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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康抿嘴不語,過了一會,才揖道︰「老夫人,晚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老夫人為何介意呢?老夫人意氣風發時,何曾顧慮到他人的質疑?老夫人,叔夜只是希望老夫人能助叔夜實現心中的這個宿願。」

老夫人尋思良久,淡淡地望向明康︰「明家公子,你知道宜安清白的事嗎?」。

這才是老夫人一直猶豫不曾答應的原因。

朱璺已經失去了清白,是沒有資格做明康的妻子的,明康必須知道這件事,盡管先前老夫人不願意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但是明康執意要迎娶七孫女,老夫人不得已把這件事告訴明康。

明康微怔,肯定地點了點頭。

「明公子,你既然知道宜安沒有了清白,又是個庶女,為何還要娶她為妻?」

其實宜安做妾才是常情。

明康淡淡道︰「老夫人~,宜安的清白都是因我而起,還請老夫人原諒。」

老夫人微驚,明公子竟然為了朱璺攬下清白的事。

她頓了下,道︰「明公子,你喜歡宜安,我會想辦法成全你,可是你沒有必要這樣說,宜安是我的孫女,我當然不忍心看著她失去清白,但是事

實就是這樣——」老夫人無比心痛,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忍不住落淚,陳大娘忙得上前安慰她。

明康沒有一絲的驚訝,這件事他似乎很清楚,老夫人有些驚訝于他的反應,不解道︰「明公子,難道你真如世人所說,什麼都不管不問嗎?老婦知道你是天下有名的大名士,亦是個賢士,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在乎嗎?」。

明康淡淡地道︰「老夫人我只想求娶宜安,請老夫人恩典。」

老夫人訝然地看著他,定了定眼神,問道︰「明公子,宜安可願意?」

「若老夫人同意,宜安自然也會答應,叔夜知道宜安特別在乎老夫人的看法。」

老夫人吃驚地看著明康,陳大娘反應過來,忙喜道︰「老夫人,恭喜老夫人,明二公子與宜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夫人就應下來吧。」

老夫人有點猶豫,緩緩道︰「明公子,你的心意我已知曉,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你卻只身一人來這里,明家的長輩為何都沒有一起過來?」

「老夫人,是叔夜要迎娶宜安,叔夜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叔夜頂天立地,自己為自己求娶。」

听了這話,老夫人若有所思。

只怕是明夫人與郭夫人意見相合,不答應吧。

先前也是這樣,宜安若嫁過去,與明夫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日後在一起如何相處?

老夫人心事重重道︰「明公子,話雖是這麼說,可是這婚姻大事,做長輩的若不支持,宜安日後,難道一輩子不見明家的長輩?這件事還需要明夫人首肯,我這心里才踏實啊。」

老夫人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明康恭敬揖道︰「老夫人的顧慮叔夜理解。老夫人若能應下,叔夜回去,就向堂母稟明,我堂母是個明理之人,不難說話。」

「但願如此。」老夫人沉聲道,「若你的堂母也應下,那麼這件事我斷斷沒有再反對的理由。這下定的八樣,我先收下來。宜安是我的孫女我當然希望宜安好。」

「多謝老夫人成全。」

「回去好好與你堂母說,這件事暫時不必聲張,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我自會公布。」

「是。」明康揖道,「老夫人,叔夜先告退。」

老夫人淡淡地點點頭,看著明康神仙一般的仙姿,重重地嘆了口氣。

陳大娘不解道︰「老夫人這是高興的事,為何老夫人看起來不甚欣喜?」

老夫人苦笑︰「可憐我的孫女沒有清白,日後也能成為別人說三道四的把柄。」

「老夫人,方才明公子說的一句,讓婢女覺得可以解這個局。」陳大娘笑道。

老夫人不知道陳大娘指的是明朗說的哪句話,納罕道︰「什麼話?」

「明公子說宜安的清白是他所為,何不就順了明康的意思,這樣既順水推舟,沒有人再辯駁這門親事,另外,還可以護得宜安鄉主的周全,兩全其美的事,老夫人何不就應下來呢。」

「說得輕巧,明康是個名士,世人會相信嗎?退一步說,即便相信了,宜安護周全了,可是譏笑就會遷到明康身上,我怎麼能忍心呢?」

「明康對世俗毫不顧忌,按道理講,他做出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兩情相悅的人被世俗羈絆著,明康如此行事只為成全,婢婦倒不覺得有什麼驚訝的地方。」

老夫人听了心有動容。

陳大娘說的不無道理,只是讓明康背這個黑鍋,憑良心講,老夫人過意不去,老夫人淡淡地問了一句不相干的事︰「趙夫人說的那個房姓的婆子找到了沒?」

「沒呢。」陳大娘直搖頭,「也許是趙夫人說錯了亦或者是她听錯了。婢婦派人打听了好幾遍,沒有房姓的女人。老夫人這個線索斷了。」

老夫人望著地不語。

門外一陣吵吵嚷嚷,攪得她心煩,她的六孫女氣呼呼地跑進來,「祖母,您得替長樂做主啊,長樂是長,妹妹是幼,自古以來長幼有序,現在明公子要迎娶妹妹,這不是羞辱長樂嗎?長樂若覺得活在這世上沒了臉面,祖母你可千萬別答應啊。」

老夫人被吵得頭痛,揉揉眉心,道︰「誰告訴你明康要求娶宜安的?」

朱璧眨眨眼楮,緩和了語氣,不解道︰「外面都在傳,明公子要娶妹妹,長樂被笑話成沒人要的姐姐,難道不是真的嗎?」。

老夫人斥道︰「誰在傳閑話,把名字報給李步。長樂,這件事並沒決定,你別急,祖母也考慮到了你。你別急。」

「老夫人這件事難道沒有答應?」

「長樂,這件事你先別管,放心吧,祖母會先考慮做姐姐的,祖母不會讓你難堪。」

老夫人三言兩語地哄好了朱璧。

朱璧抹了抹眼楮︰「有祖母這句話,長樂就安心了。」

「你啊就不能跟你妹妹好好地相處嗎?」。老夫人嘆氣地看著媚俗的朱璧,怎麼看也不像個嫡出的,等朱璧走後,老夫人陷入回憶般道︰「你看長樂像我的嫡孫女嗎?」。

陳大娘遲疑道︰「老夫人,依婢婦的短淺見識,婢婦覺得吧,這事有點懸。」

「呵呵,你這個老狐狸,倒是會打圓場,說的話都要讓人捉模,難道還怕我怪罪于你?」

陳大娘訕笑︰「婢女哪敢呀,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長樂亭主一直以為都是婢婦心目中的沛王府嫡長女,突然若是,哎,」陳大娘結巴了,「婢婦會很難過,長樂亭主也會更難過吧。老夫人不挑明真相,其實對大家都有好處。」

「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突然間讓我接受一個不敢置信的事實,我也沒辦法適應。」老夫人嘆了口氣,「只是委屈了宜安。」

陳大娘安慰道︰「老夫人,現在疼愛宜安鄉主也不遲。可是現在追究十五年前的事卻遲了。」

正說著五公主笑意盈盈地走進來,道︰「母親和明家公子談好了?」

老夫人淡笑︰「這件事先擱置著,等明家的人議妥後再議。方才你進來時可曾踫上長樂?」

「是啊,踫上了,哭著跑進來的,笑著走出去的。也不知道母親說了什麼讓她態度變化這麼大。」

老夫人蹙眉︰「這小性子真讓人頭疼。」

五公主聞言意欲安慰,人報丁夫人來了。

「老夫人,我听說明家人來提親了,提的是不是宜安啊?」丁夫人著柳綠花緞襖子,杏黃綢馬面裙走走了進來。

丁夫人看起來神清氣爽,一張精致的臉上帶著精明的油光,款款坐在旁邊的榻上,看了一眼那下定的八樣禮盒,不緊不慢道︰「老夫人是收下了明家的下定之物了?」

老夫人點頭道︰「我也沒有防備,明家的兒郎竟然今天大清早過來下定,剛剛長樂已經來我這里鬧過了,我好安慰了半晌才止住了她的淚,丁夫人你別說差了。和幾個管事的女乃娘說聲,嚴禁再私傳小道消息,免得你大姐與長樂吵,我是被她們吵怕了,這要是再嚷嚷鬧大,咱們府里的顏面可真得要丟了。」

丁夫人頷首,贊同老夫人的意思,勸慰道︰「老夫人,為了兒孫們真是操碎了心,又要防著大姐不惹是生非,又要長樂不吵不鬧,更要心里權衡不至于宜安受了委屈,老夫人真是不簡單。」

杜老太妃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眼下這件事還只是次要的,不過丁夫人的話讓她很受用,郭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歲數越大反而不如年紀小的丁夫人識大體,這大概就是常人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郭夫人是陷入迷局中,越來越失去自我了。

老夫人只希望整個王府好,她並不刻意地厚此薄彼,實是因為郭夫人前面的幾件事鬧得不像話了,才讓她慢慢地失去了耐心,若是郭夫人能像丁夫人這樣識大體,再辛苦她也值得。

老夫人笑道︰「你來是不是有什麼要請示的?」

「被老夫人料中了。」丁夫人笑道,「合婚的吉日就在下月初二,兒媳得預備下什麼呢?」

老夫人道︰「有什麼難的,就在四大樣的基礎上,再添上一對大雁,一對玉鐲、玉簪並一雙海鹽吧。」

郭夫人想了想道︰「老夫人說的前三樣讓兒媳料著了,老夫人要的海鹽真是妙啊,茶是山茗,鹽是海沙,老夫人取其山盟海誓之意,可謂用心良苦,希望楊家人能感覺到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有道是‘一片黃茶葉,定倒須彌山’,母親真是煞費苦心了。」五公主也笑道。

老夫人漫不經心地點頭,她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也不知謝家的丫頭放出來了沒,直到下午,陳大娘才附耳悄聲道︰「老夫人,謝雲被劉大人找個證據不足的借口,放出來了。」

老夫人點點頭︰「那個家生子呢?」

「听說被謝夫人罵了一頓,氣焰收斂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頭︰「宜安呢?」

陳大娘道︰「早上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婢婦也沒有問去了哪里。」

「幾個人跟著?」

陳大娘忙道︰「老夫人放心,坐的是府里的馬車,除了趕馬車的小廝,還有結香和朗月兩個丫頭跟著。」

老夫人淡淡地點頭。

朱璺出了門後,馬車從平陽巷拐出,入了另一條街道,方才街頭的喧鬧與叫嚷聲就被隔絕開來,她掀簾看向馬車外面,兩旁是結實厚堵的牆,道路只有兩輛馬車並排而行的寬度。

朗月掀起馬車簾看向外面,笑道︰「姑娘,快到了!」

朱璺正要回應,從她的馬車旁邊也沖過來一輛華蓋的馬車。那馬車油漆得光亮亮的,絨制的車窗簾時不時地飛起,馬車里面一雙明亮灼人的眸子正盯著她。

馬車突然就停在了她們的馬車前面,馬車往前一勒,突然停下,馬車里的人跟著往前一晃,忙穩住身子。

朗月凜然,欲拔出腰間的薄劍,朱璺搖搖頭︰「先別動手,看看外面的情形。」

她透過窗簾,看著從對面馬車里走出來一個男子,心里咯 一下,那人正是步歸。

這個人和慕容家肯定有關系。

上次他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可是思前想後,慢慢地就料到這人的身份與遼東慕容家有關。

慕容涉歸一瞬不瞬地盯著從馬車里探出腦袋的她,過了一會,雄厚醇厚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又見面了,宜安鄉主,你不會每次見面都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吧。要不要我再次告訴你我的名字?」

朱璺走至馬車邊,掀簾道︰「你的名字是假名,我無意想要了解。你這次攔我的馬車又是為何?」

慕容涉歸只是笑,沒有一絲的生氣,不顧沛王府小廝的阻攔,狠狠地把小廝從馬車上推倒在地,走至她的身邊,笑道︰「美麗的姑娘,明明從你的眼神里看到了緊張,為何還強作鎮定?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心里對我有好感。可是為何你要傷我的心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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