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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篇語)

彼岸蝶,從地獄中而來,往地獄中而去。因全身赤紅散發幽冥之火,故也稱之為紅蝶,地獄蝶。

(正文)

天似怒了吼,一片陰,雷電閃。

曉蓮疾走于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一楚紅牆之中,望著那已在眼前的太極宮,眼中露出了一絲哀涼,念想著姐姐平日以來的照顧,定了定心朝著正站于太極宮外的安大人的方向走了去。

彼岸蝶,不停地在她頭上盤旋,拍打著那血紅的雙翅,好似一團血紅正在她的頭上蔓延……

「安大人!安大人!」曉蓮完全顧不得禮節,焦急地沖到了若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喘著氣地說道︰「安大人,不好了,姐姐出事了!」

這若瀟一听綺夢竟然出事了,那是剎那之間焦急萬分,立馬向著曉蓮追問道︰「夢漪怎麼了?—無—錯—小說發生什麼事了啊?」

被若瀟這麼一問,曉蓮的淚頃刻之間便失了臉,道︰「那刑部的張大人,今天午後突然沖了進來前來抓人,非說姐姐是什麼朝廷要犯,硬是將姐姐扣了去。」

「什麼?夢漪被刑部抓了?她怎麼會是朝廷要犯呢?怎麼可能……」若瀟一邊急問著,一邊若有所思,愁眉深鎖。

然而此時曉蓮卻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封書信,悄悄塞于了若瀟的手中,只見她左右環顧了一下,隨後在他的耳邊小聲私語道︰「我這里有封書信,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尚書右丞柳笵柳大人,或許能保姐姐一命。」

「這是?」若瀟拿著書信不解地問道。

而曉蓮卻神色凝重,握住了若瀟拿著書信的手,說道︰「安大人,您不要問了,姐姐的命,或許就寄于這封書信了,請您務必交予柳大人的手中啊。」

「好……我這就請旨出宮。」只見若瀟拍了拍曉蓮的手,將信捏緊于掌心,朝著正殿走去……

曉蓮抬起了頭,望著這片虛空,听著驚雷在耳邊響起。她的記憶穿梭回了她六歲那年母親臨死時的場景——

「曉蓮,這枚狼牙白玉是你父親留給母親唯一的念想。你答應我,帶著它,帶著它去尋找你的父親,認主歸宗……」她的娘親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然而未等她說完,她便已然仙去。

「娘!!!」曉蓮哭著抱著母親逐漸冰冷的軀體,那時她暗自發誓,今生今世只要不死定要尋得生父,認主歸宗,完成母親最後一絲遺願。

「對不起,娘親……曉蓮怕是不能完成您的遺願了。」她抱著頭蹲在地上,淚濕了滿臉,哀默了紅塵。

刑部,天牢

「李鴻,曾經你也待過這天牢。只不過你待的是大理寺的,而我待的卻是刑部。這便是報應吧。因果自有報,奪人命者,需自償。如果是這樣,我便也能心安著去了,這地下還有商家,這地下還有你,梅家的仇我雖未完全報完,但如今這梅妃已廢,梅家也已失了勢,我也終有了臉面可以去那見你們了。我死無悔,但只求那身邊之人,相安無事,一生得幸……」

綺夢透過著那天井,看著暴雨在窗外肆虐,喃喃自語著。

然而她的心,不知怎麼的卻異常不安,她悄悄地拿出曉蓮最後塞給她的這塊狼牙白玉,放于那微透進來的光色之下仔細地端詳,但她越是細想,不安便越是如洪水猛獸般向她襲來將她淹沒……

刑部,堂前

「大人,張大人,不好了,那尚書右丞柳笵柳大人硬是沖了進來,說大人您抓了他的孫女。」只見一個衙差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手顫抖著指著那門外驚恐地說道。

「什麼?柳大人的孫女?我何時抓過他的孫女?」被那衙差一說,那張大人立刻便跳了起來,氣憤地質疑著。

然而他的話音剛完,卻只見那柳大人已然是撇開了眾人的阻攔帶著若瀟來到了那張大人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惱怒著道︰

「張大人,老夫有一孫女自幼便離了家,未曾尋回。如今得到信函說她被你抓了去,故老夫特來此處要人!」

這柳笵乃自太宗時期的股肱之臣,歷經多朝,根基深後,怕是這陛下也得忌憚他個三分,又何況是他一個區區的刑部侍郎?這萬一他到陛下面前去參他一本,給他挑些錯處,扣他一頂帽子,這罪怕也是他所擔當不起的。

想到這里那張大人原本憤怒的臉色,頓時變了天,喜顏笑著,恭維著那柳笵道︰「這柳大人和下官之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吧?下官怎麼會抓了柳大人的孫女呢?只要您說一聲,下官立馬便放了人,您看這如何?」

那柳笵听了張大人此言,松了一絲神色,言道︰「好……張大人這話誠懇,老夫的孫女就是今日被您抓了入獄的柳婕妤,還請大人速速放了她吧。」

只見那張大人听到柳婕妤三個字,剎那之間便矗立在那兒,驚愕道︰「這柳婕妤是您的孫女?這斷不可能吧?她明明是那忤逆罪臣之女商綺夢啊。柳大人,您切莫被小人騙了去才是。」

「多謝張大人提醒,老夫這點識人之力還是有的,張大人若是懷疑,便隨了老夫一同前去,那柳婕妤的身邊應該還隨時佩戴著我兒生前贈于她娘之物,狼牙白玉才是,她是不是我的孫女,一看便知。」

那柳笵此言一出,站于一旁的若瀟便也附和著道︰「是啊,這張大人,你就隨了這柳大人前去,正好我也為你們做個見證,辯一辯是非,若要是您真抓錯了人,那放了便是,若是沒抓錯人,那柳大人自然也不會再叨擾您了唄。」

張大人,听了若瀟此言,思索了一番,鄒了鄒眉,嘆了一口氣,言道︰「誒……好吧,我這就領你們前去。」

濕冷寒,陰光暗,冤屈聲,苦作天。

草席鋪,白服穿,四面空,一字慘。

他們穿過了漆黑的幾扇牢獄之門,終來到了天牢。而若瀟卻走在最前方,只見他望到綺夢的身影便快速來到了她的前面,低著聲輕輕地念道了一句︰「待會不管我說什麼,你只管配合著我說,明白了嗎?」。

夢漪雖尚未弄懂個所以然,但卻仍舊配合著點了點頭。

「柳婕妤,據說您隨身帶著一塊狼牙白玉,是否能請您拿給下官看看?」若瀟突然對著後方高聲喊道。

「是……」夢漪一邊回答著,一遍將那手心攤開,露出了一塊狼牙狀的精美白玉來。

那柳笵自後方見了這塊狼牙白玉,瞬間便是老淚縱橫,伸出手去,模著綺夢的頭,言道︰「孩子,苦了你了啊,苦了你啊,是爺爺當年糊涂,沒有照顧好你,沒有照顧好你啊……」柳笵一邊拂著淚,一邊轉過了頭厲聲命道著那張大人說︰「張大人,還不快快將門打開,放我孫女出獄!」

「這……這,柳大人,這僅憑一塊白玉也不能說明她就是您的孫女吧?」張大人神色為難地辯解著道。

「來,孩子,把玉給我……」柳笵溫柔地望著綺夢言道。

綺夢看著他慈愛的眼神,那一片刻她遲疑了一下,望向了若瀟,若瀟堅定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她將白玉放到了柳笵的手中。

只見那柳笵舉起了白玉對準了那牢中微弱的光線,指著它道︰「張大人,你看,這里面刻著個柳字,這是我兒當年訪便天下能工巧匠特意找來的師傅,刻了的,普天之下難道還會有第二塊?」

「這……這……」被柳笵這麼一問,那張大人,剎那之間便失了言語,只是處在哪里漲紅了臉。

「張大人,您可莫要失了信譽,丟了臉面啊。」若瀟走上了前來,附和著道。

「好吧……」只見那張大人,嘆了一口氣,將那牢獄之門打了開來。

這一切對于綺夢而言,來得太快,她還未完全理個清楚,便只見那柳笵慈愛地伸出了手去,將她的玉指放于掌間。

爹爹……

那一瞬間,她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了她的父親商繼之,如果他還活著,怕也是這樣一番場景吧。

綺夢的淚潸然而下,柳笵撫著她的背,卻全然是當那相認時的感動,離開了這陰暗的地牢……

「這要本官向貴妃娘娘如何交代啊!」望著他們遠去的張侍郎,深深嘆了一口氣,搖著頭對著身邊的衙差念道。

「大人,這……這殺不到主的,殺個跟班的也好啊。大人您當時抓柳婕妤的時候,她旁邊不還是跟著個姐妹叫曉蓮的嗎?我看她就來歷不明,極像那商家之女啊!」

這衙差此言一出,張大人的眼瞬間便是亮了。他的此番話,著實是點醒了他,只見他突然露出了一絲陰暗的笑容命著他道︰「去……快去將那杜曉蓮給本官速速抓來,以免夜長夢多再生變數!」

「是!」衙差陰邪一笑,便領了張大人的命,帶上了人馬朝著那紅牆院內,看樂殿中一奔而去。

紅蝶,你看,地獄蝶飛舞了,它們是在悲歌還是在哀吼?

不,它們沒有情感,它們只是在等待,等待著幽冥的召喚,這條路,一路通向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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