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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謀皮

太子的東宮內,司馬瑋听了霍德輝的回稟,低頭想了一會兒,隨意地揮揮手,「慶榮侯是個老實人,想來也不會與江湖殺手勾結,這事我看他可能真是不知情。……皇後已擇定他女兒做側妃了,他也不會這個時候跟我過不去……」

說著,仍是叮囑霍德輝,「我身邊的守衛不能松懈,……想不到這些江湖人膽子這麼大,竟敢行刺到朝廷大臣身上來了。听說那‘一夜風雨’的首領名字就叫小樓,倒是個附庸風雅的亡命之徒。」

霍德輝肅然,「太子殿下放心,東宮這里翎衛們已圍得鐵桶一般,您身邊的隱衛又個個都是絕頂高手,那小樓不來就罷了,若來的話必定可將他手到擒來。」

司馬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這些武人就是腦子簡單,口舌粗笨,這意思是讓我堂堂太子給你們做誘餌嗎?不再理會他,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內侍過來稟報,「稟太子殿下,馬璨禮來了。」

司馬瑋臉上露出些笑容,頷首示意帶他進來。

廣平馬氏一家,原本在未遷都之前也是頗有名望的世家大族,卻因家中子弟一味紈褲,兩三代下來竟是無人再被舉薦入仕,再無出人頭地之輩,漸漸得也就沒落了下來。

直到馬璨禮的姑姑出嫁後兩年,剛剛生育便死了丈夫,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孀居。那時皇後剛生了二皇子,皇帝對她母子倆百般寵愛,舍不得讓二皇子受一丁點委屈。下旨要聘朝中貴眷親為皇子乳母,正好便將馬璨禮的姑姑選了去。

皇後向來不與朝中女眷交往。對這馬氏倒是也頗為看重。馬氏做了太子的乳母後,馬家的地位竟也跟著水漲船高了些。

馬璨禮仗著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乳哥。常常在人前自夸,更是常在太子面前投其所好,頗得太子歡心。

過年的時候,馬璨禮托人弄來一些房中秘藥。太子在西山附近有一處隱秘的別院,常帶著馬璨禮等一干心月復在那里嬉游,得了這藥更是興致大作,因此這些日子對馬璨禮極為看重。

馬璨禮喜滋滋地往內走時,正好與出來的霍德輝迎頭踫上,霍德輝向他微微頷首示禮。讓在一邊。

馬璨禮向太子進獻秘藥的事,霍德輝也略有耳聞,心中雖是反感,卻又不敢向太子諫言,皺著眉回望了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

秦致禮到了老夫人房中,秦致吾也來了。

老夫人遣了眾人出去,听秦致禮說了這事後,心中極為不安。又仔細盤問了一番,問秦致吾道︰「老大,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致吾心內如驚濤駭浪,偏偏臉上一絲都不敢表露出來。垂首想了半晌,方道︰「這事我也不甚清楚,興許是有人嫁禍吧。……不過既然太子殿下不再追究。想來也無事。」

老夫人仍是忐忑,卻也一籌莫展。只得道︰「你這些日子多在外面打听著點。」

秦致吾應了。老夫人又恨恨地教訓秦致禮,「我早說了你那媳婦不是個省事的人。如今竟給家里招惹上這些事情。日後家里的事你還是多操些心,別只管什麼事都讓老大一人擔著。」

秦致禮面上一窒,看了秦致吾一眼,低了頭不說話。

老夫人吩咐二人這段日子謹慎些,便讓他二人出去了。

最近家里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前幾日本就舊疾又犯,如今更是覺得胸口悶堵。待想要讓錦依來給自己瞧上一瞧,想起之前那樣對她,又覺得慚愧,只得吩咐了映雪再將張太醫請來。

錦依在扶堇軒听得人說請了張太醫到福禧堂,並沒過去。既然老夫人也懷疑過是自己給錦琛下的毒,家中這些醫治上的事,自己還是不要插手了。

到了晚間和錦如一道用了晚膳,錦如回去後,她便又拿出食譜來仔細斟酌。

心神卻有些不定,下午左翎衛統領找上府的事,錦依已經知曉,料來以秦致禮和老夫人的謹慎性子,想必現在十分不安。

待到要睡下的時候,听言匆匆跑了進來。

她直接進了內室,錦依已卸了釵環,只著了件寬松的流彩暗花軟綢長袍,對著妝台前的幽幽燭火出神。

見听言進來,錦依心中一緊,連忙叫她到近前來。

听言小聲說道︰「今日下午侯爺叫了夫人到前頭去,回來後夫人便到疊彩閣待了一陣。我一直在奉先堂外的假山里頭藏著,剛才瞧見夫人的丫鬟貴蘭鬼鬼祟祟地出來,往東邊去了。……我在後頭悄悄跟著她,見她一路小心翼翼,後來進了朝霞館……」

「朝霞館?」

「嗯……」听言點點頭,「就是大老爺如今住的地方。」

錦依紫眸微眯,心中暗暗冷笑,暗中幫著許氏運作私產的,果然就是他。

錦依讓听言先去休息,叮囑她日後多注意許氏和朝霞館的動靜。听言點頭應了。

將所有的線索梳理了一遍,錦依心中有了幾分明白。

最早羅五祥說起姜氏的私產被清賣時,就提到來人持有秦府腰牌。錦依一直以為是秦致禮所為,但從知道他二人爭吵一事後,又開始有些懷疑。再從今日左翎衛的人找上門,秦致禮即叫了許氏出來這事上看,以秦致禮這種不屑沾染產業銀錢的性子,必是對她的產業毫不知情。

若說是秦致吾所為,便說得通了。許氏拿到姜氏的私產後,以她一個內府婦人根本無法清賣轉手,且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秦致吾本是管著秦府的公產,做起這些來自然更是便利。

四叔母謝氏的一番話,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四叔秦致然的莫名病死,以及錦琛藥中的杜衡,的確都與秦致吾有關。王琪光明明是秦致吾推薦給四叔母的,程叔查了王琪光和坤源藥行的肖有道,卻都說從不與城中勛貴來往。這三人之間,必定有莫種牽連。

當日與謝氏談過之後,錦依忽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個問題,為何針對四叔致然和他唯一的兒子錦琛,再聯想到秦致禮腕上的雷藤珠……

這三人都是秦府的嫡系,若這三人都不在了,誰的得益最大?慶榮侯的爵位由誰承襲?

可笑許氏愚蠢至極,竟與秦致吾共分姜氏的私產,無異于與虎謀皮!

想到這兒,錦依站起身來,思量著是否要親自去朝霞館走一趟,听听許氏派了貴蘭與秦致吾到底還說了些什麼。

想了一會兒又頹然作罷,此時恐怕貴蘭早已回了奉先堂。再說這里不比長豐侯府,萬一被夜巡的下人發現,實是百害而無一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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