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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回︰特別的自己

距離方惜緣回到國內剛剛過去了一天多的時間,嚴格意義上說他甚至連時差都還沒有倒過來就心急火燎地來看望凌祈了。平時心中就甚是想念,現在久安發生了這麼大的動蕩,他更是迫不及待要安慰開導一下這個性子剛硬、思想復雜的女子。著急的後遺癥就是有些消息方惜緣還不甚了解,特別是剛剛發生的關澤凱問題,他知道的消息除了從汪凝那得到的內容,自己根本沒有親自調查過。

于是方惜緣字字斟酌地回答道︰「目前根據汪洋的內部消息,關澤凱想要在船上進行貨品偷換的幾率不高。因為所有的貨品都是在上船之前就裝箱處理完畢的,上頭有汪洋專門的封箱印記,他只是運輸部的人,不具備復制印記的能力。」

「這批貨是從哪里過來的?花了多久的時間?供貨方的企業你們熟悉嗎?」。凌祈沉吟片刻又拋出了問題,雖然新聞上報道供貨方已經幫滄源提供了貨品合格的證據,但是並沒有公布供貨方的詳細信息,這里女孩自然多個問字。

「美國的二甲苯供應商很多都是找我們跑業務,彼此之間很熟悉。但滄源選擇的是韓國的一家公司,跟我們是第一次合作,對這個企業了解很少。運輸時間據我了解是沒有問題的,途徑的港口也沒有任何二甲苯原料過境上下貨的記錄,所以我認為關澤凱沒有偷換的時間和機會。」方惜緣這幾年專注于汪洋在美國的生意,談到有關內容都會習慣性地把美利堅那邊的業務也扯上一點。

根據汪洋少東家的信息,關澤凱的確不具備偷梁換柱的能力和條件,凌祈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說︰「美日韓三國確實是二甲苯的主要出口國,不過以前滄源不是經常喜歡和歐美國家打交道麼,這次為什麼會突然跑到韓國去做生意呢?」

「因為兩地的二甲苯原料品質差距並不大,但韓國的運輸成本要低很多。」方惜緣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次業務的詳細信息後答道,隨即他有些贊賞地說,「祈兒你果然還是會給我驚喜,二甲苯業務的信息你是不是這幾天馬上去了解的?」

對于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來說會主動去了解這麼生僻的化工材料業務難能可貴,但靈魂里隱藏著男性的思想的凌祈自然就另當別論了。她好像對方惜緣的稱贊一點也不感冒,突然站起身平淡地說︰「這里有點悶,換個地方說話吧。」

趁著對方愣神的時間,女孩已經輕巧地拿起了挎包走出門去,方惜緣輕嘆了口氣,趕緊拿起隨身物品跟了上去。

晚風習習,正是盛夏未央時,待方惜緣結完賬走出川菜館,凌祈已經靠在路燈桿上平靜地向這邊注視。一身摘去了各種警#徽標志的女警夏季常服把她的氣質襯得更加灑月兌不羈,那雙略帶憂郁的雙眼卻矛盾地營造出一種淒清的印象,讓青年看不穿這女子的心念。

方惜緣心中疼惜,卻不敢與這清冷的心上人過分親近,他眉間微蹙,不急不緩地走上前想听听佳人的下一步指示。

「去江邊走走吧,離這不遠。」年輕的女警也不多說,支起身子便走在前面,不給方惜緣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青年心中忐忑,趕緊跟上。離上次見面不過半年,凌祈好像變化了許多,現在更難揣度她的心思了,但方惜緣沒想到,他現在的遭遇,已經是凌祈給了莫大的優待了。

幾年來,堅毅硬朗的靈魂偏偏外附著這樣嬌俏柔美的皮相,凌祈心中的唏噓孤寂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無法接受男性感情,把任何求愛的「異性」遠拒,自然就無法為心靈找個感情的港灣。尤其在心甘情願把摯愛的金雁翎托付給陶李蹊之後,凌祈的心又少了一份寄托,顯得更加空虛寂寞了……

連凌祈自己也不清楚,平日里向來獨立冷靜的她,為何會在與方惜緣見面後擺出這樣任性、孤傲的樣子,汪洋的少爺明明立場難辨,憑什麼自己卻偏偏要相信他,或者說,偏偏要暫時相信他呢?意外發生後,在外人面前甚至在母親面前都要強作鎮定的凌祈,也有心累的時候吧。

是不是,只有在心里佔據特別位置的人,才有資格看到隱藏在表象之下那個特別真實的自己?

江濱廣場是一個形狀狹長的公益休閑場所,到了晚上由于江水作用,常有清潤涼爽的輕風拂過,在燥熱的夏天深受周圍群眾的喜愛,那個三五步便一家偏又都人滿為患的大排檔就說明了一切。但無論人群聚集地再喧囂嚷吵,也不會侵佔到緊貼著江邊而起的走廊,因為這是在大都市里難得的親水之地,需要一份相對恬靜的空間。

川菜館距離這里不過數百米之遙,凌祈迎著涼風信步而行,順手摘了腦後束起馬尾的發帶掛在手腕上,任憑一頭細膩柔順的青絲在風中起舞。她縴手輕撫著大理石的欄桿,借著昏暗的路燈照明注視著寬廣的水面,看那哺育了兩個城市的鴟尾江向大海奔騰而去。

方惜緣穩穩地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細細品味著女孩的背影,不得不說,這一刻的凌祈表現出了極為少見的女人味︰女警常服淺清藍色的襯衫和黑色套裙,配上一雙略有小跟的淑女鞋,在颯爽之余又恰如其分地展現了她的柔美線條。加上那飛揚的秀發和大方的女式挎包,讓方惜緣真切體會到什麼叫怦然心動。

然而短暫的曖昧氣氛很快就被凌祈打破了,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靠著欄桿說︰「這里距離滄源的地盤,或者說青炎會的地盤不遠了。」

方惜緣心中一跳,四下環顧了幾下,很快明白了凌祈的意思。他只微微點頭並不答話,因為女孩接下去一定還有話說。

往東再行四五公里便是鴟尾江的入海口,如果登上中心區這邊鎖江炮台遺址所在的山頭極目遠眺,對面外江區的大部分地區都能一覽無遺。當然,也包括入海口一側的金洋堆場和隱藏在民國文化村里的同慶樓。

看到對方理解了自己的話,凌祈嘴角微微翹起,繼續說︰「按你剛才的說法,滄源和韓國企業的合作不多,對方幫他們掩飾作假的可能性很低。而以關澤凱的條件,想要在貨物裝船和運輸過程中偷換的難度也很大。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問題會不會出在入關的過程中?」

方惜緣眼前一亮,原來她並不是情緒低落,而是一直在推理思考嗎?單憑剛才交談中獲得的信息,她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想出破綻,不愧是能夠當我白紙扇的女孩!

惜少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女孩的眼楮,她猶豫片刻,還是補上了一句︰「當然,我這些推斷的前提是你汪洋真的是清白的。」

假如現在面對的是汪凝,凌祈一定不會說這許多,畢竟她和汪洋集團的女主人間還隔著一個觀靈山事件,在搞清楚這件事的原委前,汪洋始終是不能徹底信任的勢力。但方惜緣卻讓凌祈不由自主地認定,這是個可以信任的人,現在她能真正依靠的人太少了……

「我知道的,我也會努力向你證明汪洋沒有問題。」凌祈的話讓方惜緣有些失落,但他還是迅速調整好心態說,「關澤凱那邊接受警方的調查情況我們會持續跟進,你說的沒錯,現在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就是原料入關的環節,海關和滄源的關系可不一般呢!」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但願不會讓我失望。再走走吧,這里的風很舒服。」凌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後背離開了欄桿,繼續往前走去。

方惜緣也跟了上來與她並肩而行,氣氛在抓住要點之後變得輕松了許多,他注視了女孩的側臉片刻,似笑非笑地說︰「看不出你也會用那麼可愛的鑰匙串了嗎?」。

凌祈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把自己包里的鑰匙掏出來瞧了一眼。以她的習慣,辦公室、宿舍和汽車鑰匙這些常用的一般串在一起,而一周回去一次才用到的家中鑰匙則另計。常用的那串掛著一個可愛的兔型小人偶,還有一個刺眼的純銀十字架,想必是下班在停車場掏出鑰匙時被方惜緣窺探了去,才看見了這些細節。

這家伙……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沒什麼,這個小兔子是同事送的,看著有趣就掛著了。」凌祈料定這小子一定是哄她亮出那個曖昧的十字架,于是故意用手擋住後把陸琳萱送的小玩意兒拿來當擋箭牌,要不是那女孩玩鬧地要求兩人要用一對的小兔子,凌祈還真不會把這麼累贅的東西加到鑰匙串上。

「沒關系,我覺得挺配你現在的氣質,更女人了。」方惜緣臉上恢復了從前的不羈,看到出國前贈予女孩的護身符被她帶在身邊,心情豈是個「心花怒放」能比喻得完的?

在凌祈看來,說她「更女人」可不是什麼好听的夸獎,正要開口駁斥,包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凌祈輕咬著嘴唇瞪了方惜緣一眼,無奈地先從包里拿出了愛瘋四。

電話剛接通,關影的聲音就急切地竄出來︰「阿祈,我是關影,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這幾個月由于大家都忙著適應新單位,相互間的聯系也少了,關影突然來電讓凌祈有些詫異︰「怎麼了?你說吧沒事,別急。」

听到凌祈鎮定的回復,關影的聲音竟然突然就裹上了哭腔︰「阿祈,我現在好怕,我爸爸被警察帶走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你一定要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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