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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或許都有一個兩個重要的東西。在面臨重要抉擇的時刻,在苦惱無助的時刻,人總是會想起某個人。只要想起他們的臉龐,心情就會不可思議地好起來。只要听到他們的聲音,就會鼓起勇氣面對絕望……

對于洸平來說,妹妹就是這樣的人。

小的時候洸平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這個多辦是要歸罪于洸平那不像樣的母親。自私,懶惰,而且完全沒有身為他人母親的自覺。洸平兄妹倆有時候會被出去玩樂的母親趕出家門。每到暑假總是如此。母親出門後,還是小學生的兄妹倆呆呆地坐在大門深鎖、空無一人的家門前。

現在的洸平成長為了一個消瘦的青年,稍稍顯得有些深邃的面孔早就褪去當年的稚氣。但是,他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依舊是那個被母親關在門外的小男孩。小男孩找不到回家的路——甚至連到底家在哪里也不知道#?{錯}小說??拍曖椎拿妹冕葆逶諛吧?慕滯貳GW琶妹玫氖鄭?鬧杏肯衷鶉胃興?×誦︿瀉 難垌??盟?薹?奩? br/>

就像是糖果屋的漢賽爾和葛麗特。

被父母趕出家門的小孩。

饑餓。

痛苦。

無助。

以及身邊的唯一的牽掛。

洸平覺得,如果自己沒有妹妹的話,說不定早就堅持不下去了。沒有妹妹,洸平沒法那樣堅強。沒有妹妹,或許洸平什麼都做不到。

所以,洸平僅僅是希望妹妹能夠快樂。

如果可以健康地成長的話,當然很好。要是稍稍有點胖——只要是嬰兒肥的程度那就可以接受。在學校里能交到好朋友,假期的時候和同學去什麼地方旅游,然後再這樣身心健康地上大學。或許很快就會有個不認識地男人說要領走妹妹,那樣的話的確需要一些心理準備……

然而,洸平卻沒能保護的了妹妹。甚至他連妹妹在想些什麼也沒能搞懂。

失敗。

大失敗。

懊惱像是潮水一樣涌起,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痛苦讓洸平視野都開始震顫起來。明明只是希望妹妹能夠好起來,這麼小的願望也沒能實現麼?

突然,洸平的視野側面伸出來一只縴細的手。洸平轉過頭才發現,硫娜已經領著包站在自己的身側,看樣子似乎來了一段時間了。洸平迅速從回憶之中掙月兌出來,硫娜也掏出了一塊手帕,然後沉默不語。這種沉默是為了讓洸平的心情緩和下來,淡定地無視掉洸平留下來的淚水大概也是硫娜溫柔的體現吧。

說實話,洸平突然覺得硫娜有點酷。稍稍有點酷而且又非常可愛,僅僅是這樣方面或許就可以牢牢地抓住所有男人的心。

「對不起啊……」洸平冷靜下來之後說道,「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啊,不要緊……」硫娜微微笑了笑,「事實上,我覺得您妹妹的情況要比我想象中的好呢。畢竟和時槻風乃的童話相關聯的人,有很多都死去了。比如說夕子同學……」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慶幸……」洸平低垂著頭嘆息著,「雖然避開了自身的死亡,但是我實在不希望她成為一個殺人者。」

硫娜曖昧地點了點頭,然後隨著洸平走進了綜合醫院。雖然外面寫的是省區級別的綜合醫院,但是這所醫院其實以處理精神問題引起的病例現象著稱。但是人類的大腦和神經又是復雜的,一些有著卓著成效的治療方案也有可能會讓患者的狀況惡化。與此相反,這所醫院就是以保守的醫療方案著稱的治療所。後來不知不覺之中就變成了處理特殊事件的專用醫院了。

「我……我和你說過關于我妹妹的事情麼?」

「沒有。」硫娜搖了搖頭。事實上,硫娜也不曾問過這些事情。因為她知道在洸平想說的時候,他就會說的。

「她叫美月……是一個很內向很樸素的孩子。」洸平嘆了口氣,「至少之前是這樣的。我在記事之後就沒怎麼見過父親,因為母親和父親離婚了。剛開始的時候,父親還和我、美月有所來往,但是他很快就又找到了再婚的對象,然後有了新的孩子。在那之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了。而母親的性格也不很好,從小時候開始家里的家務就是我和美月在做,但是母親還總是把一切弄得一團糟。每次吃飯的時候就要發一頓脾氣,當時我覺得咽下去的每口飯都夾雜著冰渣,難以下咽。一旦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還會把我們趕出家門……啊,我想我就算是說了這麼多,你或許也理解不了吧。」

洸平嘆息著。世間的大部分都認為母親是和藹可親的,對這些人來說,洸平的母親一定是異次元的存在。

「嗯,但是我會嘗試著理解的。」硫娜帶著微妙的表情點了點頭。雖然硫娜曾經和時槻風乃說過自己的事情,但是洸平並不知道。其實硫娜的母親在硫娜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和妹妹無家可歸,在城市里走來走去。那時候天氣很冷,我和美月相互依偎著取暖。就在我以為我們不行了的時候,有一個人向我們搭話了。她說她是我們的女乃女乃,不過我不是很相信,因為就算是爸爸也不管我們了。但是女乃女乃很快將我們領到了一件氣派的大房子里,給了我們很多好多吃的。有蛋糕,糖果,華夫餅之類的。第一次吃到甜品的我和美月眼淚都快感動得流出來了,這時候女乃女乃笑著告訴我們之後還有正餐。想想看,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堂。」

「就像是……糖果屋呢。」硫娜想起來了洸平說的那則童話故事,「被父母所遺棄的可憐兄妹被住在身上之中的老巫婆誘拐到了糖果做成的房子之中……那個自稱為是你們女乃女乃的人,真的是你們的女乃女乃麼?」

「她,的確是我們的女乃女乃,但是她本性卻不是一個溫柔的人。」洸平搖了搖頭,「我是在美月出事之後才明白的。如果去問她身邊的人,不管是住了二十幾年的老街坊,還是新搬過來的鄰居,不管是誰都會說女乃女乃性格很惡劣。她的本質其實和母親很像,但是她卻用溫柔的假面示人。」

「溫柔的假面麼……」硫娜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洸平卻沒能察覺到。

「在接受了女乃女乃的幫助之後,日子變得不是那麼難過了。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和美月會跑到女乃女乃家去。後來我們也是在女乃女乃的資助之下上了學,女乃女乃還說要幫著我聯系人去找工作。母親感受到了女乃女乃的存在,感覺到再這樣下去我和美月或許會被女乃女乃搶走,所以行為也不是那麼粗魯了。就這樣,我和美月的生活在母親家和女乃女乃家之間輾轉,而狀況也在逐漸好轉……」

「那為什麼……會發生那種事情呢?」硫娜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一切都是假象。」洸平用沉痛的聲音說道,「不過是溫柔的關懷也好,支持也好,那個其實都是女乃女乃做出來的假象。她內心之中根本就不愛我們。或許她不那麼討厭我,但是她卻很討厭美月。」

「怎麼會這樣?」

「我後來是在問了母親之後才明白的。母親說女乃女乃憎惡著一切。她覺得母親把她的兒子從她身邊奪走了,她覺得她的兒子拋棄了她,她覺得我和美月是她兒子離婚的原因。女乃女乃總是在心中詛咒著別人,所以不管是親戚還是同事全都疏遠著她。」

「那她為什麼要幫助你和美月呢?」

「那是為了讓母親難過。」洸平說道,「就算是那樣的母親,孩子被搶走的話也會覺得難過。女乃女乃就是在‘拉攏’我,然後讓母親嘗受到失去兒子的痛苦。因為女乃女乃覺得母親奪走她的兒子,所以她也要奪走母親的兒子。這個理由說起來是如此的可笑……」

「雖然如此,但是女乃女乃還是幫助到了你吧。」硫娜思考了一陣,說道,「如果沒有女乃女乃,你的日子一定會過的很艱難。從這個角度來講,她並不是完全的壞人。」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女乃女乃的確對我不壞。但是,對美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和遲鈍的我不一樣,美月很快偷偷找到親戚問清楚了女乃女乃的為人,而這一件事情也很快被女乃女乃發現了。就這樣,對美月,女乃女乃撕下來自己虛偽的臉皮。女乃女乃不僅和母親一樣,非常容易發脾氣,還有著母親遠遠不及的陰險。女乃女乃要求美月做料理,只要稍微不合她意,眼神就會變得很嚇人,一語不發地抓住手邊任何一樣東西,瘋狂地歐打、丟擲,她只會朝絕對不顯眼的部位攻擊。因此,在我看不見的衣服底下,美月總是留有好幾道傷痕。而且她總是威脅美月不能說出去,要不然對于對我不利。被虐待的美月只能逆來順受,這都是因為我……」

「是這樣麼……」硫娜看著懊惱的洸平,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個輪廓,「這就像是漢賽爾和葛麗特一樣。葛麗特被命令去做苦工,而漢賽爾卻被老巫婆好吃好喝地養著。老巫婆養著漢賽爾並不是出自于善心,只是想養肥了吃掉漢賽爾。而漢賽爾卻以為老巫婆是個好人,整天享受著美食而渾然不覺……」

「你說得沒錯,都是因為我太過遲鈍了。」

「後來,就遇到了時槻風乃,然後美月就做了傻事。」硫娜說道,「听說是火災。」

「沒錯。當時我下午去了女乃女乃給我推薦的公司面試,效果很不錯。興高采烈的我準備回去向女乃女乃報喜,等到了女乃女乃家之後才發現整棟房子已經被燒掉了一半。當時消防人員和警察告訴我女乃女乃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的時候,我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女乃女乃對我生活的影響就是那麼大。我彷徨在女乃女乃家旁邊,就像當年帶著妹妹彷徨在街頭一樣。然後我突然看到了地上有一塊燒焦的糖果。那種糖紙很眼熟,就是女乃女乃曾經招待我和妹妹吃的糖。我打開那塊糖一看,玻璃紙里包著赤luo**出切面的人類手指。藉由能吸引小孩的鮮艷顏色,像是在引誘、招手、微笑似地滾動著。」

洸平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為什麼要把人的手指抱在糖紙里,偽裝成糖的模樣?這又是誰的手指?是誰干了這些?我一邊思考著,一邊抬起頭,然後在地上又看到了一塊糖,里面還是手指。前面還有一塊糖,里面是眼球。然後我發現,這些糖鋪成了一條路,而這條路正好連接著我母親家和女乃女乃家……當時我腦子一片混亂,不敢去想這代表了什麼。我想是逃跑一樣地跑回到了母親家,一推開門就聞到了不合時宜的烤點心散發出的香甜氣味。鼻孔、肺、五官,全都充斥著溫暖濃厚的香膩味,反倒會讓人感到惡心。我連忙跑到廚房,然後看到臉色慘白的美月。美月的手上拿著正在攪拌香甜原料的調理盆。表面原本是銀色的調理盆、打蛋器的把柄,以及圍裙和餅乾原料────全都沾上鮮紅的血液,髒得令人不愉快。電動的攪拌器在攪拌著,將香精、女乃油、女乃女乃的身體某些部分、還有黑色的血攪拌著……」

「這真是太可怕了。」硫娜輕輕地拍了拍洸平顫抖的肩膀,「那些掉在地上的糖果就對應著漢賽爾和葛麗特的童話吧。故事里漢賽爾和葛麗特在被父親帶到森林的路上將小石子、面包屑等東西灑在地上,作為回家的路標。」

「就是這樣。我想美月一定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提醒我,我就是那個渾然不覺的漢賽爾。事實上妹妹還很多次地做過類似的事情。獨自離家出走,但是卻把糖果灑在地上。拖這個的福,每次我都可以很快地找到美月,但是我卻沒能明白她這樣做的意圖。她一定是再用她自己的方法警告著我。被女乃女乃所奴役的美月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

「事情發生之後,警察很快就找到了美月。那條撲到母親家的糖果路實在是太明顯了。警察在了解案情之後,認為美月可能有精神上的疾病。在接受審判之前,應該先接受治療。美月在很多地方看過病,但是效果一直不是很好,她的精神受到長時間的壓迫,而又極度自閉。殺掉女乃女乃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精神刺激,在那之後美月的四肢一直無法移動。就算是拍她她也說沒有感覺。這是一種精神壓力導致的癱瘓,算是比較典型的心理障礙疾病。最後美月來到這個醫院療養,情況漸漸穩定下來,但是身體還是動不了。我每個星期會過來看她一次,陪她說說話。每次看到她費力地將身體轉過來看著我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十分的內疚。」

洸平將目光轉向了硫娜。

「我帶你來看美月,不僅僅是因為她被卷入了時槻風乃的童話。我還希望你可以和她聊聊天,幫助她早日康復。畢竟你和她年紀相仿,也知道她的遭遇。」

「啊,沒想到總是向洸平先生撒嬌的我也會受到洸平先生的拜托呢。」硫娜溫柔地笑著說道,「交給我吧,我一定會讓美月恢復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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