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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長劍 二十四

「那里是……什麼地方?」

「關押妖魔戰士的監獄。」女孩聳了聳肩膀說道,「教會對于妖魔的研究還不夠到位。雖然妖魔的異化品種有很多,但是真正達到使用級別的只有‘生產者’。生產者已經喪失不是能力,必須依靠人類才能生活,所以他們心甘情願地被人類奴役。與之相反,教會還想要制造一些妖魔的戰士。為了保持戰斗力,這些妖魔和野生的妖魔區別不大。雖然它們從一出生就活在這黑暗的地牢之中,但是他們依舊顯得桀驁不馴。」

「竟然有人想要將這些危險的生物當做戰士?是誰這麼喪心病狂?」布魯斯特吃驚地說道,隨即他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了教會,難道是雙子神教生產了這些異化的妖魔?」

「這不是很正常麼?」女孩聳了聳肩,她用手指輕輕撫模著自己金色的頭發,「赫蒂你剛才看見了,她不就是教會的聖女麼?教會介入其中也沒有什麼奇怪吧。另外,進行如此大規模的妖魔實驗,除了教會和史達夫組織,又有誰做得到呢?」

布魯斯特默然。他突然想到了阿利克曾經說過,教會對妖魔的確做過一些實驗。阿利克查到的案卷記錄著用毒芹麻痹妖魔的實驗記錄。阿利克以為教會的實驗到了這里就沒有了,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研究或許只是轉入了地下,並且向著更加不人道,更加令人畏懼的方向發展著。在聖城腳下關押這麼多妖魔,不管怎樣和雙子教會也逃月兌不了干系。

「我遇到的那些妖魔是從這里放出去的麼?」布魯斯特想到了那個偽裝者,「我遇到了很多異化的妖魔。他們一定是來自于這里。」

「或許是妖魔不小心從這里溜走了。」女孩解釋道,「畢竟這里關著幾百只妖魔,任何關押的措施也不太可能做得到盡善盡美。」

「但是,就是因為這些跑出去的妖魔。有多少村子被毀滅,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布魯斯特憤怒地說道,「就是因為這些教會生產的‘妖魔戰士’麼?我對教會的腐敗早有耳聞,但是沒想到他們會干出這種事情!」

「外面村子的人,對于你們聖城人來說不根本算不上什麼麼?」女孩用諷刺的語氣說道,「只要時候編個故事就好了。比如妖魔暴動啊,或者是有什麼人違反了雙子神教的戒律,所以那個地方的人失去了女神的庇護,所以被妖魔襲擊了。這樣還能排除異己,何樂而不為?」

「怎麼會!」

布魯斯特相反反駁,但是他突然愣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這一切都是教會搞的鬼,那麼他們的高層不可能不知道聖城附近出現妖魔的原因。但是為什麼阿利克會接收到「調查聖城周圍妖魔暴動事件原因」的任務呢?明明教會知道那里徘徊者異化的妖魔,知道這個任務很危險,也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以為事情結束了麼,主教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明面上的事情做不了,但是主教卻可以讓那個傻瓜騎士去完成一些危險的任務。

那天傍晚,丘奇對布魯斯特說的話再次回響在他的腦海。知道現在,布魯斯特才真正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或許自己的父親也知道雙子神教飼養妖魔的事情,或許他也知道那個主教想要利用這次事件置阿利克于死地。甚至,阿利克本人或許也猜想到這是一次回不來的任務。但是他們都選擇順從。因為阿利克不會拒絕教會拍下來的任務,而丘奇也明白這一點。

布魯斯特突然覺得渾身月兌力。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再說什麼話。布魯斯特的臉一直陰沉沉的,他第一次開始的對雙子神教完全失望。布魯斯特一直都是個虔誠的教徒,從接受洗禮的時候他就被教會巨大的雙子神像注視著。但是他現在感覺讓雙子女神的化身站在聖城之中是對她們的一種玷污。回到原本的甬道之後,女孩小心翼翼地將牆壁上的燈擺正,一切痕跡都掩蓋在了黑暗之中。布魯斯特感覺到了難以言表的寒意,同時他的心中也升起了疑問。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些。我告訴你這些信息,相信或者不相信,怎樣使用它們,這些最後都取決于你自己。」女孩笑著說道,「但是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總有某個中心的位置,那是改變歷史的起點。現在,這個位置就在聖城。而你,也正處于一個非常關鍵的環節。不論是對于這個時代,還是對于你自己的人生。」

布魯斯特不明所以地模了模自己的腦袋。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騎士,雖然老爹是商會的會長,但是聖城里大部分都是知道他們父子關系不怎麼樣。布魯斯特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沒有硫娜或者是阿利克能打,當然腦袋也比不上他父親或者是庫克大師。要是用阿利克說的話來形容的話,應該是「不成熟」。所以布魯斯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孩如此看重自己。不過,對方信誓旦旦的語氣卻又讓布魯斯特有了新的疑惑。

「你……到底是什麼人?」

對方看上去只是個少女,從措辭上來看年紀也不太大,為什麼能夠如此自信地帶著布魯斯特潛入瞭望塔的地下。再見到那麼多聚在一起的妖魔也面不改色,難道她比赫蒂還要強大麼?布魯斯特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明白這個女孩的氣度並不來自于強大。就像是布魯斯特在教會的卷宗之中讀到過很多關于狂信者的記載,布魯斯特覺得這個女孩和她們很像。她堅信著某些事情,不過那可能是一種信念或者是思想,和宗教無關。

「我,只是一個變革者。」女孩這次沒有再回避布魯斯特的問題,「我認為你是我需要的人——或者是同類吧。所以我想邀請你加入這個變革的潮流之中。」

「變革?」布魯斯特困惑地問道。

「沒錯,現在的這個世界太過無聊了。你不這麼認為麼?」女孩聳了聳肩膀說道,「人們的生活毫無動力,每天覺得不被妖魔吃掉就是幸福,然後將多余的精力放在了祭拜你們的雙子女神上面。這樣的世界到底有什麼用處?沒有新的思想,沒有新的智慧,沒有新的文化。現在的生活和一百年前沒有什麼兩樣,好像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僵局。」

「所以,你是想要解決妖魔的問題?」布魯斯特皺著眉頭問道,「我們收到妖魔威脅這麼多年,為什麼你就覺得自己能夠消滅妖魔?太自大了吧。」

「不是消滅妖魔,而是喚醒……妖魔。」女孩露出了莫名的微笑,「你不覺得妖魔的生活也太無聊了麼?明明在武力上遠遠地超過人類,並且智慧上說不定也不比人類差。但是這些家伙竟然將自己的力量用在殺戮上,將自己的智慧用在偽裝和欺騙上。我覺得這些生產者雖然受制于人,但是他們的生活比野生的妖魔有意義得多。妖魔也會死去,他們臨死前要是想起來自己曾經建造起來了這樣一座偉大的城市,它們也會帶著笑容死去吧。」

布魯斯特覺得身上涌出了一股寒意。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孩身上似乎少了一些什麼。或許是一種嘗試,或者是身為人類的自我認同感,亦或者是基本的道德底線。布魯斯特現在才明白,對方或者只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女孩所持有的價值觀和布魯斯特背道而馳。

「你,你在說什麼?」

「你不覺得可惜麼?妖魔明明是比人類更加優秀的物種,為什麼要隱藏在人群之中生活呢?我認為現在的妖魔還處于‘未開化’的狀態。就像是外面的野狗和被獵人訓練成後的獵狗。獵狗和野狗一樣聰明,一樣勇猛,只是野狗不懂得人類的指令和語言。如果妖魔能夠學習人類的文化並且試著創造,我想他們一定可以創造出來更加輝煌的文明。」女孩一臉自然地說道,「如果有一個妖魔,他可以抵得上一百個人的勞動力,那麼為了它而殺掉九十個人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麼?」

「不,你一定是瘋了!」布魯斯特皺著眉頭說道,「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當你變成半妖的時候,你就忘了身為人類的記憶了麼?人類的生命是寶貴的,你不可以用它們當做砝碼來打你的小算盤。」

「很遺憾,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的。」女孩說道,「你有時候不會覺得奇怪麼,為什麼一些穿著衣服的人卻顯得禽獸不如。看著那些肥頭大耳的蛀蟲,還有自恃清高的貴族,你不覺得和這些人為伍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麼?相反,妖魔倒顯得更加簡單一些。只要滿足了他們基本的,他們會很安靜也很听話。」

布魯斯特沉默了。若是在幾天之前他听到這話,或許會反駁。但是當他親眼目睹了赫蒂培養妖魔,教會藏污納垢的丑態,布魯斯特已經改變了想法。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相信這個陌生的女孩。這幾天的經歷讓布魯斯特變得更加敏感。或許這個女孩也是妖魔變得,或許下面的赫蒂也是一個偽裝者。

布魯斯特無從分辨。

「我會試著用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我會當做沒有見過你,也會當做不知道這些事情。直到我確信自己看到了真相。」

「如你所願,沒有任何人會干涉你的想法。」女孩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你要記住一點,你現在正處于變革風暴的中心。你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說不定都會影響到很多。而對于你自身,你不小心你就會被風暴撕得粉身碎骨。」

「……」

「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我是個瘋子,不過我期待著你的覺醒。變革是無可阻擋的,任何人都無法逃離。如果你想通了,我們可以有合作。你需要的僅僅只是記住這個圖案,這是屬于我的標記。」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深處縴細的手指在牆上輕輕地勾勒出了一個圖形。她白皙得過分的手指和漆黑的牆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之前從燈芯之中蘸取的燃料在牆壁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她寫完之後隨手一揮,牆上油燈上的火焰竟然被她隨手分出來一部分,飛濺到了牆壁上。之前女孩寫成的圖案燃燒了起來。布魯斯特被這魔幻一般的場景所震驚了,之間金色的火焰在牆上行走著,勾勒出一個謠言的天平。只是這個天平卻是倒置的,看上去有些詭異。

「你是怎麼做到的?簡直像魔法一樣!」

布魯斯特轉過頭問道,但是他身後卻只是一片黑暗,女孩好像是個幻覺一般消失得無隱無蹤。布魯斯特愣了半晌,又轉過身看牆壁。牆上的火焰圖案也漸漸熄滅,一切都回復了平常。布魯斯特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甬道之中,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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