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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玖苑逝,因緣了

昭山的夜晚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可是今天由于面前的人,反倒是讓眾人感覺到了這里竟是也與祁連山有那麼幾分相似。

「玖苑,子卿會答應你的。」

宋臨照還沒有開口,卻是聶音落先應了下來。

本來在听到玖苑的話時就已經一驚的人,此刻更是驚訝不已。

誰都知道,若是沒有楚淵澤的利用,玖苑也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的,碧落宮的人一向護短,怎麼可能就這樣看著玖苑死去而放過楚淵澤?

只是聶音落的眼神太過不容拒絕,宋臨照轉念一想也是猜到了她的含義,所以他也對著玖苑點了點頭,「玖苑,我答應你,不傷楚淵澤的性命,必會保他得以善終。」

玖苑見他們兩個真的應了下來,這才放心。意識消散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不是這個她愛了那麼久也怨了那麼久的男][].[].[]子,而是一個有些模糊的身影,在一個不知何處的地方低聲說著,「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玖苑不知為何自己會听到這麼一句詩,只是她卻是再也想不明白了。

「阿苑!」

楚淵澤也像是失了魂魄一樣,死死地抱著玖苑的身體不肯放手。可是聶音落和宋臨照都是明白玖苑的意思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他就這麼抱下去,所以宋臨照親自出手,把楚淵澤給敲暈了。

然後對著言繁說道,「把玖苑帶回去吧,葬在祁連山下好了,那應該是她的心願吧。好歹是我們碧落宮的人,不能就這麼讓她成為孤魂野鬼。」

言繁低聲應了聲是,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原本的四個護法,如今竟是只剩了他一個。以後他便是還想要找人嘮叨,卻是再也找不出人來了。

宋臨照見他應下,便走到了楚淵澤身邊,廢了他的武功,打斷了他的雙腿,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然後又對著跟著言繁過來的秋長風說道,「麻煩你們最後幫我一個忙,給楚淵澤找個地方,讓他好好地活著吧。」

秋長風早就在心中把宋臨照當成了師長尊敬,對于他的忙,自然也是一定會幫的。所以他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

「今日之事,多謝大家了。」

宋臨照作了個揖,倒是引得一幫人連聲道「不敢不敢」,然後眾人便是離開了,打算回轉碧落宮。

而言繁則是抱著玖苑,打算如宋臨照所說把她葬在祁連山下,孟書禮離開的地方。

待得眾人都散盡之後,聶音落突然便覺得腿有些冷,緊了緊其上蓋著的銀狐皮,卻是一點都不想回去。

「你今日帶我出來,就是為了這麼一出引君入甕?」

宋臨照听見她的話里只是普通的疑問,沒有責怪之意,便點了點頭,「嗯,楚淵澤可以說是害得你如此這般的罪魁禍首之一,我自然不會放過。無殷,也是一樣。」

在听到無殷的名字時,聶音落抓著銀狐皮的手緊了緊,嘲諷地笑了一下,「這事兒,也怪不得別人,不過是我自己笨罷了。玖苑,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在她當初對楚淵澤猶有情意的時候被他所騙,換了那粒藥。後來在她愛上孟書禮之後,卻因為自己的經歷而不敢面對這份感情,只能將其埋在心底。怕是孟書禮臨死之前都不知道玖苑對他,其實也是一樣的心意。」

玖苑當然是個可憐人,她所說的那些事,其實沒有一樣是她心甘情願所為,基本不是被人利用了,便是被天下令給控制了。他們雖然也會怪她,更甚至是早就猜到了是她,但是因為孟書禮當年的事情,便打算放過她一次,只是沒想到的是,她自己放不過自己。

「落落,我們這般,也算是遂了玖苑的心願了。」

聶音落點點頭,的確是如此,玖苑怕是並不希望與楚淵澤一起走這麼一遭黃泉路吧,她和楚淵澤,是有緣無分。

經歷了那麼久的無果之情,對于玖苑來說,還不如就這樣隨著她的逝去而消散。她和楚淵澤,早就回不去了。

她今日為楚淵澤擋了那麼一擊,也算是一個了斷了。一個對他們往昔之事的了斷,一個對她今生所為的所有錯事的了斷,從此之後,再不相干。即便是有來世,她也只會許給孟書禮,而不是楚淵澤了。

「子卿,是不是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得多?」

聶音落想到楚淵澤生無可戀的樣子,又想到宋臨照最後打算讓他活著的決定,不知為何,突然就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對于有些人來說,確實如此。其實玖苑心中,還是怨的吧。」

當初楚淵澤進入八苦殿,所經歷的便是怨長久,如今看來,確實如此。玖苑,久怨,從她起這個名字開始,便是把楚淵澤放在了她一生所怨的位置上。

而楚淵澤,她覺得他也定是怨的。卻是只能這樣了此一生了。

「天冷了,落落,我們回去吧。」

「嗯。」

宋臨照推著輪椅往回走,踏著寂靜的冷月,回去了他們的家,只是那個經常回來看他們的嫵媚女子,卻是不在了。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奈何心事終虛化?

玖苑與楚淵澤,是有緣無分;玖苑與孟書禮,卻是有分無緣。到底,是少了一段可以有結果的因緣,徒留一場三人共傷的恩怨。

若是當年玖苑未曾救過楚淵澤,那麼或許她還是王家的一個小小庶女,安安分分地嫁人,平淡一生,不會有後來的痴纏恩怨。

若是王家沒有把玖苑趕出去,也沒有為了讓玖苑再也無法回去而使出那種下作的手段,或許玖苑便不會遇到上一任碧落宮宮主,不會活下來,遇到孟書禮,不會有後來的日久生情,卻兩相隱瞞。

只是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若是,沒有如果當時。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終是成了她和孟書禮的結局,也成了她和楚淵澤的結局。

聶音落想著她當年第一次在碧落宮見到的玖苑的樣子,那般的明媚,誰又能想到她其實心中隱藏著這麼多的辛酸無奈?

身上突然也有些發冷,總覺得每個人的一生就像是已經寫好的劇本一般,無論其中的人怎麼逃月兌,卻是終究掙不開。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假設,如果她和宋臨照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那這個世界最後又會如何?這個世界里與他們有關的人的命運,又會如何?

「天道這種東西,其實並非不可改變,只看你用了多大的力氣而已。」

水清樾看著眼前已經修復得差不多的溟虛之鏡,嘆了口氣,如此說道。

藍傾若坐在一邊,依舊是一支筆,一本命格簿,完全沒有理會水清樾的意思。

「疏歡成親了,堯昀去了無妄海,若若,你還要這樣折磨自己多久?」

藍傾若听到她的話,手中的動作卻是連頓都未頓,只冷冷地說道,「你從何處看出,我是在折磨自己了?」

水清樾被她噎了一下,突然間有些後悔。她明明知道這兩個名字是藍傾若心中的禁忌,卻是如此不知死活地說了出來,也難怪她態度這般不好。

不過是今日看了一下絡姻所在的天域大陸,之後便看到了玖苑的兩段姻緣,讓她心中有所感觸,不由覺得她與藍傾若有很大的相似之處,所以這才問出了這麼沒腦子的一句話。

不過其實,這話她還真是早就想問了,想當年藍傾若是第一個歷劫回來的上古諸神,卻是放棄原本的地位,做了一個小小的司命星君。

說是什麼喝了千年醉,忘記了歷劫之中所發生的一切,可是她卻是不信的。

這麼多年下來,她一直想要讓她從那段塵世恩怨中走出來,可是卻不知該如何幫她,如今這般直白的問出來,反倒是讓她知道了她真的還沒有放下。

心中一嘆,似乎他們這些上古諸神在情路上面對的事情總是比其他生靈要多。也罷,若是她一直不願意去了卻因緣,她還是不要管那麼多了。

「若若,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水清樾不想再待,擔心自己一會兒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便對著藍傾若打個招呼匆匆離開了。

而藍傾若,則是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許久,最後還是把筆放下,起身走出了司命星宮。

了卻因緣嗎?或許,她當真需要去了卻因緣了,似乎只有這樣,她才可以忘記由九轉鈴帶來的千年情緣,還有,那兩個在她轉世的那麼多年里,與她一同沉浮的人。

「三十三天宮,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聶音落不知想到了什麼,望著天邊的星星,突然就念出了這麼一句在現代見過的話,驚得宋臨照一愣。

「落落,你我就在彼此面前,何處離恨?何處相思?」

聶音落看了宋臨照一眼,低聲笑了。

是啊,你我就在一起,哪里需要相思呢?

比起別人,他們當真幸福許多了。

在宋臨照把她抱到床上的時候,她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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