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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本性初顯

石子兒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失控的模樣,忙得上前好言安慰。因為不清楚個中緣由,也只是說些不該頑皮惹她生氣或是沒照顧好她讓她受了委屈之類的話。

司徒媗自顧自的哭了一通,心里的郁悶也消散了些許。這會兒才注意到石子兒的衣服沾滿了塵土,有幾處還被撕扯破了。

板臉對他說︰

「能穿的衣服統共也就這一兩身兒,還三天兩頭的要縫補。再這樣下去你散了頭發模黑了臉就跟乞丐沒兩樣了。」

石子兒知她余氣未消也不跟她斗嘴只回道︰

「那只得麻煩你再補上一補了,可得背著我娘,省得又挨罵。」

司徒媗轉念一想,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石子兒本來衣服就少還得分于她穿,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ど兒看到自己哥哥興高采烈的出去卻如此狼狽的回來,想向他討要蛐蛐的話也咽了一半到肚子去。只是抱住司徒媗纏著她要听故事。

夜已深,月光從紙糊的窗欞中照射進來,ど兒睡的香甜,石子兒還打著小呼。

司徒媗總也惦記著上京都尋子,只是一無盤纏路費,二來年齡身份限制,孤身上路終不是萬全之策。

她忽得想起回陽路時那個古怪老婆婆的話來,說送她一本什麼無字萬解書的。听名字那書應該能解萬難,可是無字又怎麼讀呢?也許是自己听錯了吧。

胡思亂想中只覺得眼皮沉重,睡意襲來。可腦中清醒不甘這麼睡了,終究抵不過困意沉入夢鄉。

金子,好多的金子。石家的茅草屋也變成了敞亮的磚瓦房,美麗的新衣堆了滿床。她正在收拾行裝,門外還停著輛馬車。

她把那一顆顆的金元寶要往行李中塞,金子好像永遠也裝不完似的變得越來越多。

滿眼黃澄澄的刺得雙目發痛,手臂也酸痛的很。門外馬車夫在一個勁的催她,她心焦如焚,滿頭是汗,一個戰栗醒了過來。

原來日頭已高升,明晃晃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她起床一看,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包括ど兒,想必全去地里了。

石家夫婦待她好的真是沒話說,看她睡的香甜竟不忍喊她起床。

石家一共種著大約十幾畝地,都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司徒媗也拿不準他們今天去了那塊地,便拿了只木盆裝了換下的髒衣服去河邊洗。

她撿了個無人的地方蹲了下來,把髒衣拿了出來放入河水中的一塊圓石上錘打。

此地村民一般打取井水作飲用之水,河水也只是作洗滌灌溉用。大家洗衣服都習慣去上游的地方洗,因此下游的水就沒有那麼潔淨了。

農家衣物也只是灰塵泥土多了些,司徒媗勿自浣洗。忽然覺得眼前有一物飄來,她急忙伸長衣槌把它絆住,免得隨水流飄遠。

撈上來一看,卻是一件少女的貼身里衣,料子雖是棉布上面卻用五彩棉線繡著幾朵睡海棠。肯定是有人浣洗的時候不小心讓水流漂走了。

司徒媗便放在一邊等人來找,果不其然遠處有人小步急促的跑了過來,卻是曹大娘家的小妤。

等她看清了是司徒媗在河邊洗衣,羞的滿面通紅。再順著河流向遠處看,也沒看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也不看司徒媗便回轉身要走。

司徒媗喊住她︰

「小妤姐姐是來找這件衣服的嗎?」。

小妤腳步一停,回頭看到了司徒媗手里拿的那件衣服,恨不得要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她正要否認,司徒媗忙說道︰

「我們同為女子,姐姐不要不好意思。」

因怕她不信還稍微拉開了衣襟,脖子後露出里面桃粉色肚兜的帶子來。那是司徒媗初來石家時穿的那身衣服。她嫌太過華麗顯眼,只是穿在了里面,外面罩著石子兒的舊衣服。

就算是同胞兄妹也沒有里里外外同穿一件的,何況她和石子兒並不是血親。

小妤本來听她弟弟大壯說過鄰家的黃花菜是女子,她不信以為她弟弟又胡說設法打趣她。因她之前有說過從沒見過像司徒媗這麼俊俏的小男孩,她弟弟便說她春心萌動了之類的話。

小妤這才敢正眼看司徒媗,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說︰

「你說的可是實言?」

司徒媗過來拉住她的手道︰

「你有見過世上那個男子會洗衣的?還是見過哪個半大小子會穿肚兜的?」

小妤撲哧一笑道︰

「誰會存心留意什麼男子,只是自上次踫過一面後心里想著,這是誰家的男孩兒生的是女兒貌又一副女兒心腸,真是奇了。」

司徒媗知道她說的是上次石子兒拿青菜蟲嚇她,司徒媗上前安慰去反倒驚著了她。

便微笑著道︰

「我可從來沒對外說過我是男子啊,都是你們憑衣飾猜測。」

「也不全是,你成天和石子兒他們玩一起也怪不得別人誤會。」

小妤剛說完急忙捂嘴,覺得此話甚是不妥,帶有侮意。

司徒媗卻不以為然︰

「每個人生來本不因拘泥于那麼多怪異的規矩,何況都不過是孩童而已,玩耍是天性,為何要分男女來。」

小妤因剛才失言很是懊惱,接著听到司徒媗這些話只是覺得說得好沒道理。男女有別,男尊女卑這些都是祖上世世代代傳下來的豈可疑它。

小妤驚呀的張大了嘴疑惑的望著她。

司徒媗繼續向她說道︰

「姐姐性子也太過于懦弱了些,有些事情外人看來不過是孩童之間開的玩笑。可姐姐如果只是一味的哭泣躲逃,不免淪為人人取笑的樂子。事情由小到大,姐姐遲早會吃虧的。」

因為小妤很是愛哭泣,村里那些比她小的孩子都敢欺負她。本來沒有壞意,也只是惹她流眼淚逗趣。小妤在前面跑著哭,他們還在後面起哄說什麼︰

小妤哭,大雨來。莫要祭神莫把龍王拜。

把小妤和那些神仙放在一起比較是很不吉利的事,氣得曹大娘提起那個喊的最大聲的那個孩子狠狠的打了一頓**。那家人為此還找上門來,兩家大鬧了一通,至今見了面都互不搭理。從那以後曹大娘就落下個護短的壞名聲。

其實也不怪曹大娘都怪小妤太好欺。

話說回來,小妤雖然對司徒媗很好奇,對她的話卻不敢苟同便道︰

「按你說的我便同那些取笑我的人打一架才好嗎?他們人又多我哪就打的過了,何況我是女子怎能跟他們……」

司徒媗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夸她那件衣服上繡的海棠很好。

繡活女工可是小妤拿手的,她謙虛的只說一般一般,也打听司徒媗里面的衣服料子是不是就是綢緞啊。農家人能穿得起綢緞很是令人羨慕的。

司徒媗當時只想證明自己也是女兒身,不想小妤在這事上還挺細心。恐又多出事端引人注意只是道︰

「真有綢緞穿的話,我又何必穿石子兒的舊衣服呢,不過是些碎布拼的罷。」

兩人又閑語了幾句,終歸是性情不投,小妤便離去了。

司徒媗看她走遠後搖頭嘆息道︰

「天性如此,以後也不知道遭多少些平白無故的磨難。」

她在這里感慨他人,殊不知自己的本性已悄悄發生了變化。

前生的她受她生母的影響也是一味的怕事,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的。她生母去世後她不想方設法改變自己在家里的處境,竟和只見過幾面的男人私奔出逃。落了個悲慘之極的下場。

誰曾想這里的情景全落在能隔空視物的一面境牆中。

「你有沒有听到剛才她們的對話?」

掌命司中一個滄桑的聲音道。

「看來司萱仙子逐漸開始要回歸本性了,主人,我入凡間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吧。」

稚女敕的童音回。

「有些事情急不得,時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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