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棄成見綠影嚴于律己
見慣了柔弱的翠鶯,乍一看到略有章法的她,杜汀蘭尤為不適應,因她外出,杜汀蘭便忙叫了綠影跟上去,一探究竟。
一個時辰後,綠影悻悻地回來了,兩腮上還有淚痕,杜汀蘭道︰「怎麼了,是被欺負了還是又听別人胡說了什麼。」
「小姐。」綠影踱步上前,杜汀蘭觸及到她涼涼的指尖,再探額頭,並無不妥,便道︰「不是讓你跟著鶯姨娘去麼?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翠鶯……鶯姨娘她去了。」綠影斷斷續續地說出口來。
杜汀蘭笑了,扯動臉頰,與江嬤嬤相視一眼,江嬤嬤亦是一笑,杜汀蘭道︰「嬤嬤你瞧瞧,還是個孩子呢,動不動就掉眼淚。」
江嬤嬤拉過綠影,道︰「綠影,你還小,殊不知這生老病死都是人生百態,亂世之人,顛沛流離也大有人在,我們萬聖雖然安定,可是來來去去,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也要看命啊!等你日後長大了,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綠影搖頭︰「不是的,小姐,不是小姐想得這樣,鶯姨娘她是……歸西了!」
「你說什麼?」杜汀蘭大驚,身子陡然一抬,江嬤嬤忙道︰「小姐稍安勿躁,听听綠影怎麼說吧!」
原來當日杜馨蘭求救,書房與大老爺口角。後杜汀蘭求情,顏氏大發雷霆等事,翠鶯皆知悉。翠微也確有找過她,姐妹一場,翠微幫襯過翠鶯多次,這份情翠鶯總還惦記著。翠微先是曉以大義,後說到陳年舊事,自己先忍不住淚眼唏噓起來。翠鶯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翠微誤會,以為翠鶯見死不救。失望而歸。但此事不曾對杜馨蘭提起。
本來峰回路轉,听了杜汀蘭的勸誡,大老爺已經不曾要對方姨娘懲戒,顏氏金口一開。除非是有更好的理由。方能免去方姨娘的責罰。
正當杜馨蘭與方姨娘抱頭痛哭之時。翠鶯出現了,還號稱是縱火一案的真凶,目的就是為了一石二鳥。借機嫁禍方姨娘。顏氏本就不喜翠鶯這樣的,覺得她是狐媚主子的妖孽,恨不能將其五馬分尸,大老爺是不信的,無奈翠鶯說得頭頭是道,時間地點經過都陳述得清清楚楚,叫人挑不出一點破綻,由不得大老爺不信。顏氏要將翠鶯明正典刑,翠鶯忽然掙月兌家丁,往柱子上一撞,鮮血橫流,不出半刻就一命嗚呼。
杜馨蘭哀嚎著撲過去,抱起已經沒了氣息的翠鶯,眼淚滾滾而下……
事已至此,人也沒了,顏氏不再追究,倒是大老爺心疼不已,著人將其好生安葬,料理後事。翠鶯除了已故的親姐,還有一位在老家的老娘,也在兩年前病故了,所以翠微主動請纓,料理起她的後事來。
杜汀蘭替綠影拭淚,道︰「事已至此,人已去了,我們多替她燒些冥紙吧!」
江嬤嬤道︰「想不到竟然是她做的。」
「不是她不是她!我不信是她!」綠影猛搖頭,揪住江嬤嬤的袖口,道︰「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江嬤嬤安慰道︰「傻孩子,她都自己承認了,還會有假嗎?有誰會把自己的命送出去的呢?」
杜汀蘭凝視著手中發簪,道︰「綠影說的不錯,翠鶯不過是替罪羊。只是,我真的想不到,她會如此做。」
「小姐……」綠影顫抖著雙唇,道︰「直到今日奴婢才知道,原來真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奴婢不能相信是鶯姨娘所為,這麼一來,她就是冤死的呀!」
「她怎麼會是冤死?」杜汀蘭道︰「她是甘心情願去赴死的。綠影,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活在世上難免有各種紛擾。就像我與綠影,倘若有一日我遭遇變故,自身難保,綠影也會一樣拼命保護我的,不是麼?」
綠影猛搖頭,忽又猛點頭,驚慌得不成樣子。小姐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翠鶯是替人受罪,而那人,正是她的舊主方姨娘。要是別人還好,翠鶯做丫鬟那會,方姨娘就沒給過好臉色看,從不阻止杜馨蘭懲罰,反而變本加厲,哪里又有主僕情分呢?正是因為如此,綠影才為翠鶯不值,為了那樣的主子丟掉自己的性命,值得麼?
不管她如何惋惜,翠鶯芳華正茂的年紀進了閻羅殿是事實。綠影一思及此,更加敬佩起翠鶯來,該是如何的氣度,才能在那樣的關頭,對從前苛待她的人施以援手,還把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任由臨死前也要被人往身上潑髒水。
「綠影,你要記住,不是任何人都值得你付出一切,還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到迫不得已,千萬不要輕賤自己的性命。」
「還有,如今的杜府比起咱們在金陽的時候,要更為復雜,凡事你只可少說話,多做事,不要輕易被人利用了去。」
「奴婢記住了。」
「翠鶯的事情,再也不要提起來,以免惹禍上身。想來她一去,這事算是揭過去了,不然方姨娘定是被重罰的。只是她臨行那幾句話,我總覺得奇怪。」
綠影掩埋了心事,想起之前跟著追自己小姐的時候遇到的人,便道︰「小姐,奴婢在來前的路上,遇到一件事。」
「是關于六小姐的,小姐可還記得,那日奴婢因擔心小姐身上的傷,不肯陪小姐去為方姨娘求情?後來奴婢覺得不妥,緊接著就跟了出來,卻沒有見到小姐的身影。奴婢本想原路折返,剛巧要替小姐拿晚膳,所以就往廚房那邊去了。誰知道在亭子里竟然看到六小姐與一個人在說話。」
「你是不是看錯了?」杜汀蘭納悶道︰「那日我很快追了出去,分明看到六姐姐是往父親那邊去的。」
「是,奴婢初時也不敢相信,後來一想,那條路是通往書房的近路,又連著沁芳閣,奴婢想,或許是六小姐要順道回去取什麼東西也說不定。只是那個人,奴婢卻不是很熟悉,遠觀其身量,該是一個男子。」
「男子?」
府里的小廝路過是並不會進前花園的,杜汀蘭因道︰「你可看真切了,是何人?」
綠影低著頭想了想,才敢說道︰「應該是表少爺沒錯。」
跟著補充一句︰「此事奴婢只敢告訴小姐,並不曾對旁人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