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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妙事杜顏氏病態全消

杜汀蘭站起來道︰「孫女不打擾祖母和二叔商議大事,先行告退了。」

顏氏見杜汀蘭臉上紅紅的,還有些許汗珠,她心下感動,加之是氣頭上,便道︰「這麼心急火燎地來了,又要心急火燎地,回頭沒病著也該熱著了。你就在祖母這里歇一歇,把參湯喝了再走不遲。」

二老爺只當杜汀蘭是孩童,道︰「七丫頭在也無妨,反正早晚也要知道。」

顏氏這才沒好氣地看了眼小,道︰「說吧,找我何事?你如今是快要高升的人了,哪里還有什麼大事與我商議,不過是告訴我一聲罷了。」

竟是不給好臉色看,也不讓方嬤嬤給張凳子坐。

二老爺听出話里的譏諷,渾不在意,道︰「前一段對母親言語不恭,惹惱母親,害母親舊疾復發,是的不是。」

顏氏的語氣總算舒緩了些︰「你也知道?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二老爺道︰「但今日來,的確是有要事與母親相商。」

這時小丫鬟端了參湯來,杜汀蘭默不作聲地喝著,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也忍不住好奇地想听听到底是何要事。

「母親可還記得,四個月前,因大嫂娘家父親高升,與大哥同去恭賀一事?」

顏氏沉吟道︰「嗯,確實不假,還是我說服你大嫂的,還有你,這個 犢子!」說著一想道︰「怎麼?難道那時候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二老爺道︰「母親先听說完。那一日本不去,後來經不住母親執拗,便半推半就,起先想著不過是全了府上臉面,完成母親交代的任務,誰想到,會在那場宴會里遇到一位知己。」

顏氏一听,即刻來了興致,也不察覺二老爺話里意思,便連珠炮似的問道︰「當真?姓甚名誰?家中還有何人?是否有姊妹?可有……」

二老爺很是無奈地嘆口氣︰「母親,說的知己,並非女子。而是一位男子。」

顏氏怒目圓睜︰「你說什麼?你……你……莫非是孌童?」手已經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渾身散發著怒意。

杜汀蘭也驚了一下,想安撫,猛然想到此時自己不宜出聲,好在方嬤嬤及時扶住了,二老爺因見顏氏反應過激,又是氣又是笑,道︰「難道母親眼里,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人?」

他曾經立下重誓,此生只愛一人,而今言猶在耳,他也從未動搖過,而幸運地是,那人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二老爺想提及舊事,一想到上次事件,若再對顧氏露出太多關切,難免讓母親不喜顧氏,便解釋道︰「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又怎麼會做出那等傷風敗俗的事!不會,現在不會,日後也不會!」

顏氏拍拍心口,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你說,我再不打斷你,省得嚇壞了自己。」她是真的擔心啊,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她越來越不懂,所以每每听到他提出一些新事,她總是難免遐想,繼而心驚肉跳。若是他能夠像大一樣言听計從,那該是有多好?可是一轉念想到大就是因為太听話,才這麼多年都只是一個小小的從六品的官職,顏氏又忍不住一聲嘆息。

「那日閑來無事,便索性一個人挑了個僻靜處喝酒,誰想到普天之下,竟然也有跟我一樣之人,我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一直談到暮色時分。是武舉出身,自以為不會與文人一班,可是誰能想到,老天開眼,竟能夠讓遇到王兄。」

「本以為是無聊之舉,也不放在心上,沒想到後來又結交了幾次,方覺得與王兄實在志趣相投。」

「若非有他的保薦,也生不了官,即使升了,也不會是在京師。」

顏氏如遭雷擊,渾身一震,過了半響才道︰「你是說,你日後不是在金陽城,而是……汴都?」

二老爺默然點頭。

顏氏呆呆地看著嗎,忘記了呼吸,這一刻來得這樣突然,她仿佛是在做夢,可面對著方嬤嬤喜極而泣的目光,顏氏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往日所思所想在一刻鐘變成現實,顏氏高興得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她連連點頭,說了幾個「好」字後道︰「想當初,你太祖父在汴都為官,是何等的風光,沒想到到你父親這一帶,竟沒落成這個樣子,連汴都的大門也沒邁進去半步!兒啊,你終于給母親爭了口氣!」

一面又道︰「你那位朋友是什麼人,竟然有這樣通天的本事。」顏氏想著,要是能夠借此給大再謀上些,就兩全其美了。

「他就是解甲歸田的王副相。」

顏氏听了,呵呵笑了幾聲,道︰「如此甚好,只是這樣一來,你便要牢記他的恩情了,日後相見,也定要好生酬謝才是。」

「只是他曾身居高位,什麼樣的東西也入不了眼,可要如何謝才好。」

二老爺道︰「今日找母親,正是因為此事。朝廷近來出了幾樁大事,也是湊巧,才能填了空缺,但是年後就要進京入職。王副相雖在朝為官多年,卻勤廉愛民,是個難得的好官。母親也知道事事無全,王副相與王夫妻情深,可惜王早年離世,留下獨女。這些年王副相擔心女兒受繼母薄待,沒有再娶。那王小姐養到十七八歲,也沒有定下婆家,後來王副相告老還鄉,便帶著王小姐一同回來了,如今正是雙十年華,尚待字閨中。」

顏氏道︰「王副相要你娶王小姐,以此助你臂力?」

冷吸口氣道︰「那王小姐芳華正茂,又是千金小姐,怎地就沒有人家願意娶?該不是有些什麼毛病吧?」

二老爺道︰「不曾見過王小姐,倒是王副相說,是王小姐相中了我們家。」

顏氏稱奇︰「這可怪了,難不成王小姐指名道姓要嫁給你,安兒,莫不是你回來之後,流連了些什麼地方,偏生巧遇了那王小姐?」

二老爺道︰「一次也不曾出入風月場所,母親不是知道嗎?」。

顏氏沉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顧氏那里,如果你不好開口,就由我來說吧。」

二老爺神色黯然,也沒有拒絕。

不管怎麼說,二老爺升官于顏氏和杜府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若再添上娶妻,就是好事成雙了,顏氏心下已經有了計較,高興得很,加之看到杜汀蘭送來的手抄佛經,更是喜悅,連連稱贊,又命人送了,自己則對方嬤嬤道︰「嬤嬤,我熬了這麼些年,總算是熬出頭來了。」

方嬤嬤也替顏氏高興︰「是啊,別看二老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可心底里還是把老您的話放在頭一處的。」

顏氏點頭︰「要不然也不是母子了。」

小丫鬟來收佛經,顏氏便道︰「這孩子也算有心了,她一來,老二就帶了這麼一個好消息給我,也不知是她抄的佛經妙還是我的心誠,菩薩到底顯靈了。」

方嬤嬤道︰「不管是哪個,只要老高興就好。」

顏氏笑道︰「這好事一來,我身上舒坦許多了,倒像個沒事人似的。」

「您這就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

「嗯,用過午膳,咱們瞧瞧顧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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