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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終相逢,此心念

「永和二十六年,時為岐陵駐軍主帥的永安郡主收人心,立軍威,得兵符,與夜國的一場大戰大獲全勝,兩國再次定下契約,夜國讓邊城,承諾絕不再犯兩國邊境,帝允,余下楚、燕紛紛效仿,四國簽訂永不互犯之約。帝大喜,召永安郡主回京。據史學家考證,此為永安將軍第一次踏上四國舞台,這一場戰役亦是意義深遠,為後來四國的局勢造成了重大的影響。」

——《四國奇女子第一女將》

聶音落正在帳內處理自己的傷口,看著鏡子中那個滿身傷痕的女子,聶音落自嘲一笑。誰都不知道,她在剛結束的那場戰爭中被敵將的一把劍直接捅入了月復中,若不是救治及時,再加上花宛茵給她的再生丸,她根本挺不過去。這軍中除她之外並無女子,雖然她並不在意那些,但在古代,女子的名節還是極為重要的,也因此每次上藥她都得自己來,實在無法,才會去岐陵城中找一個女子來給她上藥包扎。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過多少次傷口感染了,要不是她自己就會醫術,而且身上帶著從百花谷順來的各種傷藥,恐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看著自己身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她終于真切地意識到她再也不是可以躲在父親羽翼下的孩子,而是孤身一人在這只屬于她的戰場上拼殺的永安將軍。什麼冰肌玉骨,傾城之色,于她而言早已是不可能,身上傷疤不知凡幾,額頭處還有一道雖小卻明顯至極的傷痕,恰在眉心上方,不是不能除去,而是不想。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離她的父兄們近一點,再近一點。

聶音落剛把衣服整理好,就听見帳外梁安的聲音響起「主帥,長安的欽差大人來了。」聶音落早就猜到了那個老狐狸的打算,當下便冷聲道「讓他進來。」

聶音落不知道,站在帳外的梁安這時候冷汗都冒出來了,看著身邊的這位煞神,一邊在心里默默為自家主子祈禱,一邊對這位大人陪著笑臉「那個,世子大人啊,您別介意,我們主帥就是這個樣子,對誰說話都是這個語氣,並不是針對您。」「無妨,我當然知道她的性子。」

梁安听到這話猛地抬頭,不是吧,這位世子大人居然在笑,還笑得那麼懷念和寵溺,他的眼楮壞了吧,這真的一張嘴能說死人的「瑾彧公子」嗎?梁安使勁兒揉了揉眼楮,再睜開眼時發現那位瘟神已經進到了帳子內,果然是他眼楮壞了吧,那可是四國中人听見他的名字就要做噩夢的裕王世子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表情?唉,但願自家主子能對付他吧,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家主子也不是吃素的,看這世子的小身板,估計只需要主子一槍就會被撂倒在地。梁安這麼一想,又開始為那位世子大人擔心了。

可惜,帳內的情況梁安的想象完全不同,雖然宋臨照還是被揍了,但是誰能告訴聶音落一聲,這個武功不知比當年高了多少卻這麼死皮賴臉地纏著她的家伙是誰?她不過是因為這廝叫了她一聲落落揍了他一拳,他就直接撲上來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著一堆不知所雲的話,還非要說什麼揍了他就要負責,他要以身相許,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本來想推開他好好揍一頓,讓他知道已經是女將軍的自己可不是好惹的,可是誰知道這家伙的武功居然這麼高了,連她都看不透,不是說他就是嘴皮子厲害,武功一般嗎?那這個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無法推開的人是誰?當年杜子衿可說了,以她現在的武功這世上已經少有敵手,可是現在她居然被這家伙抱得動不了了,真的一點都動不了了啊……

而且她不過是不太明白他說的那些話,問了一句「孟舒卿是誰?」這家伙居然就哭了,還是埋在她懷里哭的。聶音落本來想大不了來個兩敗俱傷,可是看見他哭得這麼可憐的樣子又不忍心了,畢竟當年他們也是一起揍過安家的小少爺,一起陷害過死妖孽的同盟啊,雖然彼此看不順眼過很多年,但都過去這麼久了,她也不打算跟他計較。可是,世子大人,您松開手行不行?

推不開他,也不忍心真的重傷他,于是聶音落就這樣僵硬著身子被他抱著哭了半天,良久,宋臨照才緩緩起身,看向她的雙眸中是她看不懂的落寞和復雜,可是雙臂卻依舊緊緊地抱著她,仿佛一松手她就會跑了一樣。四目相對的一刻,他抬起一只手,仿佛要撫上她的臉頰,卻被聶音落閃身躲過,宋臨照苦笑一聲,放下了雙手,「原來,落落忘記了啊。」聶音落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疼,有什麼景象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惜她沒有看清。內心深處突然涌上一種深深的無奈和難過,但對于早已學會了掩藏情緒的聶音落來說,面上依舊無波,看向宋臨照的目光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感情。

宋臨照這些年經歷的事情也很多了,雖然剛剛有些失態,那也不過是因為終于找到聶音落的緣故,見她早已不知因何緣故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事,他也不再糾纏,反正是他的就一定會是他的,當下,還是說正事比較好。

「落落,宋皇讓你回京。雖說是為了封賞,但更有可能的是要收回你手中的兵權。切記萬事小心。」見聶音落一臉了然之色,他也不願意再說這些糟心事,他們已經五年未見,他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差點放棄直接想要下去找她,還好,還好他挺住了,還好他還能見到她。想到她這些年所受的苦,宋臨照不禁心中暗恨,但面上還是裝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剛才那個哭得歇斯底里的家伙不是他似的。

「沒想到我家落落現在這麼聰明,知道秦離菡來歷不對不說,還把他耍得團團轉。」宋臨照看見聶音落的眸色陡然變深,但還是沒有停下來,反倒是一口氣都說了出來,「其實根本就沒人來燒糧草對吧,你抓回來的那些人雖然是夜國人,卻並不是在岐陵的軍營里抓住的,而是你偷偷模入夜國軍營抓到的幾個小兵吧,難怪秦離菡什麼都問不出來。那些士兵其實只在祁連山呆了一天,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迷幻陣,但對于這些士兵來說也是足夠了的。即便是有梁安這麼一個精通陣法的人在,但是百花谷的迷迭香也不是那麼容易解的不是?」那場雨也是你用鏡花水月一族的卜算之術才算出來的,雖然鏡花水月一族早已滅族,但他們的卜算之術據說還流傳于世,落落一定是到過碧央池吧,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你這一身的本事從何而來,又為什麼會忘了我吧。」越到後面宋臨照的聲音越低,但他的話還是讓聶音落大驚失色。

的確如此沒錯,她早就知道夜國的人不會上當,也是故意在祁連山設了一個迷幻陣法,讓那些士兵以為他們已經在那里呆了五天,而不是只有一天,即便後來他們發現不對也只會當自己記錯日子而已,還有卜算之術,她早算出那天有雨才會把演兵的日子定在那天,就是為了讓他們在她想要的時候下山。還有梁安,這個計劃他並不知道,也根本沒有察覺到他中了迷迭香,方才沒看出來這是一個陣法。

而後面她敲戰鼓也是為了用那首古曲激起他們的爭斗之意,後來的鼓掌聲也是為了讓他們從幻境中徹底清醒過來。秦離菡的身份一直都是她最為懷疑的,不過這次看著他在她預料中的反應,她便知道他是忠于宋國的,只是不忠于她而已。但既然如此,她也敢用此人了,畢竟她知道宋皇不會讓她在岐陵呆太久,岐陵還是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將領的。可是宋臨照怎麼會知道?這些都是她的底牌,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宋臨照看著她驚疑不定的眼神,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又走到了她面前,把這個他一直想要放在手心里呵護的女孩納入懷中,手指撫上她眉心上方的疤痕,心中是滿滿的疼惜,這次,她沒有推開他,可是宋臨照卻知道她的銀針正抵在他的死穴上。他沒有說話,許久之後,聶音落才放下了手中的銀針,退出了他的懷抱,轉身出了營帳。

忘川河旁,是誰執念不斷?奈何橋頭,是誰心中掛念?你既飲忘川,我便不過奈何。只為今生再見,依舊痴纏。

宋臨照看著月下聶音落練習槍法的背影,心中安然。落落,既然你又回到了我身邊,這一生,你都別想離開了。你忘記便忘記罷,只要我還記得,那便夠了。懷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宋臨照默默地拂去衣上的雪花,低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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