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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安萍兒當捕快的時間不長,但畢竟前後經過兩個案子了,很清楚努力破案後能體會到那種成就感的。但這個案子的偵破過程給安萍兒更多的是無力感。興奮的時候不是沒有,但無力的時候更多,這也靠猜、那也靠猜,安萍兒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從一名捕快慢慢向算卦的行當靠攏了。

說實在的,她很希望在破案過程中能有個像栓子那樣的渾人出來跟自己打一架,哪怕對破案一點幫助都沒有呢也好過啥事也做。

周遠良的經驗比安萍兒豐富得多,自然知道安萍兒的這種無力感出自于哪里。「一個發生在二十一年前的經年舊案,咱們能推理出大概就已經很不錯了。想找到人證、物證、鐵證如山地把犯人繩之以法?你的要求太高了。物證全都不在了,證人也死的死、走的走,根本沒給咱們留施展的余地。」

「好吧。」安萍兒+.++有點蔫蔫的,精神頭不足。

其實周遠良也挺煩悶的,但他還得鼓勵安萍兒,以免這丫頭因為一個案子辦得郁悶而對捕快事業失去興趣。「你在這個案子表現還是不錯的。如果不是你發現廂房的一樓和二樓長度不一的話咱們就不能發現安道長的遺體,這個非常重要,是整個案子的基礎。」

安萍兒的心情好了一點點,腰也坐得直了一點點。

「再有就是發現神像上藏的那卷羊皮,這個也很重要。只有確定了你師公的身份才能解釋通很多事情。雖然咱們很多事情是靠猜的,但咱們並不是瞎猜,所有的猜想就建立在線索和證據基礎上的。這個更準確地說是推理,是一種很有效的探案方法。」

安萍兒的心情更好了一點點。

「最重要的是你得到了王嫂的信任,她願意在臨終前說出她跟你師公的一些事,這個很不容易。親和力這種東西說起來蠻虛幻的,能有親和力這項天賦是你的優點,不要浪費了。」

安萍兒鄭重地點頭,說︰「是。」稍一停頓,她略有猶豫地說︰「公子,在王家時我想問一下王嫂……呃,她的大兒子是不是我師公的孩子來著,後來我看她的樣子太可憐了,而且我不想害了她的大兒子,所以……所以就沒問。公子,我是不是太婦人之仁?」

周遠良的第一想法就是調侃安萍兒「你本來就是一個‘婦人’、婦人之仁什麼的不是正合適嘛」但他忍住了,而是很認真地回答說︰「你問了,王嫂未必會回答。即使王嫂作出回答也未必就是真相情況。」

安萍兒猛點頭。她覺得王嫂是個挺堅強的人,雖然當時王嫂已經自知命不久矣但也不會害了兒子的。所以不管王嫂的大兒子是不是安道長的骨血,王嫂的回答都會是否定。

周遠良微微一笑,說︰「平安,你不必因為沒問這個問題而自責。這個案子與王家大公子無關,無論他生父是誰都不會影響這個案子的勘察。在這種情況下能不牽涉他就最好不要牽涉他。別說你只是在王嫂臨終前與她交談幾句而已,就算是此案需要立卷宗、寫陳詞我都沒考慮過問這個問題。那孩子是無辜的。」

「噗!」

「你笑什麼?」周遠良不解。

「孩子?他今年二十歲,你幾歲?」

周遠良啞然失笑。他跟王家大公子同齡,生日好像也差不多,稱呼人家為孩子確實不太合適。「總之,我贊同你沒問王嫂這個問題。在探案過程中我們難免要進行取舍和選擇,選擇問一些有價值的問題,同時放棄問另外一些沒價值或者不方便問的問題。例如王家大公子這事。」

安萍兒听了周遠良的話後心里好受了許多,她很怕被周遠良判定為性格不適合當捕快什麼的。

「除此之外,平安,你記住,探案過程中提問只是輔助手段,查找證據才是關鍵。如果沒有證據做為基準的話,我們很難判斷證人、嫌疑人他們說的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太過依賴證詞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會被證人、嫌疑人牽著走,反而迷失了方向。」

安萍兒歪著頭看周遠良,眼神中有些迷惘。

周遠良解釋說︰「面對我們的問話,案犯會盡力地欺騙我們、撇清他們自己;而證人、其他涉案人員則有可能在有利于自己的前提下有選擇地講述一些事。即使他們不是有意要欺騙我們,因為立場不同,他們看問題的角度跟我們不同。所以我們探案過程中以勘察現場、查找證物為首要任務,證人的證言只能作為補充。一件案子如果能做到不需案犯供認亦可辦成鐵案,這才最好。」

「明白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呃……」周遠良停頓了一下,說︰「你可以這麼理解。」

安萍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旋即她問周遠良︰「公子,我回家可以把這個案子的情況跟我爹說嗎?有關我師公的那部分情況。」

「可以。」周遠良回答得很干脆。

發現安道長遺體這事只有幾個人知道,真正地封鎖了消息。因為牽涉到二十一年前的毒殺案、因為當事人都已經故去,所以周遠良根本就沒正式立案。他只是將發現尸體一事記錄了下來,而牽涉到王嫂的事、牽涉到當年毒殺案的事都只字未提。

並不是周遠良嫌麻煩不肯給安道長立案,只是因為能作為證據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少到連立案都證據不足。所以周遠良不介意安萍兒回家去匯報情況,這案子沒啥可保密的。

安萍兒開開心心地走了,而周遠良在安萍兒離開後在椅子上沉默地坐了許久,心情遠不如剛才那般好。因為他想到了游縣令全家遇害的那個案子。

卷宗都已經看過了,翠葉山中的匪寇也已經捉住了,但游縣令及其家人遇害一案至今仍然沒有任何突破。雖然匪寇們招出了一個人,但人海茫茫,周遠良已經不抱希望能找到那個人了。

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周父曾頗為確定地跟周遠良提到了十八年前刑部侍郎家多人遇害一案,點明當年的案子與游縣令全家被殺一案有牽連。新案子沒線索,難道真要去翻那十八年前的血案嗎?周遠良覺得有些頭疼。

看著安道長遇害案勘察結果是如此的冷清,周遠良對解開十八年前刑部侍郎家多起命案的基本不抱什麼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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