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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用完晚膳,阮清沅還沒有準備好說辭繼續去磨崔氏時,阮鏞就告知眾人前去南京一事。

崔氏決定帶著她們三個小的前去。阮清沅不用看也能想象阮清汝的表情。崔氏笑著解釋說︰三個丫頭這麼大了,還沒出過遠門,也算是帶她們見見世面。

姑蘇往南京多是水路,一行人常常是坐了大船坐小船,坐了小船坐馬車,等終于到南京的時候,一眾人都已經體力不支了。

到達南京前一日,眾人才剛安頓,就有一輛小馬車前來驛館,下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一問之下正是劉崔氏的女兒。

崔氏冷笑,果然是這麼回事。

那劉崔氏大概也覺得頗為尷尬,結結巴巴得解釋了一番,說女兒夏天在南京探親,如今思母心切特出城來接,如今見了面要同母親一道吃住直至回家才罷休的。

一番話說得崔氏這樣好脾氣的人都十分不耐,立刻徑自吩咐了身邊婆子收拾好安歇,懶得再听人唱大戲。

第二天,在城外二十里處前來迎接的是崔家舅舅崔昂的四子。

南京自古以來是王氣黯然收,千古風流地,過了聚寶門,渡了秦淮河,正式入了城,眾人在馬車上就能听見路旁酒肆商鋪人聲鼎沸,偶爾還傳來絲竹之聲,鼻子間更是縈繞著各色小吃飯菜的香味。

阮清沅前世對南京的記憶只停留在阮鏞在這里任職的時候,那時候她們也漸漸大了,而她也很少出門,所以對這里並不熟悉。

崔府位于常府街東側,常府街在太平南路東側,東接復成橋,西接大楊村、細柳巷和三十四標,因世代鎮守應天府的常國公府位于此地而得名。

崔府能在豪門權爵林立的常府街建府,可見實力非凡。

崔府十分氣派,一行人坐馬車繞過兩扇正紅的朱漆大門,進了右側的角門換小轎,半響後過了垂花門才是內院,又花了一刻鐘才到了主屋門口,崔氏領了三個女兒去給崔昂夫婦請安。

崔家皇商出身,出手不凡,崔家夫人管氏光見面禮就給了一人一串綠松石手釧,劉表姐還多一枝金龍玉釵補做及笄禮。

回去崔氏看著收回來的禮嘆了口氣,她的隨禮也不過封了一百一十兩,今天一天姐妹三個就拿回來一半。

第二天崔家舅媽管氏喚了眾人吃茶。

滿滿一屋子女眷,珠翠環繞花枝招展,個個氣派不凡,阮清漣和阮清漪都只稍露一些怯意,一個婦人臉上頓時便露出不耐。

阮清沅自己倒沒意識到,她還算有些平靜的心思,既不想討好她們就無需小心謹慎處處提防,在別人眼里倒有了一番落落大方的姿態。

她自己大概也沒法否認,前世時在永寧侯府待的那些日子,除了被人欺辱,這些大戶人家曾令她生厭的做派禮儀卻在潛移默化中感染了她。

眾人打量著母女四人,看見最小的一個丫頭倒也怔了怔,生得端是玉雪可愛,氣度不凡,一雙眼卻格外深沉,既不四處打量也不見驚惶畏縮,在此般孩童中實在是難得一見。

管氏打量了她們一番,撇撇嘴,開口對崔氏道,「好了好了,妹子無須多禮,快讓孩子們坐坐吧。」轉頭吩咐下人道,「還不快去拿瓜果點心來。」

剛坐下,忽然一個下人來報說四少爺來了,各家小姐正打算起身回避,管氏卻揮揮手,「都是表姐妹的哪里用得著這樣避嫌,我們家里不學那些酸腐文人,拿屏風擋一擋也就是了。」

那幾塊屏風不過是做個樣子,等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走了進來,四周灼灼的視線明顯叫他十分不自在。

此人正是那天來相接的崔府四子崔祐。

管氏繃著的一張臉看見兒子後有如春風化雪,等他一一行完禮,開口就問︰「這幾日替你父親里里外外張羅得可累?讓廚房好好做點補品補補才好。」

崔祐一笑,「母親不要擔心了,兒子身體強健,男子漢大丈夫的,可學不得姑娘家日日進補,如今家里來了這麼多姐姐妹妹的,母親就拿這些替我做個人情罷。」

眾人一陣笑,坐在管氏下首的一個貴婦說道︰「就你是個會疼人的。」

管氏笑罵,「成天嘴上抹了蜜似的,也不知學的誰,他祖母啊就愛听他說話。」眾人又立刻順著話兒奉承起來。

「祐哥兒,來,看看你沁兒表妹,你們小時一道玩耍的,可還記得?」管氏指著右手邊一個姑娘道。

那繡著歲寒三友的屏風後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站了起來,崔祐尷尬地拱手一福,「見過表妹。」

那姑娘盈盈起身還禮,身段裊娜,風姿綽約。

清沅轉頭看了眼劉氏母女,果然兩人臉色十分尷尬,有幾個夫人也是沉默不語。

管氏這一句話就打了這些愚婦的臉。

那崔祐在一堆婦人中待得不甚自在,沒說兩句話就告退了,管氏又夸了一陣兒子,話里話外抬舉的也是自己娘家姐妹與她們的女兒,對在座沒什麼身份的夫人並不多理會,崔氏也厭煩她這種狗眼看人低,沒多久也告辭離開了。

阮清沅由柳媽媽領著在園子里消食。

崔府里的園林角角落落都是價值不菲,這一處,石頭是太湖石,花是四季薔薇,連尋常人家放在廳中花幾上的羅漢松都被稀稀落落擺在道旁。

她正凝神瞧著那假山上的麻雀蹦跳著找食吃,卻見前面抄手游廊上拐過來一人,白袍飛揚,風姿綽約,正是那崔祐,他堪堪走到到清沅面前,低頭打量她︰「沅兒表妹?」

清沅訝異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卻還是點點頭。

他展顏一笑,「我是你四表哥,你母親在尋你,正在我母親屋里閑話,可願意同表哥一道去?」

清沅心里奇怪,管氏怎麼可能與崔氏一道閑話,定然有什麼誤會,那崔祐卻不等她回答,拉起她的手就走。

身後的柳媽媽嚇了一跳,剛要開口,他就用宛若三月春風的口吻道︰「媽媽若不放心,一起去便是。」

清沅掙月兌不得,也只能由他牽著朝主屋走去,剛到管氏屋外,听見里面笑語晏晏,崔祐牽著清沅進去,只看見管氏與一個年輕少婦正在閑話,旁邊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正跪坐在圈椅上剝核桃。

管氏看崔祐拉著清沅進來,好奇道︰「祐哥兒,你這是去了哪,你領這孩子過來干什麼?」

崔祐也是一楞︰「不是母親與小舅母讓我去尋在花園里的沅兒表妹嗎?」。

管氏皺著眉頭,「你圓兒表妹好端端在這里坐著,你從何處領來的這個丫頭。」

她語氣中滿是不屑和輕蔑。

原來此沅非彼圓,是崔祐認錯了人。

她又道,「領錯就領錯吧,打發下人送回去就是了。」

轉頭叫來一個婆子,「把這位阮家姑娘送回去,向她母親知會一聲,進日府里來往人多,四爺一時認錯也是尋常,還請她見諒。」

崔祐好歹還是念過聖賢書的,見他母親如此輕蔑,心里有些動氣,「這妹妹自是兒子領來的,也該兒子送回去向她家長輩陪個不是才對,兒子晚些再來拜見母親。」

說著他就拉清沅又走出去,清沅人矮腿短,被他扯著只覺得胳膊都有些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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