還能強按喝水不成?

「宮中的事,讓母妃自己解決,你們別插手。」整天把目光盯在他的後院,母妃這是太閑了?那他就給她找點事做,良妃和林貴妃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他隨便送哪個去行宮,就夠母妃喝一壺的了。

他斂了心神,將淑妃那些女人伎倆扔到腦後,瞟了眼雪片似的刷刷飛來堆在桌上的軍報,隨手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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