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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援兵

想著有朝廷的安排,將來一定有個安穩的日子可過,他們心甘情願的被趕到城外樹林子里,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等待著新日子的到來。

可是到了第四天傍晚來臨之前,在附近土地公廟負責灑掃的師父跑來和他們說,務必請他們在天黑之前去土地公廟,否則一會兒傾盆大雨來臨,他們要遭殃的。

有人嗤笑師父發瘋,明明月亮都要出來了,怎麼可能是下雨天呢?必定是來訛他們過去,然後騙香油錢的。

于是一群人將他嘲笑一頓,見還不肯走就要再打人。

師父叫他們不要後悔,抱著頭要走。

但是有幾個人相信了晚上會下雨的話,包括他。

從他們襤褸的衣衫和面色來看,就知道是從外地流落到此的難民,每日能吃上樹皮、野草飽月復已經是極其幸福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有錢來添香油呢?

所以師父絕對不是來騙他們的,至于做這樣事情的緣由是什麼,恐怕是不大方便當眾說出來。

思來想去,會是什麼原因讓師父有口難開呢?

他看著窮困潦倒的難民們,和遲遲不出現的朝廷人馬,當時腦子里出現了一個很不好的猜想。

當即,他就決定和師父離開,甚至還嫌師父走的太慢,滿心想的是能夠盡快月兌離這群難民,離得越遠越好。

到了土地公廟之後,師父推開土地公像。讓他們十幾個人躲到下面的地窖里去。

當時又有人不願意了,這一路過來听到過不少人吃人的駭聞,那些餓肚子的人快要死了,人性也喪心病狂起來,殺人吃肉來毫不手軟。看這個師父身形瘦小,目光雪亮,也不知道挨餓過多少日子,說不定就是要把他們都關在地窖里,然後慢慢的吃。

人們交頭接耳,膽戰心驚。他毫不畏懼的頭一個踏進地窖里。

前後橫豎都是死。不如賭上這一把。

最後,和他進來的一共就七個人,石像壓在他們頭頂,身邊是明亮的火把和食物。還有干淨的被褥。

不見月亮陽光。更不知時辰。也听不見外面的聲音,他們在地窖中倍感煎熬。

仿佛過了數載春秋,頭頂的石像終于挪開了。明媚的陽光傾瀉進來,所有人恍如隔世。

他們依次走出去,師父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叫他們來吃,多余的話一句也沒有。

有人覺得古怪,不吃早飯就打算離開,因為看到外面的林子和泥地都是干的,顯然昨晚並沒有下雨。

這個師父有古怪,不知道到底在圖謀什麼。

眾人竊竊私語,他听在耳中,默不作聲。直到這些人尋了出去轉悠透透氣的借口跑出去,他偷偷的跟在他們身後,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難民們駐扎的地方。

可是,那地方空無一人,唯有一地的血跡觸目驚心。

那些血跡還很新鮮,灑落在樹葉草木上、散落的衣服和包袱上,無聲的滑過葉面,落在泥地上,融進泥土里。

他們嚇了一大跳,四下里尋找,可是根本不見這些結伴行路多時的人們。

那些人仿佛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

他當時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朝廷根本就沒想過要安置他們,因為天底下到處都不太平,難民不計其數,源源不斷的涌往京城,沒有消停的時候,解決一次兩次是遠遠不夠的,想要徹底的解決這個難題,唯一的辦法是徹底的讓他們從世上消失。

所謂的「安置」,只是將他們除掉,如此也再也沒有苦難了。

他們後怕不已,回到土地公廟。

師父這才說明了事情前後,這已經不是朝廷第一次殺害難民了,死去的人們被直接拖到樹林深處的土坑里埋了。他發覺到朝廷的惡行後,幾次三番的試圖救下這些苦難的人們,但是世道險惡,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陌生人,所以每次僅能救下寥寥幾個人,並且告訴他們,這所有的寺廟道觀都會有類似的地窖,來讓難民暫時避難,並逃過官差的搜查。

雖然這座廟不是當初的那一座,但是地窖是相同存在的。

秦機回憶起多年前的過往,感慨良多,但是也知道此時不是感慨的時候。

他指著洞口,對杭央吩咐道︰「用從造船廠帶來的東西,布置一下,動作快一些。」

今日他之所以來造船廠,除了皇上的吩咐,看看建造的進度以外,還有一樁事——工匠因為工錢的事情,罷工了,鬧得紛紛揚揚。那些拿不到工錢的工匠揚言要炸了造船廠,讓皇上的美夢不得成行。

若真是炸了造船廠,皇上發起瘋來誰也吃不了兜著走。

他雖然不會遭殃,但是皇上還是不發瘋的好。

負責的官員們都壓不住,他只得親自出馬。

現在看來,這些工匠很有可能是被岳家收買了,好將他引到造船廠去,然後在半路動手。

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得意的,他還要回家去見他的枝枝呢。

杭央立刻招呼人手來布置,雖然人不多,但做起事情來有條不紊且手腳麻利,很快就把地窖布置好了。秦機親自下去檢查過,然後又讓人在附近抓了幾只野雞丟進去。

「公子,那些人距離此地不足五十丈了。」有人來稟報道。

「好,我們離開這里。」秦機一揮手,留下一個人在門口做誘餌,然後率領其他人來到附近的一塊巨石後躲好,接著黑夜,悄無聲息的隱藏住身形。

不多時,四周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越發淒涼的月光下。似乎可以看到晃動的人影。

秦機眯起眼楮,一動不動,連呼吸也放慢了許多。

黑夜中,似乎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接著響起高呼聲,「看,姓秦的就在那里,快抓住他」。

身邊頓時掃過凌厲的風,幾道人影起落,餓狼一般撲向破廟。

當殺手們全都聚集在破廟之中。發現用來藏身的地窖。並且听見里面的動靜之後,嬉笑著圍聚過去,打算甕中捉鱉。

就在幾個人已經下了地窖之時,一道人影如風一般竄到他們身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火星子之後。狠狠地丟進去,與此同時飛撲向外面。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

秦機捂著耳朵。站在巨石後,看著破廟被爆炸沖擊的四分五裂,升起滾滾濃煙。

「解決掉剩下的。」他冷冷下令。

護衛們抽出刀劍上前,殺那些從廢墟中沖出來的殺手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沒有多看一眼,轉身離開。

在外面耽擱的時間太久了,他必須盡快回城去,不能讓枝枝擔心太久。

還有,岳家這個隱患也必須著手盡快處理掉。

之前為沂王,還有南巡的事情操心,以為岳家不過是螻蟻之輩,不足掛齒,所以放松了些。經過這一次,他是絕對不會放松手軟的了。

否則,岳家失敗了這一次,不知還會再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他腳步越來越快,恨不得飛回京城去,身後的喊殺聲、刀劍踫撞聲一點兒也不能讓他放慢了腳步。

「公子小心!」

突然,杭央一聲大喝,與此同時秦機感到一陣狂風掃向自己的臉頰。

來者不是平庸之輩。

秦機抽出佩劍,一劍橫在身前。

利器撞擊在他的劍身上,震得他虎口撕裂般的疼,長劍差點飛月兌出去。

「小人,納命來!」來者叫道︰「快來人,姓秦的小人在這里!」

秦機眯了眯眼,身前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比他還高處一頭來,像一座山橫在自己面前。

他腳下用力,迅速地後退,打算接觸身形靈巧的優勢來繞開這個人。

此人力氣巨大無比,正面交鋒沒有好處。

他如此盤算著,誰知眼前人影一晃,那大漢居然敏捷地晃到了他的跟前,在此擋住去路。

大漢舉起手中大錘,鐵鏈「叮當」作響,夾帶著厲風,砸向秦機的頭頂。

「想逃?你沒那本事!」

重新熱鍋一邊的飯菜擺上桌,熱騰騰的氣鋪在俞明枝的臉上,她突然捂住嘴巴,干嘔幾聲,眉頭糾結在一起,似乎很不舒服。

俞夫人忙問道︰「明枝,你怎麼了?快去請大夫過來瞧一瞧?」

俞明枝擺擺手,「大約是坐久了,悶的,沒什麼關系。」

這句話剛說完,她又干嘔幾聲。

俞夫人和成王妃同時神色一凜,後者遲疑的開口問道︰「好端端的突然這樣,慎重起見,還是找大夫來看看比較好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看得出來,俞夫人和她想的應該是同一樁事。

扶著俞明枝的珠兒冷不丁地開口說道︰「說起來,夫人這個月沒有……」

「真的?!」話沒說完,俞夫人就明白過來了,驚喜的望著女兒,「明枝,是真的嗎?」。

「好像是的……」俞明枝自個兒看起來也稀里糊涂的,「不過這日子一向有些不準的。」

俞夫人道︰「那更要找大夫來看看了。」她吩咐候在一旁的杜媽媽,「麻煩你派人去請大夫過來。珠兒,你快扶明枝回屋躺著去。」

「哪有這麼嬌氣。」俞明枝笑道。

「還是多多注意些比較好。」成王妃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俞明枝盯著她的眼楮看了看,方才應道︰「好。」

俞夫人看著她們的神情,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刻意瞞著她。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張羅著送女兒回到廂房。

不多時,大夫來了。得到消息的僕婦丫鬟們也聚集在院子外面,與之前緊張的氛圍相比,現下更多了幾分緊張和期待。

俞夫人和俞二小姐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但是她們都知道,也經歷過膽戰心驚的日子,足以叫她們記一輩子了。

如果夫人又有了孩子,那府邸上下要忙碌起來了。

以前府邸里只有公子一個需要伺候,後來多了夫人和夫人的母親妹妹,但是事情並不多。出了嚴令禁止出入的地方,她們在府邸中過的逍遙自在,拿的工錢也比相等門第的人家多,而且吃穿用度也不差,甚至和一般人家的小姐差不多。

但是真要忙起來,她們也是能應對的。

畢竟管事們對府中僕從的要求從來沒有降低過,想來訓練有素。

只不過各人心中感慨,那些學來的本事終于有排上用場的一天了。

幸好是俞小姐這樣的主母,大方寬和,不任性矯情,想來以後的日子還是好過的。

她們曾經想過,以公子的身份,定然是得皇上賜婚,娶一個嬌生慣養的皇親宗室家的大小姐,那樣高高在上而目中無人的大小姐,要伺候的滿意一定非常困難。她們甚至都做好了天天挨打責罵的準備,但沒想到公子娶的會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官宦家的小姐。

他們成婚之後,日子和從前相比並無太大的區別。

經歷過之前那樣的事情,如果夫人真的又有了身孕,她們一定會竭盡所能來守護好這個孩子。

眾人越想越是斗志昂揚,一個個恨不得把夫人捧在手心上小心的呵護,張望著正院的眼楮連眨一下都舍不得,生怕錯過了丫鬟出來,錯過了大好的消息。

就在她們滿懷期待的看著院門的時候,一道人影輕巧地從院牆翻出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下,像極了幽魂,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更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此時,半躺在床上的俞明枝哭笑不得的看著坐在床沿的母親和成王妃,「你們叫我緊張了……」

成王妃替她掖好被子,道︰「確實是該緊張的事情,不過是我們和秦機來緊張,你只管養好你的身子,什麼也不用操心。」

俞明枝有些羞澀,「還沒確定呢。」

俞夫人看向大夫,「如何了?」

大夫緩緩睜開閉著的眼楮,「從脈象上還無法確定,需要再過一些時日。為了慎重起見,我會對秦夫人的補藥方子做一些調整。」

俞夫人听了,略顯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來,「麻煩大夫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大夫笑著說道,「正因為現下還不能確定,所以有一些事情請你們務必要注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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