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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劍胚 二十六

「瑪麗……」硫娜沉吟了半晌之後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東西一定是你深思熟慮想出來的,我也知道那或許是正確的。但是我卻一點也听不懂。你到底要對抗一些什麼,你到底在職責誰?那些消極等待的人是誰,那些錯誤的制度到底是什麼?你能給我說的再清楚一些麼?」

蒂法手中的劍一頓,她的身體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蒂法的劍鋒不知不覺地抹上了硫娜的手腕,但看上去又像是硫娜的手自己裝上去的一樣。硫娜心里一驚,她見過這一招。這是蒂法的母親專門針對齊默爾曼的劍法設計的殺招。蒂法在小時候教自己劍法大部分也是為了讓硫娜模擬齊默爾曼,蒂法好練習這一招。

「硫娜,你還記得老師問你什麼是戰士麼?」

「那……」

「硫娜,你真的覺得將對抗妖魔這個任務完全放在戰士身上好麼?」蒂法~突然發問道,「只要我出錢,找到戰士來,一切就都沒問題了——這種想法真的合適麼?」

硫娜沉默了。在維吉妮亞問她「戰士是什麼」之前,她甚至從未考慮過這方面問題。現在蒂法突然說戰士的模式甚至是有問題的。蒂法看著硫娜困惑的樣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話或許對硫娜來說有些操之過急。蒂法轉了幾口氣,轉換了話題。

「說出來你或許會不信,在我小時候比尤萊和我的母親關系很好,她對我也很好。到底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我也不清楚。」

「等等,原來比尤萊和你母親的關系很好麼?她不是害死了你母親麼?」

硫娜驚訝地問道。隨後她又想起來,似乎比尤萊也說過這一點。不過當時硫娜已經認定了比尤萊是個壞人,也沒有繼續多想。

「關系很好的人,才容易生出仇恨。」蒂法聳了聳肩膀,「到底誰好誰壞,又有什麼定論呢?今天我或許是好人,但是要是我成為了權傾天下的一方領主,我說不定就會變得草菅人命。」

「……」

「所以我常常會覺得懷疑……」

「懷疑什麼?」

「我會懷疑,我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會變呢?變得像比尤萊、格雷戈里甚至是,像我父親那樣冷血無情,瘋瘋癲癲。那些人在原來看起來都那麼的和藹,那麼的善良。但是因為環境,他們變了。」蒂法漂亮的臉頰扭曲了起來,「硫娜,我感覺我在開始變了。得到的東西越多,站的位置越高,我越感覺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不會的!」蒂法認認真真地說道,「我知道的,蒂法雖然看起來很高傲,但是你心里還是個善良的人。」

「我自己都不懂我自己,你又知道什麼呢?」

「我就是知道!」

兩個人開始進入了無限的斗嘴循環之中。吵著吵著,索性連話都說了,直接開始對招。蒂法兩個眼楮發出了金色的光,她手中的劍速明顯變快了。硫娜也開始不服輸地用起了「懶人劍法」。到了硫娜現在這個水平,出劍已經不用再拘泥于招式。這套劍法的神韻已經被她完全掌握。所謂懶人劍法實際上就是在模擬懶人那種能偷懶一分,就偷懶一分的方式。這門劍法要的是心境平和自然,不刻意,不強求。硫娜現在打出了火氣,心境和此刻的劍法不再契合,劍的威力自然大大下降。蒂法在預備戰士之中也算是最強的那一批,硫娜打她感覺上非常吃力。越是吃力硫娜越覺得心頭火起,她無法接受蒂法說的話,也無法接受為此而生氣的自己。

蒂法繞到硫娜的身側,隨後就是一劍。硫娜連忙用手中的訓練劍擋了下來。兩個人的劍鋒交錯,硫娜就覺得手肘附近一麻。不知怎麼地,一股奇怪的力量傳遞到了硫娜的手臂上,讓她整個手臂的肌肉都異常酸軟。硫娜手中的力量一瀉,自然就落了下風。蒂法又是練出兩劍,每一劍和硫娜相踫撞,都會讓硫娜骨軟筋麻。硫娜心頭明悟,這恐怕就是蒂法從維吉妮亞那里雪來的招式。可以看清楚硫娜的弱點,並且加以攻擊。

硫娜身體下沉,得了那「盤腿坐」的神韻。她就覺得渾身上下的力量好像繩子一般擰在了一起。蒂法臉上不由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在她看來硫娜渾身的氣血竟然模模糊糊渾然一體,在也找不到什麼弱點。她只好也解放了20%的妖力,和硫娜正面相拼。兩把劍在空中交錯,好像是憑空打下來了一道驚雷。兩個女孩都倒退了好幾步,竟然不分高低。蒂法的金色長發亂成一團,硫娜呆在頭上的草帽也掉了下來。硫娜連忙伸手去撿草帽,將手里的訓練劍也丟了。蒂法看著這個情況,也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劍收了起來。她在心里有些想笑,不知不覺之中,她陷入了硫娜的思考模式,竟然覺得兩個人誰能將誰擊敗就能說服對方。

「那個帽子你還留著……」蒂法沉吟片刻說道。

「因為,這算是我父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硫娜將草帽抱在了懷里,「家里的房子已經荒廢了,我們也不再是人類,變成了這半人半妖的身體。沒想到過了幾年,我竟然連父親和母親長什麼樣子都忘得差不多了。留給我的只有這個破草帽,這還是我從妖魔的手邊拼了命搶過來的。」

蒂法怔怔地看著硫娜。她張著嘴,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硫娜困惑地看著蒂法。

「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麼?」

「……很重要的事情啊……」蒂法木然地說道,「已經說完了。」

「就是剛才那些?」

「對,就是剛才那些。」

硫娜覺得這里面一定有什麼奇怪的問題,卻又找不出這感覺的來源。蒂法將大劍重新背在背後,然後轉過身去。硫娜驚訝地看著她。

「你不回去麼?」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什麼事情?都這麼晚了……」

「……不是什麼大事,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說的也是。」

蒂法開始邁步。硫娜想要將她挽留下來,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她覺得蒂法要處理的事情很可疑,但是如果蒂法不想說的事情,硫娜從來不刻意追問。從小的時候就是這樣,這是兩個人的默契。蒂法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如果哪一天我突然變得不像是我自己了。」蒂法回過頭來,月光下她俏麗的臉顯得格外蒼白蕭索,「請你讓我清醒過來。硫娜,我可以拜托你麼?」

「可以。」

硫娜的話還未在月色之中消散,蒂法的身影就已經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硫娜覺得自己的心里亂糟糟的,回到寢室之後就地一躺。她也不想做那「盤腿坐」的姿勢了,只想好好地躺倒在地上睡上一覺。但是事與願違,硫娜越是想要睡覺,就越是輾轉反側。明明一個人在大牢之中住了那麼就,現在在空蕩蕩的寢室里卻覺得格外寂寞。直到現在硫娜才開始思考那些消失不見的舍友到底去了哪里。硫娜覺得那幽深陰冷的地牢或許就是她們最後的記憶。就算是為了斬殺妖魔,這些犧牲真的是值得的麼?戰士的存在真的是正確的麼?所謂的戰士到底是什麼呢?

硫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朝著身邊摩挲一陣,發現最後蒂法也沒有回到寢室來。硫娜拍了拍臉頰,將腦中的煩心事全都擱置在一邊。穿起來了衣服,帶上了訓練劍來到了昨天來的空地,今天是向維吉妮亞學習的第一天。只見多麗絲和維吉妮亞已經在等著她了。硫娜這才發現自己遲到了。

「你來了啊。那我們就可以開始了。」維吉妮亞瞥了一眼硫娜,「我想到自己比別人弱,而且有那麼好的學習機會,就會拼了老命地好好上進。天還不亮我就會在這里等著,就像是這個孩子一樣。等了這麼久也還是沉得住氣。」

維吉妮亞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多麗絲,多麗絲低著頭一副恭敬的樣子,卻是看也不看硫娜一眼,活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硫娜自己也知道自己來晚了,心里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她突然想到了蒂法的話,維吉妮亞說不定正是在利用她羞愧的心理勸退她。硫娜咬了咬牙還是對維吉妮亞鞠了個躬。

「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系,也沒人規定你應該幾點來,只是看你的覺悟罷了。」

維吉妮亞又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句話又是讓硫娜心里膈應了半天。硫娜發現維吉妮亞從來說話都不帶鋒芒,但是卻能把人噎個半死。硫娜相反還是比較喜歡席夢娜,雖然話狠了一點,但是硫娜卻知道她是在為自己好。硫娜四下打量了一下,她沒有看見蒂法。

「蒂法已經基本上算是出師了。」維吉妮亞是這樣解釋的,「我能夠教給她的已經全部交給她了,剩下的修行就靠她自己了。實際上我能夠教給你們也不多。」

硫娜一愣,她本以為來到維吉妮亞門下能夠快速縮小和蒂法的差距。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察覺或許會繼續拉大。當她有些憂郁的時候,維吉妮亞已經開始了她的授課。硫娜之前從別人那里學到過劍法。小時候蒂法和訓練生時期的老師都是每一招每一式演練給硫娜,然後讓硫娜去模仿。而席夢娜教給硫娜的劍法則更加簡單粗暴,那好像是深深銘刻在硫娜肌肉之中的招式直到現在硫娜也無法忘卻。相比于他們,維吉妮亞的教授方式有些不同。

「或許你們想從我這里學到一些劍招,但是實際上我的功夫是沒有招式的。」維吉妮亞開頭就這樣說道,「我只會傳授你們一套思路,或者是一種看待問題的想法。這不僅僅局限于劍法,它還是一種價值觀,一種思想。到了一定的層次你就會知道,再精妙的招式也不過是招式罷了。」

硫娜听完之後,心里若有所悟。在地牢之中,硫娜遵從本能行動,無意之間模清楚了「懶人劍法」的神韻,從此就月兌離了招式。出劍收劍隨心所欲,這或許就是維吉妮亞所要說的問題。但是硫娜也覺得很困惑,真是因為她理解了懶人劍法的神韻,所以她才知道這種理解是多麼的困難。那是機緣巧合下的頓悟,刻意難求。

「首先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妖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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