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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墨梅亭中

謝安亦到禮親王府,本就是為他父親謝之禮下落而來,現在已經得知他平安無事,自是要打道回府了。卻沒有想到,一向冷淡的禮親王蕭嘯寒這次卻是莫名其妙的熱情起來,邀請她參觀禮親王府。

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這是謝安亦的第一反應。不過想想禮親王如果要對她不利還用得著什麼手段嗎?何況自己還是皇上賜了婚的,遲早也是要進這王府的。

「王爺有此雅興,民女豈敢不從。但請王爺稍候,民女讓愛墨先給家里遞個信兒,以免家人惦記。」謝安亦笑著說道。

「好吧,叫那丫頭進來吧。」禮親王也笑著說,只是這笑謝安亦怎麼看怎麼的慌,更是覺得他有什麼陰謀般。

謝安亦將愛墨叫進屋,囑咐了幾句,讓她先回府將蕭嘯寒已經答應幫忙尋找謝之禮的消息告訴大太太,並且自己也要在禮親王府上「參觀」一番,讓她們放心。

蕭嘯寒剛剛雖沒特意囑咐過她,可謝安亦卻知道,就算大家再擔心也不能直接說出謝之禮無事。否則就會間接表明蕭嘯寒一路跟蹤著謝家人,更會暴露他的勢力。

蕭嘯寒暴露不暴露她不在乎,可自己的小命她卻是十分珍惜的。

王永也得了蕭嘯寒的吩咐同愛墨一道回去,這倒讓謝安亦覺得這禮親王倒也還算體貼。

二人便一同走出了偏廳,蕭嘯寒帶著她朝花園走去。

在渭城的時候謝安亦就听周嬤嬤講過禮親王府的事,那時周嬤嬤曾感嘆地說禮親王府有一個很大的花園,一年四季都開滿了花,春天花的種類最多,梨花,桃花,郁金香,杜鵑……數不勝數;夏天有百合,木槿……秋天的時候整個院子都彌漫著桂花香;而冬天的時候,禮親王則最喜歡最在一處亭中賞梅。

而現在,謝安亦就與禮親王坐在的禮親王府花園中的墨梅亭里。這亭子周圍種的梅花並非是常見的白色粉色或紅色,而是梅花中的珍品——淡墨色。一般人家這種墨梅有幾株已經是很值得炫耀了,而這禮親王府的墨梅卻是整整一片。

亭子如京中其他大家一樣掛起了簾子擋風,不同的地方在于,這亭中有一面石壁。謝安亦從走進亭子開始就一直仔細觀察這個石壁,有一人高,上面刻著一幅畫。畫中一直梅花橫出,枝干秀挺,花朵舒朗。也不知刻畫之人用了什麼,整幅畫卻如用墨汁般著了色。以淡墨點染花瓣,再以濃墨勾點萼蕊。寥寥幾筆,卻功夫了得。

梅花上方題著詩︰

吾家洗硯池頭樹,個個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顏色,只流清氣滿乾坤。

蕭嘯寒見謝安亦盯著石壁,問道︰「你知道這詩?」

謝安亦當然知道!這詩她上學的時候還背過,是元代王冕的《墨梅》。可她卻不知如今身處的架空朝代與元代是什麼關系,故斟酌了一下,道︰「從前在哪本書上見過,卻是不記得了。」

蕭嘯寒微微一笑,用修長的手拿起熱水將石桌上兩個紫砂茶杯燙熱,邊將茶葉放入一邊的紫砂茶壺中邊說︰「哦?我竟不知道謝姑娘原來博覽群書啊?」

謝安亦心中不屑︰「你不知道的多著呢!我還看過地理書,數學書,這些你懂?」可她嘴上卻不敢如此造次,含糊地將此事帶了過去︰「偶然見過,早忘了。」

蕭嘯寒也不在此事上糾結,卻問道︰「你覺得如何?」

謝安亦見他目光停留在石壁上,心知蕭嘯寒是在問《墨梅》這首詩如何,想了想,說道︰「畫是好畫,詩也是好詩。只是民女覺得此畫此詩不應在此。」

「哦?」蕭嘯寒對謝安亦的話生了興趣,問︰「這《墨梅》不放在墨梅亭中被墨梅環繞,你覺得應該放在哪里呢?」

謝安亦只覺蕭嘯寒說這話時有股氣勢壓過來,就像從前一樣,他是王爺,她是民女,一句話不對,小命不保。

「不要人夸好顏色,只流清氣滿乾坤。自是要放在那不食人間煙火之地了。」謝安亦這話說的模稜兩可,這是她在靜安寺應對悟遠和尚後得出的辦法,對于她不懂或不知的事便如此回答,其他的由對方去傷腦筋。

蕭嘯寒卻如同沒听到她講話般,已沏好了兩杯茶,一杯放到謝安亦面前,拿起另一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分三次喝完。

他見謝安亦沒動,便笑著道︰「這可是用梅花上落的雪融化後的雪水沏的茶,有淡淡的梅花香,你不嘗嘗嗎?」。

謝安亦一听,端起茶杯湊到嘴邊就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只听對面的人又說道︰「你可願嫁給我?」

「咳咳……」謝安亦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把自己嗆得夠嗆。又咳了一陣,漸漸平息了,才狐疑地看著蕭嘯寒,小心地答道︰「能做禮親王妃,是民女幾世修來的福,民女自是願意的。」

「沒說實話。」蕭嘯寒肯定地說道。

謝安亦微微一笑︰「王爺要听實話?」

「當然。」

「若實話逆耳又如何?」她可得為自己的小命買份保險。

「但說無妨。」

謝安亦拿起紫砂壺,給自己杯中倒了茶,又一飲而盡,道︰「民女身世王爺一清二楚,嫁與何人對民女來說沒有分別,只是有個棲身之所罷了。與王爺,民女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和那些素未蒙面之人相比,已是好上太多。看王爺出手闊綽,相信未來我也會錦衣玉食的。」

謝安亦的話間接表明她對皇帝的賜婚是滿意的,或者說至少不反感。蕭嘯寒听了,心中竟暗自松了口氣。他雖未對謝安亦動情,卻不知為何不願她討厭他,討厭嫁給他。

「既然如此,你便哭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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