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六二章 野心

老夫人一手仍緊攥著謝氏的手,另一手輕輕拉著錦依,語調淒涼,「依姐兒,你是不是早就懷疑你大伯了?」

謝氏今夜突然前來,決然地道清一切,老夫人知她素來與錦依親近,知道必是錦依讓她下此決心的。

錦依輕輕點頭,「我最初也是從琛哥兒的藥上開始起疑,後來卻是從母親的私產上發覺不妥,猜到是他與許氏勾結,將那些產業私吞了。至于那佛珠,也許許氏不知情,但……」

老夫人輕輕抬手,打斷她的話︰「剛才貴蘭已招了,那佛珠就是致吾讓她換的。……還有你母親的死,也是他給許氏出的主意,謊傳夜康之事,才逼得她自縊。」

錦依眼中閃過凌厲,她听以蕊所述,一直以為許氏是從娘家知道的這事,畢竟許同清當時就在鴻臚寺做少卿,夜康朝貢的事他必是知道得最早。

想到秦致吾那幾年也是在鴻臚寺里任職,錦依心下升起疑惑,程叔曾調查過,當年璣柔姑姑逝後,朝中其他世家的夜康女子才紛紛失寵遭棄。那便是說,秦致吾的消息得到的極早。可他當時只是小吏,如何會知曉皇上的心思?到底是皇上真有意滅了夜康,還是另有蹊蹺?

他助許氏害了璣柔姑姑,只是想借此掌控許氏,再圖謀害秦致禮,還是另有原因?

她不及多想,老夫人又接著說道︰「許氏的事是她咎由自取,此事你不必多想了。」她長嘆一聲,又落下淚來,對謝氏說道︰「母親對不起你啊!想不到我養大了一匹狼,他這般狼子野心,實是喪心病狂……」

謝氏哽咽著道︰「琛兒是致然惟一一點骨血,母親……」

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點頭,「你放心,我定會護著他,再不叫人傷他一根頭發!」

過了良久,她揮揮手,「你們都回去吧,讓我自個兒好好想想。」

謝氏茫然看了錦依一眼,錦依對她輕輕頷首。

二人囑咐映雪和紫月照顧好老夫人,這才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此時已過三更,之前的吵鬧都已停歇,四周恢復寧靜,但這靜中似又帶了一分陰郁壓抑的氣氛,沉沉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安氏之前趕到隨侍處時,正見著映雪帶了人將貴蘭拖走。她冷眼在一旁瞧著林氏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正在痛斥隨侍處的張管事,責他不將院子里的人看好,連卑賤婢女都敢夜里私自跑到主子的床上去。

張管事噤若寒蟬,大氣兒都不敢出。最終林氏讓人打了他十板子,又罰了半年的俸祿,這才氣沖沖地回了灕祥軒。

安氏嘴角噙著心滿意足的笑意,施施然也回去了。

錦依同謝氏一道出了福禧堂,安慰她道︰「四叔母不必過于憂心琛哥兒,如今我父親身體已愈,秦致吾的盤算已然落空,琛哥兒便不會再首當其沖。……老祖宗想必也會有所安排的。」

謝氏輕輕點頭,嘆了一聲,「秦致吾畢竟也是母親的兒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剛才見母親那樣難過,我心里也是不忍。」

「老祖宗是明白人,應該能想到,此事若她再要為了保全秦家名譽而姑息的話,秦致吾是不會罷手的。」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命人將秦致吾請來。

他原還以為是母親要勸他莫與林氏爭鬧,這事昨夜雖吵得凶,但畢竟只是睡了個府里的丫頭而已,他並不甚擔心,神色輕松地過來。

老夫人將那日紫月收集起來的雷藤珠擺在他面前,神色陰冷地看他。

秦致吾這才神色隨即大變,轉念已知定是貴蘭懷恨,將自己供了出來,強自鎮定下來,「母親,一個丫頭說得話您也相信?」

許氏總歸已死,這事已是死無對證,秦致禮的毒也解了,他心中並不十分害怕。

老夫人早料到他是這樣,沉沉開口,「那琛哥兒的藥被人做手腳,也與你無關了?老大,致然是怎麼死的,你心知肚明,你是真當我老糊涂了!」

秦致吾听到這些陳年舊事都被翻了出來,猝然驚惶失措。

老四已死了七八年,當時眾人都以為他是素來身體孱弱,並無一人起疑,雖被謝氏撞見自己與華太醫談話,但後來自己已將手尾清得干淨,再無據可查。

在錦琛藥里做得手腳更是隱蔽,這些本都是無證無據的事,但再加上秦致禮中毒,這三個秦家嫡系出的事,矛頭皆指向自己,老夫人定是已將自己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如同與自己的妻子撕破臉一般,秦致吾此刻惶惑狐疑之余,心底卻有了一陣解月兌的快意,過去在這個家里,自己時時帶著面具假作仁義,早已憋屈至極了。

老四是個病秧子,老二又碌碌無為一事無成,父親死後卻由他襲了爵位。這十幾年來,秦致吾一直不甘心,自己勤懇上進,只因庶出的緣故,到處不受人重視。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在吏部連個侍郎都混不到。若他們都死了,秦家的爵位遲早會落到自己手上,到時誰還敢輕看了自己?

老夫人默默看著他神色變幻不定,心中悲痛莫名,「老大,他們都是你的至親,你怎麼下得去手?致然當年與你感情最是要好,琛哥兒才只有五歲,難道是母親對你不好,沒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你做下這樣的事,一點都不顧一顧我的心?」

秦致吾沉默良久,慘然冷笑,「您的心?致然死的時候您除了埋怨謝氏照顧不周,連她的一句話都听不進去。那時我就知道,只要我做得隱蔽些,您定是不會刻意追查的,上回琛哥兒中毒,您不也是避重就輕地不了了之了嗎?

您若真當我是親兒子,就該讓我襲了爵位,我定能讓秦家門楣光耀,更勝父親在世的時候。……您為了秦家的聲譽,都能任由親孫女被送到尚秀堂,怎麼就不能為我多考慮考慮?老二他會什麼?成日只知躲在家里倒騰古玩字畫。家里有誰像我這樣勤奮?您知道我在外面處處與人奉承周旋,這麼多年了也只是個五品的主事,我為何要甘心?為何不能為自己爭取?……」

說到最後,他聲嘶力竭地怒吼,素來清 儒雅的面龐,顯得猙獰可怖。

老夫人閉上雙眼,兩行淚順著蒼老的臉頰流淌而下。

的確,若不是自己一味姑息求全,他也不敢起這樣的惡念。自從九年前自己決定犧牲錦依,將她送走那日開始,恐怕就已讓秦致吾心中埋下了執念,為了爵位和前程,犧牲自己的親兄弟。(未完待續。)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