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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反差

還剩下一套好的化妝品,錢亦繡自己要了滑香脂,送吳氏女乃女乃玉香脂,金蓮香露給了小娘親,金蓮胭脂給了小姑姑。

本來想送黃月娥兩樣,想想還是算了。即使能保證黃月娥不說出去,也不敢保證她身邊的人能不說出去。黃萬春可是到處找錢眼的利害商人,被他盯上了不是好事。自家金花蓮藕就是前車之鑒,一時疏忽和顯擺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

還剩下三瓶適合男人用的碧蓮香露。

錢亦繡拿了一瓶去送給三貴爺爺,三貴爺爺像是踫到了啥好笑的稀奇事,哈哈笑著直擺手,說道,「那是貴公子喜歡的玩意兒,爺爺就是個泥腿子老漢,爺用了,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連吳氏女乃女乃都在一邊哈哈笑道,「虧繡兒想得出來,給你爺這東西。你爺若是香噴噴地走出去,那還不得把人嚇著。」

三貴爺爺難得地幽默道,「也不能說我只要香噴噴了就要嚇著人,若是香噴噴的紅燒肉味或是香噴噴的鹵鴨子味,還是不會嚇著人。但若是香噴噴的香露味,那就要嚇著人了。」

哈哈哈哈……

看著三貴爺爺、吳氏女乃女乃、滿霞姑姑都咧著嘴笑個沒完,錢亦繡翻著眼皮走了出去。

怪不得都說貴族要三代才能培養出來。三貴爺爺就是再有錢,也只能說是鄉坤或是地主,吳氏女乃女乃只能說是地主婆,滿霞姑姑是地主家的小姐。

而美美的小娘親,都傻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還是那麼如仙女般的出塵月兌俗,還想把女兒養精致。

這就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意識問題。

只不過,自己這個前生今世都根正苗紅的小泥腿子或許會讓小娘親失望了。她真的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大嗓門,也做不到隨時都干淨得鞋底連點泥土都沒有。

如今,就算跟舉人先生學寫字,這位先生也是屬于名士風流大不拘的個性,不僅沒有一點貴族範兒,還比一般人都大大咧咧。

等小正太下課了,錢亦繡又屁顛顛去送給他。小正太撇著嘴搖搖頭說,「妹妹怎麼給我這東西,哥哥還小呢。」頗有些拒絕壞阿姨誘惑的架式。

她又進屋送余先生,余先生傲嬌地說,「某不喜歡那個調調。」

等喪氣的錢亦繡要走出門了,又把她叫住,伸手接過了香露,勉為其難地說道,「拿來吧,或許以後也會用得上。」

錢亦繡好不容易送出去了一瓶,把剩下的兩瓶壓在了箱底。

小姑姑、吳氏雖然覺得這種化妝品味道好聞,擦在臉上又細膩,但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好。

小娘親就不同了,打開香露聞了聞,又抹了點香脂在手背看看,驚訝地說道,「繡兒,你在哪里買的香露和香脂?真好,比艾淑林里的香脂和香粉還要好。」

艾淑林又是什麼東東?小娘親的嘴里時不時要冒些新鮮名詞出來。錢亦繡也不想多問,哪怕是皇家後院,也跟現在的小娘親無關了。便笑道,「娘喜歡就好。等娘用完了,再給娘買。」

小娘親听了笑彎了眉眼。

另外一套質量稍差的,給了錢滿蝶一盒玉香脂,說是在省城買的。剩下的都給了錢曉雨,讓她不要說出去,也不要拿出去送人。

小姑娘听了欲言又止,錢亦繡又善解人意地說道,「可以送給自家人,但讓他把嘴閉緊些。」

小姑娘紅著臉直點頭。

一進入冬月,錢三貴又呆在房里不敢出來了。雖然湯藥不斷,但好歹能自己走動,還能听下人稟報事情。

而大山帶著猴哥和奔奔或是跳跳進山里呆的時間也更久了,這都去了八天了還沒回來。

猴哥又長高了一大截,也更加健壯了,而且力大無窮,竟然可以背著錢亦錦爬樹玩。錢亦繡也想讓它背,只不過怕小娘親難過不敢。

這天,花溪村迎來了第一場雪。雪不算大,但從昨天夜里一直下到第二天,地上房頂上樹上還是積下了薄薄的一層。冀安省屬于大乾中部偏南,下鵝毛大雪的時候非常少,就是這種小雪也不多見。

早上,程月看著兒子、女兒穿著厚厚的棉袍和棉裙,滿意地點點頭。又望著漫天雪花說,「弘濟好可憐,頭上光光的沒有頭發,好冷呀。」

錢亦繡說,「娘放心,他冷了會戴僧帽。」

「可娘忘了給他做僧帽。」程月自責地說,眼圈都有些紅了。

「娘沒給他做,可他們寺里有專門做衣裳的人,她們會做的。」錢亦繡安慰道。她冬天難得看到小和尚,他基本上都是冬月就走了,要等到來年春天才回來。在她的印象中,就沒見過小和尚戴帽子。

人不經念叨,小兄妹剛上了一刻鐘的課,小和尚就來家串門了。余先生很給面子地放了錢亦錦和錢亦繡一天假,自己跑到後院看師傅們做家具去了。

小和尚沒戴帽子,連棉襖都沒穿,只穿了夾衣,凍得小臉蛋和小鼻頭紅紅的,嘴唇都有點發青。

他是來辭行的,他又要跟師傅去雲游,順便在京郊的報國寺過年,來年開春才會回來。院子里冷,小和尚就被請去了西廂廳屋玩。程月心疼地用手捂著他的臉說,「你咋不穿襖子呢?嬸子給你做了襖子呀。還有,這頭上光光的,咋不戴頂帽子呢?」

小和尚笑道,「這個天兒還不算冷,等到去了北邊,那里滴水成冰,就要穿棉襖戴帽子了。」

「這個天還不冷?瞧你的嘴唇都凍青了。」錢亦繡說道。

小和尚道,「寺里練武的僧人這個天兒都沒穿襖子,習慣了也不覺得冷。」

程月把小和尚的臉捂熱,也不繡花了,而是看著一雙兒女和小和尚說話打鬧。

快晌午的時候,錢亦多小朋友來了。昨天三房給她家端了一小罐在縣城買的五香壇子肉,香極了。只是這東西綿軟,錢老頭和錢老太吃了大半,她只撈到兩坨。想著三房應該還有,就來噌五香壇子肉。一看小和尚在這里,失望得不得了。

結果,小和尚並沒像往常一樣在這里住一天,吃完晌飯就要走了。走的時候,他囁嚅著說道,「我師傅讓我帶兩節小藕回寺里吃。」

錢亦繡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九月初的時候已經給老饞和尚帶了兩節金花藕的種藕回去。想到那女敕女敕的金色藕芽,錢亦繡的心至今都在流血。

她嘟嘴說道,「你師傅還是大師,咋那麼饞呢?金花藕我們連一口都沒舍得吃,那是留著明年做種藕的。已經給他拿了兩節,他還好意思再要。都讓他吃完了,明年我家還種啥?」

說得小和尚臉更紅了,哀怨地扭著手指頭無所適從。師傅讓他必須要到,否則就不領他出去雲游了。

錢亦錦勸道,「就再給他兩節吧,大師開個口也不容易。」

程月看到小和尚如此表情,也心疼了,幫著說情,「繡兒,就給弘濟兩節藕吧,不然他回去會挨罵的。」

連錢亦多都幫著說了話,「繡兒姐姐那麼說大師不好的,我可是嘗過想吃吃不上的滋味,很難受的。」

錢亦繡無奈只得讓蘇三武弄了兩節金花種藕來,又給他帶了一籃子荷塘月色出的藕,言明是最後一次。

小和尚高興地道了謝,又許願說明年開春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他們帶報國寺的素食點心。

小和尚跟大和尚一起騎馬走了,如今小和尚也單獨有了坐騎,是匹小白馬。他們走遠了,錢亦多才瞥嘴說了句,「素食點心有啥好吃的,那麼大老遠帶回來,豆腐都盤成了肉價錢。」

臘月初,崔掌櫃要回京城送年禮兼匯報一年的工作。錢三貴讓人把早準備好的送國公府的禮給了他,有兩百斤最上等的蓮藕,一百斤「李記」香腸,一百斤「李記」臘肉,以及若干山貨。

錢亦繡還把一張猴哥獵的純白色狐狸皮送給了梁大叔的娘。

自家如今是掛靠在國公府旗下的一個子公司,可要把集團公司的領導巴結好。

接著又給張家、宋府、翟府送了年禮。宋府和翟府是錢亦錦去送的,張府是錢亦繡去送的。

黃月娥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小神醫明年就要當爹了。老太太和宋氏都快樂瘋了,這個媳婦宜生養,進門就懷孕。好吃的好喝的流水似的往她屋里送,還免了她的請安。只不過黃月娥呆在自己院子里無聊,每天還是要來老太太跟前湊趣。

黃月娥比之前豐滿了,臉色紅潤,眉目安祥,嘴角隨時都是向上翹著的。有錢,有閑,有疼愛自己的老公,有和睦的家人,誰還能比她更幸福呢?

錢亦繡看著洋溢著滿滿幸福感的小女人,難得地羨慕嫉妒了一把。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嫁給什麼樣的男人,眼前卻鬼使神差地晃過了梁大叔的臉,嚇得她一哆嗦。

自己和梁大叔年齡相差懸殊,門庭相差懸殊,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退一萬步說,就算年齡相當,門戶相當,自己也不會找抽地去嫁給這樣的人。但凡世家大族里都是妻妾成群,梁大叔不僅是梁家長房長孫,好像他娘還只有這一個兒子,開花散葉的擔子比旁人都要重。

梁府肯定不會像張家這樣慈善,即使再盼孫子也不會隨便給兒子塞女人。小張神醫才是最好的經濟適用男呀,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又覺得自己不該有這種想法,暗自呸呸了幾聲,心里才好過些。

黃月娥見錢亦繡愣愣地看著自己,笑問道,「繡兒怎麼了?」

錢亦繡老臉一紅,忙笑道,「我娘說肚子尖就要生男娃,我覺著嬸子的肚子尖尖的,八成要生個弟弟。」

她的話讓屋里的所有人都笑開懷。

老太太更是打著哈哈說,「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回家後听說,陸師傅的師兄回鄉過年,正好把幾塊上等金絲楠木帶回來了。只是價值不斐,那麼幾塊不大的木料,就要一百五兩銀子。

陸師傅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屋里,開始進行藝術創作。徒弟們回家過年他也不回去,兒子來請他回家,他還把兒子攆了出去。連飯都是下人送到門口,他端進去吃。

原來還遇到了一個有執著追求的藝術家。

錢亦繡極高興,給予陸師傅極高的生活待遇,不僅好吃好喝好招待,還給他屋里提供上等柴炭,怕他把手凍僵了不好使。

轉眼又到了大年三十,錢家人在錢老爺子的帶領下去給先人上墳。如今錢家添丁進口,孫子有出息,重孫子有出息,點心事業蒸蒸日上,讓錢老頭頗有成就感。在給先人磕頭的時候,挨個數落個了遍。

錢亦錦在給小爹爹燒紙的時候,也代表自家向小爹爹作了匯報。

告訴他,自己和妹妹如今都得名師指點,進步可以說一日千里。家里又修了大房子,錦繡行和荷塘月色掙了不少錢。娘親好能干,繡的花跟真的花一樣漂亮好看,把見多識廣的陸師傅都看哭了,等等。

下晌,程月站在門口望著那條小路,依然沒能把江哥哥盼回來,但總算把兒女們等回來了。她知道今天過年,要吃團圓飯。所以中午也沒正經吃飯,她要等著家人回來一起吃。

錢亦繡看到小娘親還是那麼素淨,墨綠色褙子,月白色繡草紋馬面裙。只是頭上戴的那根銀簪子和兩朵黃色小花,算是增添了些喜氣。她靜靜地站在門口,看到兒女嘴角露著笑意,但還是掩飾不住眼底的那抹失望。

黃鐵把裹著棉被的錢三貴從牛車上背下來,一家人去了上房屋里。

下人們往桌子上擺雞鴨魚肉,在一陣熱鬧的爆竹聲中,錢家三房又吃起了年飯。

而京城的一個大宅子里,一身華服的潘駙馬正坐在一間擺設奢華的閨房里。

他的眼里有些濕意,環視著屋內輕輕念叨著,「時間過得真快,彈指一揮間。九年了,月兒竟然離開爹爹九年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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