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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沈鑌現身

「咳咳……老身……老身,身患奇疾,帶著我的孫女前來藥王谷求藥。敢問幾位,可是藥王谷子弟?」那老嫗猛咳一陣之後,用她那沙啞難听的破嗓子答道。那張枯樹皮般的老臉上,綻放出一抹討好的笑容,一臉熱切地盯著他們。

不說別的,光是這老嫗如爛風箱一般的喘氣聲,讓人一听就知道她有病。牧仁心中對這番說辭信了七分,見她們沒有威脅,話都懶得再說半句。也不理她問話,板著臉沉默下來。

「真是的,怎麼說不理人就不理人了捏?」鳳菲菲討了個沒趣,悻悻地嘟嘟囔囔了一句,轉身回到「孫女們」身邊。

里 人中,那脾氣最暴躁的髯須大漢听到這句帶著抱怨的嘀咕,虎目圓睜,一手握在刀柄上,眼看就要暴起傷人,卻被不想橫生枝節的牧仁低喝一聲,按下了性子。

氣氛一時間詭異地安靜下來W@,敏儀三人攙扶著師父,走到路碑旁供人歇腳的小亭子里坐下,靜觀其變;那些里 精英則握緊了手中武器,沉默地望向藥王谷方向。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沈鑌就已經完成了所有治療,徹底痊愈了。在藥王谷過了一年多的田園生活,讓他對這里的寧靜留戀不已。收到府中最新傳來的消息,知道兒子上了戰場之後,他尋思著,家里目前的女主人只有那尚未蒙面的兒媳婦一個,他回去太早似乎也有諸多不便。于是便打定主意,等過段時間兒媳婦快要臨盆之時再往回趕。回到家里正好抱上孫兒,有孩子作為緩沖,兒媳婦見到他也不會過于拘謹。

做了一年多試藥人的小費氏雖然還在苟延殘喘,但在沈鑌心里,她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對未來生活的規劃里,也根本沒有這個讓他憎恨不已的婦人。

千算萬算,他唯獨沒有想到,里 人會打他的主意,想要用他來威脅兒子。

這一刻,沈鑌無比的後悔,後悔沒有早點動身回京,後悔自己一時疏忽大意,連累了對他有救命之恩的藥王谷。

因此,在听到白礬回來稟報的消息後,沈鑌沒有半點兒猶豫,毅然下了決定︰「我跟他們走。」

一年多的相處,藥王谷谷主白臨風早已真心接納了沈鑌,和畢陀一樣,把他當成了自己至親的後輩。此刻,他在欣慰自己沒有看錯人的同時,也為對方此行前路揪心。一邊是祖宗數代流傳下來的基業,一邊是他愛惜的晚輩,白臨風抿緊了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子,我和你同去!」畢陀也知道好友的為難,他沒有責怪對方,打定主意要與沈鑌同行。沈毅把兒子托付給他,他已經失責一次讓這小子吃足了苦頭,再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以身犯險。

無論沈鑌怎麼軟言相勸,畢陀咬緊牙關就是不肯松口,說得不耐煩了,一**坐在門檻上,竟然使出了無賴招數,沈鑌不同意他陪著就別想出去。

二人你來我往互相說服對方的空隙,白礬趁機帶來了小費氏。

再次相見,沈鑌幾乎認不出這個昔日養尊處優的國公夫人。只見她一身粗布麻衣,原本如綢緞般的青絲,現在一半雪白,一半烏黑,亂蓬蓬地隨意挽了個發髻在腦後,十分狼狽。原本光潔無瑕,保養得宜的那張臉蛋,現在卻是不人不鬼。白發下面那半邊布滿了皺紋,就連眼楮都在褶皺的掩蓋下,小得眯成了一條縫;黑發之下還算正常,只是這正常的半邊臉上一副麻木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表情,讓她看上去詭異得嚇人。

她的手上系著麻繩,一路被白礬牽著走來,十分柔順,沒有一點兒反抗。曾經陪伴在她身邊的忠心老奴周媽媽,早在半年前就熬不過折磨撒手而去,唯有她,不知道依靠什麼信念,支撐著活了下來。

看到她這麼淒慘的一面,沈鑌百感交集。過往的憎恨逐漸隨風而逝,種種滋味閃過心頭,最後全都煙消雲散,一片空白。

原本應該是最親密的夫妻,互相傷害,互相報復之後,從此只是路人,無愛,亦無憎。

「走吧。」拗不過畢陀,沈鑌無奈地嘆息一聲,率先走出了藥王家。

「等等!」白臨風叫住眾人,拉過白礬在一邊叮囑幾句後,最終放行。

「衛國公,藥王谷有愧于你,老頭子礙于祖訓不得出谷,我這徒兒便替我贖罪,與你同去,今後有任何差遣,萬死不辭。」

「白老前輩不必如此,藥王谷對我只有活命之恩,並無半分虧欠。還請前輩收回成命……」

白臨風舉手打斷了他的話,「我意已決。如果衛國公不想看著老夫余生都在愧疚不安里度過的話,就給藥王谷上下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沈鑌還想推辭,白礬面無表情地說了四個字,結束了這場交談。

「沒時間了。」

半個時辰很快就要過完。牧仁看看天色,正糾結著是再等一等,還是直接下令放火燒山,藥王谷方向,忽然出現了幾個人影。

千幻陣可不是浪得虛名,當他們能看見谷中之人時,就代表對方已經離出口不遠了。須臾之後,這行人就走到了他們跟前。

牧仁凝神打量為首那名中年男子,見對方面色紅潤,步履矯健,與傳言中的病秧子形象有很大出入,不由犯了疑心︰「來者可是衛國公大人?」

沈鑌譏笑一聲︰「連要請的人都不認識,真不知你們主子怎麼放心讓一群酒囊飯袋出來執行任務。」

牧仁不理他這番挑釁,轉而問起小費氏︰「國公夫人何在?」

來時路上,畢陀覺得牽小費氏就像牽牛一般,十分好玩,因此從白礬手中搶過了這項差使。此刻被人問起,他耍寶似的揚了揚手上的韁繩︰「喏,在我手里牽著呢,嘻嘻。」

「還請國公夫人過來一敘。」

「師兄!」

兩句話同時響起,畢陀听到最後那句刺耳呼喚,如同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僵硬著脖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手里韁繩下意識一扔,像見了鬼一般轉身就像跑。

「師兄,我時日無多了,你就這麼狠心,連我最後一面都不想見嗎?」。那嘶啞的嘆息清晰地傳進眾人耳中,也讓剛剛跑出一步的畢陀定在那里。

牧仁並不關心這個老頭和那老嫗之間的恩怨,把小費氏帶到一旁,解開她手中繩索,低聲交談起來。

其實費寧也不能確定自己這個庶女是否還活著,如果她已經死了,牧仁身上帶有備用的畫像,可以用來確認沈鑌身份。因為畫像難免失真,所以他們的計劃里,最優先考慮的就是小費氏活著指認。

其實他們完全多慮了,以沈鑌的為人,用無辜之人頂替自己這種事,他想都不會去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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