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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牢房的桌上有一方燭台,明亮的燭火成了這陰暗中唯有的一絲溫暖。

「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拉上左相,我猜有仇。」嚴均正敲了敲桌子,看了一眼牢房中正窩在床板上一動不動的謝長安。

容遠一本正經的道︰「也可能是因愛生恨。」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嚴均正擰眉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容遠你腦洞這麼大你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

容遠修長的手指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閃亮亮的蠶絲,直晃得嚴均正打冷戰︰「這是嚴某從你們六扇門的人那兒听來的!」他是無辜的啊!

「同鄉同堂,一個是富家公子,一個是貧民子弟,可是後來草雞變了鳳凰,老虎落了平陽,」夜里,容遠的聲音格外清越,隨著他的描述這番場景仿佛在眼前緩緩展現︰「若是只有不甘心,如何還同飲酒?」他可是沒有忘記容兒生日那天,在茶樓所見謝畫師與左相對飲一事。

「而且,左相還薦舉了謝畫師。莫非是左相橫刀奪愛搶了謝畫師心愛的女子?」嚴均正說完又搖了搖頭,否定道︰「左相可一直跟嚴某一樣,是孤家寡人。」

「左相左相!什麼勞什子的左相!」一直躺在床板上的謝長安突然起身狂躁道︰「老朽將死之人,連點清淨也得不到嗎?!」

嚴均正撫須︰「惱羞成怒,看來我們離答案不遠了。謝畫師是自己說。還是讓我們繼續猜下去,或者,請了左相府的那老管家說來你听听?」

「老朽出身比他高。學識比他高,才氣比他高,憑什麼他就能身居高位!我這個雞肋的位置還是他施舍給我的!」謝長安面容扭曲的抓了抓雜草似的頭發,道︰「老朽本打算將這些話帶進棺材里,如今一並氣的跟你說完了,你也不用再費勁去猜,左右他已經死了。木已成舟哈哈哈!」

「所以你就是嫉妒?」听完他的咆哮,嚴均正一時有些難以置信。想想自己看了那麼多六扇門奇葩卷宗,到了這兒竟只有一個嫉妒心作祟!

謝長安白眼一翻︰「老朽只是不服氣!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魄鳳凰不如雞啊!」

「其實這草雞才是披著草雞皮的鳳凰,平陽之上的,不過自以為是老虎的小犬罷了!」想起容遠先前的話,嚴均正道。

謝長安沖到牢房鐵欄前。一雙手抓著鐵欄。雙目猩紅的去晃鐵欄︰「你滾!滾出去!我謝長安永遠是十里八鄉最有名的才子!他張宗之算個什麼東西!」

「井底之蛙,害人又害己!你???」嚴均正還欲說什麼,被容遠拉著他的衣袖拉出了牢房。

月光娟然,如詩如畫。

「子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今日看來嚴某可是不敢再信了!」

「以偏概全,因一人而廢一家之言,可跟井底之蛙有什麼區別?」容遠負手而立,皎潔的月色朦朧的圍繞著他。白衣縴塵不染,身形挺拔如竹。如天上謫仙。

嚴均正被他一句話說的臉有些紅,撫須道︰「嚴某已過不惑,卻仍然容易被牽扯個人情緒,慚愧,慚愧呀!」

容遠的語氣似是溪水澄澈,緩緩滌過一方幽谷︰「我倒羨慕大人有一顆愛憎分明的真心。」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倒也不如他濁我就比他更混,他醉我就飲更多的酒。」

「千杯不醉當如何?」

嚴均正嘆了口氣︰「這便是癥結所在了,人生的意義究竟在何處呢?是黑白不分的簡單活著,還是洞察世事卻兼有無能為力去改變的痛苦呢?」

「我雖不喜痛苦,然它卻讓人警醒。無譽于身前,何若無毀于身後?」容遠輕輕一笑,道︰「明日午時此案便了結了,能與嚴大人共事這麼多天,遠受益頗深。」

「這話該嚴某來說才對呀!」

嚴均正捋了捋胡須,道︰「案子雖是看著結束了,嚴某卻仍是稀里糊涂呀,不過容世子一番話卻是讓嚴某受教了。」

「嚴某為官半生,初至官場把權貴得罪了個遍,半個身子都踏進了棺材,幸得皇上賞識,心中雖是知道皇上也不過是拿我這為人臣子的當個棋子來制衡朝堂,卻總覺得自己是可以還這天下一片清白的。」

「何去何從,何去何從啊!」嚴均正說到最後只剩了一句慨嘆。

容遠頷首笑道︰「自然從生處來,從死處去。」

二人比肩走出了六扇門,月光下一人青衣向東行,一人白衣往西走,誰都沒有回頭。

逸竹閣依舊幽靜一片。

容遠推門進來的時候,見著玉容正倚靠在榻上映著燭火在仔細的看書,夏夜里她著了薄薄的里衣,頭發隨意的散在身後,別有風情。

「容兒看什麼書看的這麼認真?」自己在門口看了她好一會,她竟毫無察覺,想也知道多入迷了。

玉容听得是他,笑著直起腰將書藏到了身後,道︰「你來猜。」

玉容在逸竹閣的這些天,也服著術解給她配的藥,內力已恢復了七八分,她收手極快,容遠可不是什麼都沒看到?

容遠翩翩的走到榻子的另一旁坐定,道︰「猜不到。」

「你還沒猜呢怎麼就知道猜不到?容遠,你太敷衍了!」玉容一張小臉頓時氣鼓鼓的。

容遠與她隔了一方小小的紅桌,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世上這麼多書,你又是個不愛看書的,難不成容兒在看那本鳳家秘訣的古書?」

玉容一雙水靈靈的杏眸瞪他一眼︰「錯啦錯啦!我雖不愛看書,但是還是要接受知識的燻陶的,畢竟這月復中有詩書才能胸中有天地嘛。」

「容兒看的是《詩經》?」

玉容將身後藏的書拿了出來,正是一卷《詩經》,她笑道︰「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容遠點了點頭,笑言︰「原來容兒還是個口是心非的姑娘。」

玉容驚疑︰「這話怎麼說?」話剛出口便想起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她弄髒了他衣服一事,兩人相視一笑。

她懶懶的伸腳去穿繡花鞋,容遠見她半天穿不上,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橫抱起她,道︰「容兒倒像是為夫的女兒一般。」

玉容嘻嘻的笑,也不接話。她的眸光落在榻子邊縫上,心中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發現。(未完待續。)

PS︰猜猜容兒看的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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