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十八章
終于听到了葉子嘰嘰咕咕的聲音，她遠遠地看到了馬車，就開始叫了起來，
「小月姐姐，你在嗎？我們真的可以離開了嗎？」
高興的不知道怎麼辦好，提著裙子扔下那個引路的太監，葉子就朝著馬車撲了過去，仿佛是被關押了幾年的犯人，喜獲自由重見天日一般。
「葉子！」
穆桑遠遠地看著妹妹也來了，他的嘴角才露出微笑，一路上他也猜不出王上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任別人說什麼，他是一個字都沒信。
從開始堅信歐陽和月找到了愛的人，到最後，看到她來這里是個錯誤，到心疼想離開。
就算是這中間有過太多的念頭想法，可是都沒說出來，怕傷到她的心。
這一次，是她終于想通了，終于要走了嗎？
「哥！」
葉子高興的撲向穆桑，一把抱住了他，兩兄妹雖然同在一個宮里頭，可是卻也是多日不見了，見到親人分外興奮，葉子的眼淚都出來了。
穆桑伸手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無比心疼地說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看看小月姑娘去。」
是呀，在他們心目中，歐陽和月永遠都是他們的朋友，那個小月姑娘。
躲在車廂里獨自心傷的歐陽和月，此時早就已經用笑容偽裝好了面龐，她的苦楚，她的心酸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再讓這真正疼愛她的人看到了。
她不想再讓最愛她的人為她擔心，為她心傷。
車簾掀開，一個小腦袋從那邊鑽了進來，葉子看到歐陽和月的剎那，差點兒就哭出來了。她爬上馬車，撲過去剛想要抱住歐陽和月，眼神中突然又多了一些復雜的東西，「皇……皇妃」
「傻丫頭，你是我的妹妹，永遠都是。我們私下里，你不必這樣喊我。我就是你的小月姐姐。」
歐陽和月抱了她一下，感受到脖子里被滴落了冰涼的東西，這個丫頭在宮里頭吃了不少苦吧，曾經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卻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離開這個地方是對的，如果繼續待下去，會害了穆桑和葉子。
穆桑站在外面看著歐陽和月，沖她笑了笑，他看起來憨厚的臉上少了些擔憂，多了一些快樂。
「我們是真的要離開嗎？」
「嗯，我送你們回家。」
歐陽和月伸手替葉子擦了擦眼淚，「這個地方不適合你們。都是我的錯，當初不該讓你們送我來，害你們受苦了。」
「小月姐姐，你說的什麼話。你好不容易來了，真的想好了是要離開嗎？」
葉子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們同為女人，怎麼會不知道呢。
相思苦，受煎熬。
當初她來到她家的時候，她不是不記得那個時候她的樣子，那麼狼狽，渾身上下的衣服髒兮兮的。
歷經千山萬苦，終于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難道就這樣走了？
時光帶走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走吧，送你們回家了。」
歐陽和月無所謂的笑笑，她伸手在葉子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走了，發什麼呆啊！」
穆桑笑笑什麼都沒說，她做什麼他都會支持她，從來不會問原因。
妹妹長這麼大，才有這樣一個姐姐，她很少這樣的動感情，可是看到歐陽和月卻要哭鼻子，一點兒都不像那個大條神經的妹妹了。
馬車剛剛緩緩啟動，準備踏上遠途行程，就听到有人高喊著，「等一下！」
循著聲音望去，之間一人身著白色長袍，騎著一匹棗紅馬絕塵而來。
唇紅齒白，眼眸清澈，頎長的身子騎在馬背上，楊凱下馬便匆忙跑到了馬車旁，他剛剛入宮本想找穆桑商議點兒事兒，卻得知他們要離開了。
什麼都顧不上了，他策馬追來。
「你怎麼來了？特意來送行嗎？」歐陽和月不去看他，生怕有些離別的傷感顯露出來，她是多麼要強的人啊，即使再不舍，既然做出了選擇，都要放手了。
「謝謝啊，你這個人還是有點兒良心的嘛。」
「干什麼要走啊！」
楊凱大聲地喊著，他顯得非常的激動，整個人有些焦躁。
此時城牆上，遠遠地迎風站著一個人，他目光充滿失落的看著遠處的馬車，他們就這樣走了，她甚至連根自己告別都沒有。
捫心自問，他不覺得自己辜負了她什麼，為了保全她，為了給她掙得一個在都城名正言順的封號，他已經盡力了。
可是她丟掉這個封號是多麼的容易，說不要就不要了，說走就走。
他為了不讓大臣彈劾她，讓她自我反省，跪了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他整個人雖然沒有在身邊陪著，可是他的心卻是一直都掛著她的。
但是當他算著時辰去接她的時候，卻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在外面等她，什麼時候自己的女人要別人來疼愛了。
那一刻他承認，他妒忌了，可是又怎樣，他明白只是因為自己做的不夠好，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
「怎麼了？我想出去散散心不好嗎？」
「你……」
楊凱剛想要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她過的怎麼樣，他沒看到可是卻也已經听說了。
當初听說她被罰跪了一天一夜，他自己也是不能夠忍的，可是那個時候他真的身份卑微到給她說不了情，他也清楚端王的重量。
當年王上取的天下的時候，是端王帶人開了城門，他可是功臣。
不管怎麼說，即使他犯了天大的錯，王上都有可能對他網開一面，可是他卻也沒想到，他會為了端王而懲罰這個找了他那麼久的女人。
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大概也是會覺得心痛的吧。
那一刻，楊凱原本憤怒，激動，著急的眼神，變得慢慢的柔軟了下來。
他的嘴唇動了動，挽留的話大概是說不了了，即使想留她，可是他又不能夠保護她，這是她的選擇，既然如此，他要做的只有尊重。
「一路保重，到了記得給我來信。如果可以，我會去看你的。」
話說的那麼言不由衷，心里頭的真是想法卻是，你這一去，不知道何時能夠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